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族?”蘇菲在沙發上坐正了身子。意外又吃驚地望著他,“奧薩羅,海族……和叛逆者之間……”她的聲音裡有著些許的猶豫。
“嗯,我知道。”奧薩羅明白她的疑惑,他乾脆告訴她:“海皇利爾梅尼克與嘉文之間應該屬於合作聯盟關係。”
“合作?果然如此嗎?”蘇菲輕蹙眉頭。
奧薩羅瞇起眼睛,“現在我已經可以確定,嘉文並不在索爾索貢大陸上的任何一個地方,而是……利爾梅尼克的地盤上。”
遲疑了一下,蘇菲還是開口問道:“雪莉公主是海皇陛下的女兒?”她想起那位美到極致的女孩子,印象中她身穿一件月白色泛點淡藍的露肩長衣披風,有著絕妙完美的身材。還記得她如同天籟一般的歌聲,彷彿藍天上飄過的一絲溫婉的流雲,又好像大海里隨波的一葉白帆小艇,既空闊,又細微,各種共存的矛盾卻能和諧地組合在一起。
“不是。”奧薩羅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他的身邊,環住她的腰,滿意地嗅到了空氣中正在慢慢發生變化的花香。“雪莉是現任海中皇族——人魚族族長的女兒。”
海皇族?人魚族?蘇菲心中疑惑,她不清楚海族是什麼樣的社會體制,當然。她對此也不是十分感興趣,只不過聽到奧薩羅講到雪莉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裡免不了有些小小的糾結。她以爲她自己可以很灑脫的,可事實並非如此,“那個美麗的女孩子,單憑聲音就可以融化一切。”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酸澀。
奧薩羅的嘴角抽了一下,他寵溺地伸手揉揉蘇菲頭髮,嘴角掛上了邪邪的笑容,“傻蛋！你不知道嗎?你已經快把魔王給融化了。”
他戲謔的眼神,讓蘇菲感到一陣窘迫,她連忙掙扎著站起身,卻無論如何也甩不掉那與她十指相扣的大手。她壓下心中的無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不是要去見雪莉秀嗎?快點走吧。”
奧薩羅站起身來,在那裡佇立了幾秒鐘,他彎起嘴角微微低著頭,注視著她的眼睛。蘇菲心中暗暗嘆氣,他爲什麼就不能有一些不完美的地方呢?像斜眼、塌鼻子,或者長個大肚子什麼的?唉！創世神在創造這樣一個完美男人的時候,是想用他作爲報復女人的工具嗎?長長的睫毛,俊逸的面容,堅強的體魄,修長的身材,還有那雙眼睛,那雙眼睛既能由於熱情而燃燒,也能變得懶洋洋,還能變得深不可測。在他的面前,蘇菲強烈地意識到自己是一個與他完全不同類的女生。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對自己有些無能爲力。
……
從霧息空間裡出來,蘇菲發現這裡竟然是海邊,不過,應該不是原來還處於寒冷北方的斯派克裡城,迎面而來的海風溼潤中帶著溫暖,彷彿春天雨後的空氣,還帶著淡淡的鹹腥味兒。
這應該就是南方的大海,“是摩侖海吧?”蘇菲張開雙臂,舒展了一下身子,對著旁邊的奧薩羅叫道。雖然見多不怪了,但每次第一眼看到大海,蘇菲還是禁不住像個地球上朝九晚五的白領終於到了海濱度假地一樣,會習慣性地大聲說話。
太陽下,一身黑衣的奧薩羅挺拔修長,他瞇縫著眼,看著眼前這個單純、自由,容易快樂的小女孩,不自覺地勾起了嘴角。他點了點頭,說道:“這裡是人魚族過冬的營地。冬天的時候。他們會到魔侖來。你好像喜歡這裡?”
“是啊,你看,多美的海水。”蘇菲指著遠處海面的涌過來的層層白色波濤,“浪濤白得耀眼呢。”
“應該是黑色。”他面無表情地迴應道,突然,伸手攬過蘇菲,腳下一點,兩人就飛騰到海上的高空。
對奧薩羅的小心眼,蘇菲只在心裡暗暗好笑,再強的男人有時候看起來也像小男孩一樣可笑。不過,當她低頭看下去的時候,不禁抽了一口氣。
無邊的海水彷彿一片黑色的絨緞,深邃地展開在自己的腳下,只在黑的邊緣,看見層層漸變的深色的藍。這是純淨到極點的深海纔有的景象！不知爲何,蘇菲此時既感覺不到風,也感覺不到重力,只是漂浮中的陶醉。她猛地產生一種錯覺,彷彿自己脫身而去,只看見一對單純的女孩和男孩,手拉著手,心無旁騖地廝守、享受這飛翔的自由。
能夠擁有這種沒有任何功利、負擔和羈絆的簡單純潔的愛,該是多麼大的福分！這一刻,他們心存感激,心裡只有對方……
站在岸邊礁石上的美女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她轉過身來的時候,蘇菲被她美麗的身姿吸引了。可惜這位抱著鑲嵌著五彩貝殼的七絃琴的人魚秀,並沒有蘇菲幻想中的“魚尾”,她看起來與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蘇菲心中有些淡淡的失望,並不是安徒生筆下的美人魚公主呢。
“……※#！#……”雪莉公主明明是向奧薩羅躬身行禮,可她的眼睛卻瞟向了被奧薩羅牽著手的蘇菲,臉上的神色是溫和有禮的,眼睛裡卻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奧薩羅以蘇菲能夠聽得懂的魔族語言回答道:“這位是我的未婚妻蘇菲。”他沒有介紹他的姓氏,也許是嫌麻煩吧,蘇菲猜測著。“這位是雪莉。”
