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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穗其實已經(jīng)吃好了,湯喝不喝都行,看著桌子上的幾樣剩菜,對蕭縝道“你先去沐浴,我讓御膳房再給你炒幾個菜。”

蕭縝手裡還捏著承祖的一隻虎頭鞋,聞言掃向桌面。

他登基後第一次在宮裡用午膳,御膳房竟端上來四十八道菜,多到蕭縝把家裡那些兄弟都叫過來可能也吃不完。蕭縝就給御膳房下了令,除非宮中設(shè)宴另行吩咐,菜色上平時給他做兩葷兩素一湯足矣,主食一頓兩樣也夠了。

他接了佟穗進(jìn)宮那晚,特意讓御膳房也做了一次四十八道菜,讓佟穗體會一下前朝帝后過的是什麼日子。

佟穗瞪了他幾眼。

夫妻倆不喜鋪張,帝后同食的話就給定成了四葷四素兩湯,就這每頓也都會剩下。

今日佟穗不知道他要回來,桌子上只有兩葷兩素一湯,另有一份承祖的吃食。

放在村裡,這樣的剩菜也是一頓好菜了,何況那上等的白米飯還管飽。

“三個月不見,娘娘倒是越來越講究了,這麼好的菜都捨得撤了重做。”

蕭縝調(diào)侃道。

佟穗瞪他“你在外奔波操勞,剛回來,我只給你吃剩飯,你能高興”

蕭縝“高興,又不是沒吃過你剩下的。”

說完,他直接拿過桌上溫著飯的白瓷飯盅,取下蓋子,隨手撿起一雙佈菜用的筷子吃了起來,還叫佟穗“你也坐,不是還要喝湯”

佟穗看看已經(jīng)盛到自己碗裡的雞湯,挨著他坐下了,一邊慢慢地喝著湯,一邊看蕭縝風(fēng)捲殘雲(yún)般把剩下的大半盅飯與菜都吃了個乾乾淨(jìng)淨(jìng)。

他是從外面趕回京城的,上午這半日肯定都在騎馬,那也是耗力氣的活兒。

佟穗“我叫人再端些飯來”

蕭縝“不用,等會兒還要沐浴,吃太撐也不好。”

佟穗給他舀湯。

蕭縝又打量她一遍,對著那白裡透紅的臉頰道“我離京這麼久,你也沒見瘦,可見是沒想我。”

佟穗“知道了,下次你再出門,我每天只吃一頓飯,保證瘦一圈。”

蕭縝笑“別,好不容易纔養(yǎng)得圓潤些,還是胖點(diǎn)好。”

佟穗覺得這話有些葷,再看過去,那人眼裡的火果然要藏不住了。

趁宮人們準(zhǔn)備浴室的時候,蕭縝抱承祖去次間的暖榻上玩了,也不知道小傢伙是真的還記得父皇還是見誰都不認(rèn)生,蕭縝要抱就給抱,還會摸摸父皇被風(fēng)吹糙的臉,包括長出胡茬的下巴。

蕭縝故意坐到暖榻另一頭,叫承祖走過來。

承祖偷懶,爬過去的,蕭縝再挪,來回幾次,承祖終於站起來了,搖搖晃晃地走到父皇面前,再笑著撲過去。

蕭縝接住小傢伙,對佟穗道“等他慶週歲,我就封他爲(wèi)太子。”

剛出生那天他就想封,只是怕小娃娃扛不住這麼大的福氣,才忍耐下來。

佟穗知道他是認(rèn)真的,

她卻有些顧慮,怕承祖不夠聰明來看最新章節(jié)完整章節(jié),或是性情不適合做儲君“再等幾年看看”

蕭縝“等什麼,他是嫡長子,名正言順的儲君之選,就算你將來給他添了弟弟,做弟弟的也越不過哥哥去。名分先定了,若他長大了真差弟弟太多,你我再改也來得及。現(xiàn)在咱們就這一個,早給他定了名分,將來我御駕親征”

