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特魯法諾夫就向上級報告了整件事的始末。

特魯法諾夫是向方面軍司令部也就是葉寥緬科報告。

葉寥緬科知道這事非同小可他也不敢作主……如果是個尋常的集團軍級政委，葉寥緬科還可以做決定。問題在於這個政委是最高統帥部派來的，而且事實上是用於監視第51集團軍作戰的，如果葉寥緬科擅自作主處分了舍甫琴科，就有奪權或是擺脫最高統帥部監督、控制的嫌疑。

像葉寥緬科這種位置的人其實都很明白該怎麼做。

於是，葉寥緬科馬上就將問題上報給最高統帥部。

最高統帥部也不敢怠慢，畢竟這是一名政委而且還是最高統帥部派出政委叛變的問題。

於是一邊向史達林報告一邊就展開調查。

如果說戰鬥打得不激烈或是蘇軍傷亡不大的話，舍甫琴科或許還能洗涮這個罪名。

因爲這事調查起來其實也並非無泄可擊，只需要找到當初在列寧格勒戰役第27集團軍第31師與舍甫琴科一直呆一起的人就可以了，他們能證明舍甫琴科是否有被德軍俘虜過。

問題在於蘇軍在戰鬥的傷亡是成片成片的，尤其是戰爭爆發初期，蘇軍都是十幾萬、幾十萬被包圍被俘虜，當初的第27集團軍第31師的老兵大多都在之後的戰鬥中陣亡了，甚至與舍甫琴科合作的第31師師長也不例外。

這其實還和另外兩個原因有關係：

一是蘇軍管理和編制混亂，比如第31師突圍而出後就被分成了幾個部份，這些部份並不是返回原部隊，而是隨便就地編入附近的部隊然後就成爲其中一員，甚至檔案都沒有記錄。

在這種混亂的管理之下想找出幾個人來還真是不容易。

另一方面，則是舍甫琴科自身的問題……他是個典型的不顧官兵傷亡讓士兵狠衝猛打的蘇軍政委，這使他的部隊傷亡慘重本身就沒留下幾個老兵能證明他沒有被俘，同時老兵對他還有恨意，即便知道這事也不願意爲他作證。

從這方面來說，其實也是舍甫琴科自作自受。

其結果就是最高統帥部也調查不出什麼。

調查不出什麼的另一個意思就是坐實了舍甫琴科的罪名……蘇聯軍隊對付叛徒秉持著“寧可錯殺不可錯過”的原則。

於是，舍甫琴科很快就被安全局的人押往莫斯科受審。

舒爾卡是從安德里安卡那聽到消息的。

事實上，德軍喇叭那邊一叫喚，這事就在全軍傳開了……絕大多數蘇軍官兵都不認同舍甫琴科的指揮方式，事實上可以說是“痛恨”，因爲在戰場上犧牲的是他們，而舍甫琴科只要動動嘴下達命令。

所以，在德軍喊話之後幾乎沒有人懷疑什麼，都認定了舍甫琴科是叛徒……這就是人緣的重要性。

“沒想到政委竟然是叛徒！”安德里安卡說：“他可是政委，一直在要求我們朝敵人槍口衝鋒任何時候都不後退一步的政委！”

舒爾卡沒有回答，因爲他發現這時候似乎回答什麼都有點彆扭。

這不是愧疚。

事實上舒爾卡認爲像這種無視部下生命的軍官死有餘辜。

如果說有什麼的話，舒爾卡覺得舍甫琴科死得冤，他只怕死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甚至不知道有人設計將他推倒。

正在舒爾卡想著這些的時候，特魯法諾夫就走進了指揮部。

舒爾卡知道特魯法諾夫有話問自己，於是就帶著他走到了一邊。

“你是怎麼做到的？”特魯法諾夫壓低聲音問：“我是說那些資訊……”

舒爾卡知道特魯法諾夫問的是什麼，他想知道舒爾卡是怎麼把資訊傳給德國人。

如果舒爾卡不說明這一點的話，那麼舒爾卡纔是叛徒，至少在特魯法諾夫眼裡是這樣。

舒爾卡沒有隱瞞。

“也許你知道最近我在安全局做事！”舒爾卡說。

特魯法諾夫點了點頭，他身爲集團軍司令，當然知道安全局第六總局局長阿卡季耶維奇在這調查，同時也知道阿卡季耶維奇是舒爾卡的朋友。

“安全總局最近有個計劃！”舒爾卡說：“我們將一些德軍俘虜發展成‘間諜’，然後將他們放走，就像德國人做的那樣！”

這雖然也可以算是秘密，但並不是很重要的秘密，而且集團軍司令特魯法諾夫也應該知道。

因爲……像這樣的“間諜”其實是走“量”才更有前途。

就像德國人那樣，發展大批的蘇軍戰俘爲間諜，然後只要其中一部份間諜能提供一點有用的情報就是勝利，其次還能讓蘇軍內部人心惶惶到處懷疑有間諜在身邊。

同樣，蘇軍對德軍的反制也應該走“量”。

而一旦走“量”就不存在保密不保密的問題。

所以舒爾卡纔敢跟特魯法諾夫說。

特魯法諾夫不由“哦”了一聲，然後就點頭說道：“舍甫琴科被帶走了，最高統帥部如果要再派一名政委來，那也是十幾天後的事！”

“是的！”

舒爾卡其實挺喜歡特魯法諾夫這一點的。

如果特魯法諾夫說幾句同情舍甫琴科的話，那就是婦人之仁了，而且也沒有必要，因爲決心已經下了，沒有回頭路可走，說那些話已經無濟於事。

現在特魯法諾夫對這些絕口不提，眼裡還有許多敬佩和感激，這讓舒爾卡知道特魯法諾夫從一開始就堅定了立場沒有猶豫。

“那麼，接下來我們要考慮的，就是對敵人的‘進攻’了，是嗎？”特魯法諾夫問。

“是的！”舒爾卡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擔心的是……”特魯法諾夫說：“有一天當我們需要‘進攻’的時候，我們也能突破敵人的防線！”

舒爾卡明白特魯法諾夫這話的意思，第51集團軍不可能一直這樣在防線前耗著，放德援軍進入包圍圈之後必然需要下一步動作。

“我還沒想好……”舒爾卡回答。

“那麼就快點想好！”特魯法諾夫打斷了舒爾卡的話：“在那天到來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