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找怎樣的幫手？究竟是買還是僱傭？”
定了定神，李大掌櫃儘量平靜的問道。
莫千蕊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思量了一番，道：“大伯，還是僱傭吧。買人的話，還要安排吃喝拉撒睡的，麻煩得很。”
“我懂你的意思了，就是早上過來晚上回家對吧？還有什麼要求嗎？我待會兒就去找人牙子。”
“其實也沒啥要求了。就是人一定要健康，然後手腳勤快就可以了。若是以往有竈間幹活的經(jīng)歷就更好了。”
“你這說了跟沒說一樣。”
李大掌櫃有些無語。這人牙子手頭上的人自然是很健康的，要不然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嗎？手腳勤快也是基本要求，至於會做竈間的活計就更不用說了，這年頭除非是富貴人家，要不然誰不是從小在竈間晃悠的？就像他，對於竈間裡的活計也是一把抓的，只是手藝不咋地。
“那還有什麼要求？大伯你教教我。”
“比如說，年歲方面的。還有你這是做吃食生意的，本人愛不愛乾淨(jìng)也很重要。另外，你這兒也沒有個壯勞力，往後若是需要乾重活了，又該如何是好？”
“對對，大伯你說的太對了！”
莫千蕊一面可勁兒的讚美李大掌櫃，一面快速的盤算著。
片刻後，她算是有了主張。
“年歲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的。太大了幹不動活計，太小了恐怕沒兩年就要嫁人，到時候我又要換人。我琢磨著，嫁過人的小婦人不錯。最好是已經(jīng)生過孩子的，且家裡有婆母的。人家不是說，伺候過婆母的婦人，耐性脾氣都會好很多嗎？”
“喲，這你也知曉？”李大掌櫃挑了挑眉，打趣的說道，“那你看中唐少爺，卻是他父母俱不在了？”
“……你要這麼說當(dāng)然也可以。”
莫千蕊一頭黑線的道，心裡卻在腹誹，她之所以看中唐晏岫明明是因爲(wèi)上輩子他倆就已經(jīng)結(jié)婚的緣故。
“你倒是坦誠。”
李大掌櫃有些詫異，他還以爲(wèi)自己方纔這麼說，莫千蕊一定會害羞的。結(jié)果莫千蕊居然毫不猶豫的承認了，且面色如常，完全沒有閨閣女子該有的羞澀。
“就這麼著吧。至於乾淨(jìng)不乾淨(jìng)的，還得等我看了再說。”
“成，那你先把慧娘安置一下吧，我這就去找人牙子。”
說話間，李大掌櫃就已經(jīng)往外頭走去了，而莫千蕊則立刻拉著慧娘往後院跑。
這十來日裡，阿奶雖說不讓莫千蕊大興土木，不過幾人的房間還是收拾出來了。因爲(wèi)莫千蕊原先的打算就是開一家茶餐廳，一樓的大堂和二樓的雅間保留下來倒是無妨，後院的宴會廳卻是完全沒有必要了。
因此，莫千蕊給了阿奶錢，讓去街面上買了些牀和被褥，畢竟她們只帶了幾件換洗的衣裳。
只不過，由於阿奶的節(jié)儉，後院被整理出來的房間，也就添了最簡單的日常用品。如今，慧娘來了，空房間倒是還有，卻沒有多餘的牀鋪和被褥了。
莫千蕊只得將慧娘領(lǐng)到了自己的房裡，讓她先在房裡歇一歇，隨後又跑去喚了阿奶，讓阿奶再去買些日用品來。
不提阿奶的低聲嘟囔，莫千蕊回頭又去尋了慧娘，卻見慧娘只是木愣愣的坐在牀沿上發(fā)呆。
“慧娘，你這是怎的了？不是讓你先休息休息嗎？這趕了一天的路，難道你不累？”
當(dāng)然不可能了。
旁的不說，單單看慧娘眼下那片烏黑，就知道慧娘已經(jīng)許久不曾好生休息了。
只是，不論莫千蕊怎麼開口，慧娘愣是一言不發(fā)。
無奈之下，莫千蕊只得使出殺手鐗，強行讓慧娘合衣躺下來休息。
等一刻鐘後，李大掌櫃領(lǐng)著人牙子過來時，莫千蕊顧不得跟人牙子談話，一把將李大掌櫃拉到了一旁：“大伯，你跟我說清楚，慧娘這是怎麼的了？爲(wèi)何我跟她說話，她一直都不曾吭聲？她莫不是上回撞牆時，把腦子給撞壞了？”
被莫千蕊這話弄得哭笑不得，李大掌櫃無奈的道：“你放心，慧孃的腦子沒有問題。說白了還是沈家那對父子倆造的孽。他們天天堵在我家門口，不是謾罵就是砸門，有一次更是繞到了後邊，往後院的牆上丟東西。你也知道慧娘是什麼脾性的，他們這般折騰，慧娘不僅不怨恨他們，反而覺得都是自己的錯。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了，纔想將慧娘帶走，結(jié)果他們又跟著去了盂縣……”