見佟穗沉了臉,眼裡的淚花也是說來就來,像一場沒有任何預(yù)兆的雨,蕭縝便嚥下那些不吉利卻不得不考慮的話,啞聲道“別哭,你越哭我越想。”

佟穗上了榻,他前面是承祖,佟穗就靠在他背後,一邊擰著他的肉一邊惱道“你再說一次那種話,我就搬去西宮住。”

他這次南巡只帶三千騎兵,佟穗心裡就一直藏著憂慮,怕他在外面遇到哪個蓄意謀反的士紳勢力,在半路埋伏他一個出其不意。

蕭縝吸著氣,等她放輕了力道,他才道“不說定儲君的那些大道理,就說咱們家,祖父也是這麼做的,我在外面跑,他就在家裡栽培你,這叫有備無患。”

佟穗“祖父當(dāng)時都七十了,你纔多大就想那種事。”

蕭縝看著踩著他小腿蹦躂著玩的承祖,奶呼呼還什麼都不懂的小傢伙,笑道“想歸想,你放心,我怎麼也要陪你們娘倆過幾十年太平日子才甘心。”

“皇上,熱水都準(zhǔn)備好了。”

蕭縝把承祖交給佟穗,道“我去收拾,讓乳母抱承祖去哄睡吧。”

佟穗垂眸看兒子,耳垂卻一點(diǎn)點(diǎn)地紅了起來。

每次小別重逢,佟穗都難招架得住蕭縝,一雙手打也打不動他,抱也抱不住,無處安放。

終於停下來的時候,佟穗的鬢髮都溼透了,臉貼著他寬闊的胸口,也不知道誰更燙。

“下午還約了吏部尚書要議事。”

蕭縝“我剛回來,他們不至於連這份眼力都沒有。”

佟穗想想吏部尚書那也不是特別要緊的事,就繼續(xù)跟他賴在被窩裡,問“這一路感覺如何”

蕭縝“白天還好,到了晚上就忍不住想你。”

佟穗“說正經(jīng)的呢”

蕭縝笑笑,摸著她散落下來的長髮,挑一些值得提的事說了起來。

二十四個州縣,一地一樁都能說好久,事還沒講完,他就又起興了。

佟穗可不敢縱著他“先去御書房吧,忙完再說。”

耽誤半個時辰?jīng)]關(guān)係,整個下午帝后都留在後殿,傳出去成何體統(tǒng)

蕭縝“陪你我有力氣,一說要去處理政事,我就犯困了。”

佟穗“那也得你去。”

她的腿現(xiàn)在都是軟的,臉上的紅潤也難掩飾。

年輕健碩又彷彿力大無窮的皇帝就被趕出了拔步牀,換上龍袍去見臣子了。

佟穗則就著那股子快活舒舒服服地歇了一個晌午,一個人長期擔(dān)負(fù)國事費(fèi)神費(fèi)心,蕭縝一回來,佟穗也能放鬆一陣。

黃昏時夫妻倆又偷了一回,到了晚上反倒能抱在一起多說一會兒話。

佟穗“五弟雖然沒有發(fā)牢騷,可你這次帶了那麼多人偏不帶他,他聽話不鬧又有點(diǎn)委屈的模樣,我瞧著還挺心疼的。”

蕭縝無奈道aaadquo我?guī)芩麄儯窍胱屗麄円娨姼鞯氐睦糁危魄颇切┕賳T士紳都有什麼狡詐手段,包括青州以及南地的山川地形,他們見識廣了,將來無論帶兵打仗還是鎮(zhèn)守一方,都不會輕易著了敵人或文官的道。長安長順早就歷練出來了,不用再跑這一趟,五弟他,他就只適合跟著你我做個先鋒大將軍。來看最新章節(jié)完整章節(jié)”

