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慢走”
陸小燦笑呵呵的接過銀子,搖頭晃腦的從門口走回店裡。
這幾天陸小燦可謂是心情大爽,因爲店裡面的生意突然好了起來。
有一些本城的富戶前來用餐,對他們的菜讚不絕口,都覺得特別好吃。
而且也很是滿意他們提供的茶水點心。
“小二,給我上四個菜一壺酒。”
一名身穿青衣快靴,頭戴斗笠,腰間懸著一把寶劍,柳眉星目,脣紅齒白的女子走了進來。
“客官,我這的菜價……”
“我就是來品嚐你這裡特色菜的,只管上來不必囉嗦。”女子面色冰冷,似乎脾氣不太好。
“好嘞!”
陸小燦笑著應承著,他知道,碰到這樣的主兒小心伺候著就行了。
“小二哥,將你們的特色菜全給我上來,再來一罈純釀。”
還沒等陸小燦去後廚報菜,一名肩膀寬闊,腰腿強健,胸膛挺直而立,雄壯如山的漢子走了進來。
這漢子雖然說話客氣,但也中氣太足,震得人頭皮發麻。
“小二,給我來六個菜,兩壺酒,糕點茶水看著上。”
一名臉型消瘦,雙目銳利,頭髮只用一根黑色絲帶紮在額頭上的老者走了進來。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雙手乾枯黑瘦的手,手背上青筋突起,猶如鷹爪一般的凌厲。
在老者身邊還跟著一名年輕的婦人,只見她一襲紅衣,身姿綽約,眼波流轉之間媚意透骨。
小燦看了一下外面的天,這都已經是亥時了,如果不是開酒館,這時候人早就睡著了。
雖然衡州這邊沒有宵禁,但是這麼晚出來吃飯的人可真是不多見,而且一次還來了四個,看樣子都是江湖豪客。
“這不來則以,一來就來四個。”唐宛如接單之後笑道。
“呵呵,掌櫃的,多做些生意不好麼!”正在小心洗刷“土龍”的蘭姑笑道。
這土龍的肉不比其他的肉類,屬於無味之肉且內多穢物,要先用小刷子刷去上面的髒東西,之後再用滾燙的高湯泡三次才行。
“好,有銀子賺當然好。”
“掌櫃的,這土龍還用清湯煨麼?昨天您是用的雪花排骨湯調的味道。”負責蒸煮的蘭姑開口道。
“這次換個調子,我們雖然只賣六樣菜,但是每樣菜都要有不同的做法兒,讓客人每次來都能吃出新鮮感。”
“那……掌櫃的,這次……”
“這次我們就用母雞和高麗蔘、枸杞等藥材吊的湯做。”唐宛如思索了一下道。
“好的,掌櫃的,肉已經刷好了。”手腳麻利的蘭姑將那鮮嫩的土龍肉放在了清水中。
“好……”唐宛如點了點頭,接著又向高三道:“高三,加大火,用松木燒,將湯直接燒沸。”
高三也不答話,從不遠處抱過劈好的木柴。
那一根根松木被砍得筆直,就像是用尺子量好了一樣。
他先是拿出兒臂粗的木柴填入竈中,等到火起之後,不斷將半尺長的細木柴填入其中。
只見那火越燒越旺,一層層的柴火被燒成黑色的碳灰。
這燒火很是有講究,不會的人就是用木柴填滿了竈子去燒。
會的人能夠掌控火候的大小,但是控制不住火焰。
而高三能夠使用各種不同的木柴燒出不一樣溫度、大小的火。
例如現在,需要這種特別硬的火,用一般的隗木柴,橡木柴都不行,只能用松木柴。
這松木燃點高,木頭本身紋理密集,持續燃燒的時間長,並且經過高三擺弄,這燃起的火始終都用它的外焰均勻的燒著鍋底。
唐宛如親自上刀,一把上好的鐵刀將蘑菇、竹筍、香菇等物剁成半個小指甲大小的碎釘。
之後在將甘草、羅漢果等煨那母雞湯。
高三不斷的添柴加火,待到一定時候,這間不大的廚房中已經滿是縹緲的蒸汽,如山間雲霧一般。
同時這透著勾人食慾的香氣也傳到了酒館的飯廳中。
“沒想到,這廚子還真的有兩手。”紅衣少婦笑道。
“這手段倒也不錯,吊的是老雞湯,用了‘雨後三鮮’還放了正宗的高麗蔘。”老者喝了一口茶輕輕的說道。
“呵呵,老爺子,看來這是個正經的廚子了?”
