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爾卡這麼一說，瓦圖京就無話可說了。

因爲事實也的確像舒爾卡說的，蘇軍因爲通訊設備落後、部隊素質不高等原因，往往是部隊放出去打就收不回來，也就是在指揮上存在很大的問題根本無法做到收放自如。

對於這一點，瓦圖京無法回答，他只能顧左右而言他：“我們需要恢復在此之前喪失的進攻銳勢，這一點非常重要，絕對不能讓敵人搶佔先機！”

“就像我說的，瓦圖京同志！”舒爾卡回答：“你有考慮過失敗的情況嗎？我們希望恢復是一回事，能不能恢復又是另一回事！如果失敗呢？我們就將失去所有斯大林格勒戰役勝利帶來的優勢，形勢將再次回到敵強我弱被動挨打的狀態下！”

“我們失敗的可能性不大，敵人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還沒等瓦圖京說完，朱可夫就在旁邊打斷了他：“這可不一定，瓦圖京同志！”

朱可夫沒有說得很明白，但誰都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久前，瓦圖京指揮西南方面軍對德軍乘勝追擊時就以爲能一戰將德國人趕出蘇聯取得決定性的勝利了，但事實卻狠狠打了瓦圖京一巴掌。

現在，在德國人已經站穩腳跟強化了自己的防禦之後，瓦圖京就更不應該說這樣的話。

瓦圖京知道自己理虧，就說道：“那麼，我們難道就這樣等著德國人進攻嗎？就像之前說的，你們知道的，德國人擅長進攻，雖然我們無法做到，但他們可以做到以更少的兵力和裝備對我們以數倍兵力構築起的防禦形成威脅甚至是優勢！”

“所以我們應該要有更充分的準備！”舒爾卡回答：“而且我認爲，我們以往在戰略目標的制定上有些不足！”

這時就連朱可夫都朝舒爾卡投來疑惑的目光……以往的戰略目標至少有一部份是朱可夫制定的。

“我認爲我們有必要反省和思考一下以往的戰鬥！”舒爾卡解釋道：“去年的莫斯科保衛戰，還有今年的斯大林格勒保衛戰，兩次都是德軍在夏季發起進攻，之後我軍發起冬季反攻。而我們追求的戰略目標過大、過急，總想著把德軍一口吞掉馬上趕出蘇聯。但是這些戰略目標從現在來看是不現實的。德國軍隊依舊強大，就算遭到了類似莫斯科保衛戰和斯大林格勒保衛戰的失敗，他們還是一支不可辱的軍隊，我們只能尋求步步爲營一點一點的將他們趕出蘇聯而不是一步到位！以前是如此，現在依舊是如此！”

朱可夫微微點了點頭，想了一會兒後就說道：“我們被勝利衝昏頭腦了，同志們！莫斯科保衛戰和斯大林格勒保衛戰的確是輝煌的勝利，但恰恰也是因爲這些勝利，使我們忘了取得這些勝利有多艱難，忘了敵人的強大和堅強，他們不是普通的對手，同時也不會像我們的軍隊一樣失敗時容易潰退，這從之前的戰鬥中可以得出結論。換句話說，我們已經犯了兩次錯誤，現在……我們還打算犯第三次錯誤，依舊想著打一場戰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就結束了！這個願望很美好，但我們卻不得不面對現實，戰爭持續的時間，可能會比我們想像的要久得多，也會艱難得多！”

幾名將軍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其實這一點纔是最重要的，也就是意識到德國軍隊現在依舊實力不俗，甚至還在蘇軍之上。

另一方面就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否則，就會犯了像瓦圖京和斯大林一樣的錯誤，急著反攻並結束戰爭。

如果認識到這一點，也就是戰爭沒有那麼快、那麼容易結束，就不會孤注一擲的發起反攻，反而應該步步爲營穩紮穩打從長遠考慮。

“您認爲呢？瓦圖京同志？”見瓦圖京還在猶豫，朱可夫又問了聲。

“我……我沒有意見，但是斯大林同志那裡……”

“我會去說服他！”朱可夫回答：“在此之前，我也無法判斷到底應該反攻還是防禦，但是在聽了舒爾卡同志的一番話後，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我們應該保持理智，應該採取守勢，需要制定更合理、更現實的戰略目標。所以，我很有信心說服斯大林同志！”

沒有人會懷疑這一點。

原因很簡單，莫斯科保衛戰和斯大林格勒保衛戰都可以說是在朱可夫的指揮下取得的勝利，而斯大林的指揮卻是一塌糊塗使事情變得更糟。

在這方面，斯大林和希特勒兩人實際上是走了兩個極端。

希特勒原本是對自己以及軍隊充滿信心，並且前線一直傳來勝利的消息形勢一片大好，心情愉悅之下就願意聽部下的意見並給部下一定的自主權。接著，當前線一次又一次失敗使希特勒失去了信心也失去了耐心，於是變得剛愎自用不聽從部下的建議。

斯大林是相反的，一開始他同樣對自己和軍隊有信心，但蘇軍在他的指揮下卻迅速崩潰甚至都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這讓斯大林慌了手腳意識到自己在軍事指揮上的薄弱之處，於是就一改往常固執的性格經常徵求部下的意見，甚至讓部下直接參與決策。

這其中說話最有力度的當然是朱可夫，畢竟他是打贏兩場大戰役挽救國家於危難之中的最高副統帥，是蘇聯的救火隊員，甚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是整個蘇聯的希望。

之前蘇軍高層無法做決定更多的是因爲朱可夫自己也沒看清，但是現在，朱可夫立場堅定了就沒有什麼問題了，天平肯定會倒向防禦一方，就算斯大林一心想反攻也是如此，除非斯大林不顧一切的動用手中的權力堅持反攻。

“好吧，朱可夫同志、舒爾卡同志！”瓦圖京有些無奈的回答道：“我同意你們的意見，將我們的戰略目標更改爲防禦！”

“感謝你的理解，瓦圖京同志！”朱可夫握了握瓦圖京的手。

其實瓦圖京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就算他堅持要反攻也不會有任何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