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夢醒時，頭還有些暈暈的。日上當頭，枕邊人早已不在，定是不忍心叫醒我。

我伸了個懶腰，推開門，雨後的空氣清新沁香，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暮春時節的天氣涼爽宜人，不時刮來一陣涼風，我甚至可以感覺到全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

花園中幾個婢女圍著一個正在澆水的家丁眼含期待地詢問著什麼，澆水的家丁是昨日陪子安進宮的隨從。小青清澈的大眼睛撲閃著好奇的神采讓我不自覺很像高中時期的蘇林。

算了算日子，成親之後近半個月小林都沒有回來，丟下一個口信說出去遊玩一段時間便徹底消失了，我也不擔心，這個令我頭疼多年的朋友不可能會吃虧，她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所以，就任她離開太子府自己去闖蕩古代吧。興許還能找到她的命定之人。

那個令我倍感熟悉的靈動眼神讓我不禁心中一動，好奇心也被勾引了出來，頗爲好奇她們究竟在談論些什麼。

“你就說說昨日究竟發生了什麼吧？太子回來之後就一直不對勁，像是有什麼煩惱似的。”

澆水的家丁放下水壺，眉間緊鎖，爲難地開口：“這個，我是真的不知道。殿下和陛下談論事情，豈有小的在旁聽著的道理？”

婢女們大多都垂下了頭，垂頭喪氣，沒了精神，倒是仍有一個婢女不死心地追問，“再怎麼樣，你跟著殿下進宮，總比我們多知道些什麼吧！”

婢女們聽到後又紛紛擡起了頭，眼中又閃爍著光亮，“是啊是啊！你告訴我們，我們是不會說出去的。”

然後又有一個婢女說：“我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對殿下的耿耿忠心！”

家丁的眼中似乎突然有什麼被點亮一般，猶豫了幾晌，最終心一橫，閉起眼，“我只聽到御書房內皇上發怒，碎裂的茶盞聲。”

他面色沉重，話語如蚊吟般無力，“接著，我聽到太子殿下請戰願代替二爺的帥位守衛國家。”語畢，衆人都寂靜無聲，

“你說什麼？”我聽到了自己乾澀沙啞的聲音。

均是驚愕地回頭，眸色慌張，帶著怯意地行禮，“太子妃……”

我沒有理會，走近家丁身邊用不同平時的森然語調問道：“你剛剛說的是不是真的？”

家丁嚥了咽口水，不知所措地看著我，緊張的表情結結巴巴地回答：“回太子妃，小的所言句句屬實。”

那一刻，我的心中有一座牆轟然倒下。他不是和我說父皇沒有爲難他麼？！他怎麼能騙我？！

“叫管家幫我備轎，我要進宮。”十七年，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言談有朝一日會如此有震懾力。

就算你的心不在

“小的立馬去。”說完，便面色慌張地直奔離開。

剩下的婢女帶著懼意地看了我一眼，又匆匆收回了視線，也步履慌亂地各奔東西，各忙各的去了。

大廳內。初陽和子桑茫淮正在談笑風生，風無痕只是在旁邊聽著，鮮少插上幾句話。

我遠遠地在廳外看著他們，看著那張熟悉的容顏上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他還是幾日前的那個無所事事的子桑茫淮。

可

是一切終究都發生了改變不是麼？

我立了一會兒，闔上了眼，轉身離開。

府門前，管家辦事效率很快，已經辦好了我的吩咐正在等候我。

“太子妃，馬車在府外侯著您呢！”他擡頭小心地看了我一眼，看出了我此時的嚴肅與認真，他又說：“需不需要小的請太子殿下隨您一同入宮……”

我不動聲色地打斷他，“不必了，太子最近需要好好休息，別去打擾他了。”我知道，若是他知道我要入宮，是斷斷不會許可的。

管家並沒有多疑，應允了我。

馬車一路顛簸，如我此時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主子，到了。”管家輕輕敲了敲窗門。我掀開簾子，華麗輝煌的宮廷映入我的眼簾。

看著熟悉的宮殿，心中卻百感交集。前陣子，心中仍遍佈著新婚的喜悅，現下，卻感覺已是經歷滄海桑田時過境遷，突然有些心酸。

御書房門口。

“見過太子妃。”守衛門口的侍衛見到我後恭敬地行禮。

“不必多禮。父皇現下是否有空？還望進去通傳一聲。”

侍衛拱拱手，頗有些受寵若驚，“太子妃客氣了。”說完，躡手躡腳地走進御書房，只聽見裡面的人低語了一句，然後便沒了聲音，斟酌片刻，最後只聽得一個沉穩有力的聲音，“讓她進來。”

“父皇。”我福了福身，客套禮貌地行禮。

“嗯。”尚在批閱奏摺的子桑景墨放下了手上的活，好整以暇地直視我，和平常一般的目光中卻夾雜著幾分威嚴與森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