“哼!”老者冷笑一下沒有接話。
在廚房中,唐宛如正在收拾一條青魚,即草魚。
此魚長不過尺,重不逾半斤,唐宛如用一把兩隻寬度的尖刀,先是破開魚腹部取出內臟,接著將魚的塞部撬開取出髒物。
最後用清水反覆沖洗,整個過程如同行雲流水一般。
宰割收拾過後直接用沸騰的高湯進行澆淋,待到肉質有七分熟之後放在菜板之上,將草魚的肉用鍘切的手法快速片下。
這個時候鐵鍋以熱,唐宛如放入熟油潤鍋之後將油倒出,又放入生涼油,等到油溫六成之後放入各色調料。
一股小青煙冒出後,直接下入魚片。
不一刻這原本乳白鮮嫩的肉片被煎成了金黃透明的顏色。
一旁的一個青花大魚盤子已經準備好了,上面還放著用三兩重老鱉熬成的“奶湯”。
唐宛如將魚一片片的放入盤子之中,不一刻一個完完整整的金色草魚形象出現在湯中。
這是店裡的招牌菜之一“金龍臥雪”
魚肉外酥內嫩、爽脆可口,湯汁則是鮮美醇厚。
唐宛如這邊有兩個好的幫手,出菜的速度極快,三桌20個菜,不過用了一袋煙的功夫。
“不錯,味道果然不同尋常,用了很多北菜的做法,這酒也純正,卻是物有所值。”那邊的大漢一邊吃喝一邊說道。
“小二哥,將你家廚子叫出來,爺要當面賞他。”
“好嘞,您稍後。”小燦急忙答道。
不過片刻功夫,唐宛如被從後廚叫了出來。
當前者走出的那一刻,本在慢慢吃菜品酒的紅衣女郎眼睛一亮,那雙嫵媚入骨的雙眼之中燃起了火一般的炙熱。
“你是這裡的掌櫃的。”大漢似有不信,拿眼上下打量起唐宛如。
“正是小人。”唐宛如躬著身笑道
“哈哈,如果不是你自己說,並且還在這家店裡面,我定是以爲你是那白面書生。”大漢哈哈笑道。
“客官說笑了,小的只是一介商人。”唐宛如不急不緩的說道。
古時候等級森嚴,有些話人家可以說,但是你不能當真,更不能裝聾作啞的受下。
“掌櫃的口音好奇怪,我自問走南闖北也到過很多地方,可也聽不出掌櫃的是那裡人。”大漢目光炯炯的看著唐宛如。
“在下祖籍是海州府的,幼年時跟隨父親跑船來往於南洋諸國之間,所以口音和中原諸地有些不同。”
“呵呵,不知道掌櫃的父親是海洲那裡人,我也有親戚在那邊,說不定我們還能續上舊。”
“太祖曾有令,凡是私自出海者皆不是我天朝之人,我父親怕給祖先蒙羞所以從不提起家世。”
大漢聽唐宛如這樣一說,眼中露出玩兒味之色,隨即笑道:“你這手藝卻是不錯,這是賞你的。”
說著,大漢從懷裡取出一錠五兩左右的金元寶放在了桌子上。
這金元寶開始特別漂亮,上面竟然刻著浮繪花紋像是一件藝術品一樣。
“多謝客官,不過這賞賜太貴重了,小人真的不能拿。”
“有何不能拿的,難道掌櫃的嫌棄我賞的少了。”大漢的聲音低沉了下去,那雙原本豪邁霸氣的雙目中露出兇狠之色。
一旁的小燦早已嚇呆,他已經感覺出這個大漢或許是不安好意。
不過這個人一看就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只能替自己的姐姐乾著急。
“小人的父親曾告訴我,不該得的錢最好不要佔人家便宜,會替人家背業的。”
“哈哈,哈哈,小兄弟,令尊大人倒是見識高遠。”大漢哈哈一笑,臉色眼神恢復成那豪邁模樣。
“不過我這錢既然拿出來了,就不會輕易收回,先寄放在你這裡吧!”
大漢笑著起身嚮往外走。
當他經過唐宛如身邊的時候,突然伸出手在唐宛如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三下意味深長笑道:“小兄弟,這中原多兇險,若是可能,我勸你還是回海外討生活吧!”
“多謝”唐宛如一臉恭敬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