“他們也太過分了吧？大伯你不能抓了他們嗎？”
“你這孩子……這人是說抓就抓的嗎？人家如今豁出去了，我估計他們根本就沒想著要娶慧娘，純粹就是打算把慧孃的名聲毀了。且他們?nèi)缃襁€賣了原先的房子，每日不知道在哪裡晃悠，除了去我家外，他們還會在三川道晃悠，也不鬧事，就是嘴裡不乾不淨(jìng)的說那些有的沒的。”
懂了，這是遇到無賴了。
回憶著當(dāng)初第一次看到沈家哥兒的情形，莫千蕊是真心不曾料到這人會走到如今這一步。
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只不過才見了兩三面，看走眼也是正常的。
“大丫頭，你就多擔(dān)待些，慧娘雖然有些呆，不過她能自己照顧好自己的。我看等過兩天，她把那對父子倆給忘了，就會好了。”
見李大掌櫃都這麼說了，莫千蕊也不好說什麼了。
只是，她到底還是將這事兒擱在了心上，琢磨著，乾脆這兩日她還是同慧娘一道兒睡吧。真要是有個什麼萬一，也好幫襯一下。
將這事兒暫且擱在一旁，莫千蕊扭頭看了看那人牙子。
這位人牙子並非上一次被唐晏岫折騰得暈暈乎乎的那位，而是一直在東門集市這邊攬活兒的。
見莫千蕊看過來，人牙子立刻上前做了一番自我介紹。
“是這位小東家要尋幫手吧？不是我自誇，東門集市這邊所有的鋪面，若是要尋幫手的話！您這是要尋廚子呢？還是要尋小二？或是想找個賬房先生？無妨的，只要小東家您開口，我一定幫您尋來。”
小東家……
莫千蕊被這個稱呼給雷了一下，過了片刻後纔開口道：“我需要好些個人手。掌櫃的、店小二、廚房裡頭的、灑掃的……這些人我都需要，就是不知曉你可有人選？”
聽說莫千蕊需要這般多的人，人牙子立刻裡笑成了一朵花。
只是，因爲(wèi)她長得真心不咋地，四十歲左右的年歲，偏又在臉上抹了些胭脂，看起來滑稽多過於漂亮。不過，雖說賣相不好，口才倒還算不錯。
“有有，這些都是有的。這識文斷字會算賬的掌櫃的，很少有自賣自身的，一般都是拿月錢給東家?guī)只畹摹Ｔ蹅冞@邊，一個好些的掌櫃，要十貫錢一個月。”
“若是人確實好，這個價錢也可以。”
聽到莫千蕊這麼痛快，人牙子笑得更開心了，又忙道：“小二倒是便宜，十四五歲手腳勤快又伶牙俐齒的小子多得是。這工錢倒是難說，有一貫錢一月的，也有三四貫錢一月的，端看本人幹得好不好。廚房的活計就要看是不是大廚了，大廚難找，工錢很高的。若是一般的，倒是容易。至於灑掃打雜的，那絕對便宜，我給你介紹倆年歲稍微大些的，每個月給個百八十文錢都成。”
“這……”莫千蕊快速的盤算了一番，道，“我是打算開一個女客店的。”
“女客店？”
莫千蕊的讓人牙子有些驚訝，不過卻也不至於到愕然的地步。
“對。所以我要女小二，最好是嫁了人的小婦人，二十歲左右的即可。掌櫃的，最好也是女的，不拘年歲。廚房倒是無妨，不需要廚藝特別強的，我只要聽話勤快即可。當(dāng)然，本人一定要會生火做飯，我可沒心思從頭開始教。”
“女小二倒是不難，咱們這邊對男女大防沒那麼嚴(yán)苛。嫁了人的婦人出來打打零工倒也是常事。廚房裡的也不難，誰家媳婦還不會生火做飯的？灑掃的，我尋幾個勤快的婆子也容易。就是這掌櫃的……”
“有什麼問題嗎？”
人牙子苦笑的搖了搖頭：“誰家姑娘能識文斷字？就算真的有，那也是富貴人家的，哪裡會出來幹活？”
這倒的確是個問題。
“那要不然先幫我找其他人吧，掌櫃的若是尋不到，我暫時自己幹。不過，你還是幫我留心一下，若是有，工錢可以商量著來。”
“那成。”
見莫千蕊鬆了口，人牙子心裡的石頭也落了地。
們這一行的，最怕就是遇到太過於挑剔的主顧，那真心會煩悶死的。
好在，莫千蕊看起來挺好說話的，提的要求也是最最基本的。當(dāng)下，人牙子答應(yīng)明個兒一早就送人過來。
等人牙子離開了，天色也已經(jīng)暗下來了，李大掌櫃是打算在對面客棧歇一晚再走的，因而被莫千蕊留下來吃晚飯。且趁著阿奶買東西尚未歸來，莫千蕊假意往後頭取東西，隨後將一大包的銀子塞到了李大掌櫃的手裡。
李大掌櫃做了多年的生意，只需要用手掂量一下，就知道這包銀子至少也有八十兩。
見李大掌櫃一臉的狐疑，莫千蕊就快速的說道：“這些都是足陌的銀錠子，等下我阿奶回來了，我當(dāng)著阿奶的面給我。”
“你也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