佟穗“我懂,我跟他解釋了,說你不在,擔(dān)心我一個人在宮裡有危險,只有他保護(hù)我你才放心,他就把那點(diǎn)委屈拋到腦後了。”

蕭縝捏捏她的手,嘆道“家裡這幾個兄弟,四弟夠機(jī)敏聰明,輕易不會被人糊弄,但他大局上差一些,有時候目光不夠長遠(yuǎn)。三弟除了武藝比他強(qiáng),別的都照四弟差遠(yuǎn)了,五弟更是隻能用在你我身邊或是戰(zhàn)場上。”

“阿貴領(lǐng)兵打仗學(xué)得夠快,輸在文治上頭,以後最多做個邊將。”

“趙瑾暈船暈得厲害,伐樑伐陵時就留他守在京城吧。”

“孫典比老三聰明,但身上的莽氣也難去掉,容易跟同僚生矛盾。”

“齊雲(yún)、文功跟羅霄一樣,都是棟樑之材,只是還年輕,欠的是更多的歷練。”

說完同輩將領(lǐng),蕭縝又提到了佟善與張超。

“小山?jīng)]你聰明,也沒有兵法武藝上的天分,專做文官吧,我多提點(diǎn)他,能爲(wèi)百姓做些實事也是功勞。”

佟穗“他才十八,先考進(jìn)士再說,他要連進(jìn)士也考不上,你也不用非給他官當(dāng)。”

蕭縝笑“只是沒你聰明,考進(jìn)士應(yīng)該難不到他。”

佟穗“小超呢”

蕭縝難掩羨慕“文武雙全,不比文功差,三弟四弟五弟是改不了了,不知道懷祖承祖這一代能不能出個小超那樣的好孩子。”

佟穗回想張超這些年的經(jīng)歷,道“孩子有沒有出息,有時候靠資質(zhì),有時候靠教養(yǎng),有時候也跟經(jīng)歷性情有關(guān)。松樹村險遭滅村那晚,就小超跟著文功逃出來求救了,那時候他才十歲,不知道該多怕多慌。”

蕭縝“耀哥兒大郎就是沒吃過苦頭,整天惦記著玩。”

佟穗笑道“吃苦也未必一定有出息,像趙瑾羅霄,不都是富貴窩裡出來的,還是看個人造化。”

蕭縝“嗯,趙瑾羅霄長得也很有造化。”

佟穗“”

她趴到他身上,對著那張不笑時很顯威嚴(yán)的俊臉道“三弟四弟五弟,再算上那幾個外姓兄弟,他們所有的造化加起來也比不上你,行了吧”

蕭縝“都是習(xí)武的,或許來個白面書生,造化就勝過我了。”

佟穗“我接觸過的年輕人裡,你就是最博學(xué)的書生。”

他給她講過的經(jīng)史子集,比六年青梅竹馬裡宋知時給她講過的東西都深刻且更讓她受益。

當(dāng)然,蕭縝的五官確實也比宋知時更英俊。

佟穗一邊想著,一邊用目光將面前人的眉眼、鼻脣細(xì)細(xì)描繪了一遍。

蕭縝那雙故作威嚴(yán)的眼裡就漏了笑意出來。

永安二年冬月初七,帝后爲(wèi)皇長子慶週歲,宴請文武百官。

吉時抓週之際,小承祖一手抓了一隻筆,一手抓了一支木頭小槍。

魏琦見了,摸著鬍子笑,剛要開口誇讚,就聽魯恭高聲道“提筆安天下,持槍定乾坤,殿下長大後必是文武全才”

因爲(wèi)摸鬍子而耽誤了功夫的魏琦“”

無論皇親國戚還是文武官員都跟著附和起來,只有佟穗知道,蕭縝這兩日又是抱著承祖批摺子又是在承祖面前武槍的,故意勾得小傢伙對硃筆、長槍起了興趣而已。

有了這個好兆頭,蕭縝再宣佈封太子的旨意,便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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