兩人互相行禮問候的同時,蘇菲的臉上也綻開了一抹動人心魄的笑容,看到雪莉眼中的那抹真心誠意,她心中那極小的糾結也跟著崩潰掉,不知不覺隨風而逝了。
聰明的雪莉公主明白了奧薩羅的意思,她沒有想往常一樣用唱歌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意思,而同樣採用了魔族語言,“魔界之王,我父親有話要我帶給您。”她忽然變得沉重的眼神,讓奧薩羅和蘇菲同時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既然要談事情,蘇菲從空間裡取出一套舒適的皮質沙發和木質臺案。由於不知道雪莉的喜好,蘇菲泡了一壺薇芠尼草茶,這茶有著清新的檸檬和青草混合的香味,大多數人都會喜歡。
這時候,奧薩羅轉頭看向雪莉,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海皇陛下最近一段時間的行爲有些過分,我們查到他派出士兵參與了魔族與叛逆者之間的戰鬥。但他的行爲並不能代表我們整個海族的意願。所以……”雪莉直接進入正題,“所以我父親希望您不要因爲他的不當行爲遷怒於整個海族。請給我們一些時間,解決此事。”
聽了她的話,奧薩羅臉上的表情始終冷漠淡然,“索爾索貢大陸西北側的海域,是利爾梅尼克的直屬領地嗎?”他的聲音清冷低沉,並沒有正面給予雪莉答覆。
“是的,魔界之王。”雪莉點頭,她身上純白的裙襬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那把七絃琴早已被她收進了空間裝備。此刻,她伸手接過蘇菲遞來的茶杯。然後感激地朝她一笑。
“告訴你父親,讓利爾梅尼克儘快退出那裡。”奧薩羅的語氣不容置疑,好像他纔是那個擁有著海族至高權柄的人。蘇菲心中有些疑惑,她不明白他這樣做的用意。
可是雪莉卻好像鬆了一口氣一般,她眼睛裡的閃爍著感激而喜悅的光芒,令蘇菲更加疑惑,奧薩羅如此強硬的態度,怎麼身爲人魚族公主的雪莉反而會有這樣的反應呢?
“雪莉明白了。”她點點頭,“我會將您的意思傳達給我父親的。另外,今年又是海族大聚會的時候了,上次您答應我們的事……”
“嗯,我已經交代下去了。”奧薩羅將手中的空茶杯放回臺案,擡眼望向雪莉,“不過你知道,魔族最近事情比較多,交易的時間恐怕要推遲了,具體我會讓蓬蓬度聯繫你。”
“好的。”雪莉換上了輕鬆一些的表情,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蘇菲的身上,“蘇菲大人,”她拿出一把鑲嵌著海中瑪瑙貝殼的漂亮梳子,遞過來說道:“第一次見面,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蘇菲呆怔一下,她沒有料到他們會忽然轉換話題,看了看眼前的梳子,她啞然失笑,這位人魚秀是個玲瓏剔透的人物呢,“謝謝雪莉公主。”她回答她,一邊大方地把它接過來。
那梳子的手感溫潤如玉,十分舒服,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蘇菲欣喜之下也用一小瓶珍貴了御蘿蜂蜜作爲回禮送給了雪莉。
“多謝蘇菲大人的禮物,御蘿蜂蜜太珍貴了,能夠再次擁有她,我感到非常高興。”雪莉收到這樣的禮物,臉上流露出了孩子氣的開心,“還要多謝您的款待,這茶味道很好。有空的時候。歡迎您去我們那裡住一段時間,我帶你去看看我們海族的世界。”
“呵呵,”蘇菲瞄了奧薩羅一眼,見他沒什麼特別的表示,於是微笑著答道:“有機會的話,我一定去。”事實上,她心中對此並不看好,雖然她可以使用結界、利用裝備,甚至製造一個“異界潛水艇”之類的東西在水下活動,但是想要自由自在地在海里生活,她覺得基本沒有多大的可能。
……
柏瑞薩又從鋪天蓋地恐怖到靈魂深處的噩夢中驚醒了,她坐起來伸手抹去額上的冷汗,憤怒地用雙拳砸了砸自己的大牀,然後厲聲喊道:“來人！”
在寂靜的深夜裡,她那可怕的聲音比什麼都要來得陰森,絕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得了的。但守在柏瑞薩房門之外的兩位侍女眼中卻沒有絲毫恐懼和驚訝,她們迅速地推門而入,“主人！”她們齊聲叫道。
“去把我的生命原液取來。”柏瑞薩的聲音幾乎可以用淒厲來形容了,不僅是難聽的嗓音,更可怕的是她的語氣。
“可是,主人,您的喉嚨……”其中一位侍女顫抖著說道,她的眼睛裡有著令人難解的心痛。
“快去！”柏瑞薩的聲音低了下來,但臉上卻有著絕對的堅持。
“是。”儘管聽上去似乎不太情願,不過那位侍女卻不再猶豫,只不過在離開之前,她給另外一位侍女遞了個彼此都熟悉的眼色。
留下來的侍女趕忙上前在柏瑞薩身後墊了鋅墊枕頭,並用溫熱的毛巾,輕手輕腳地替她擦拭了臉部和雙手,然後倒了一杯冒著熱氣的清水遞過去。
這時,頭一位侍女回來了,與她一起的還有那位黑色嘴脣的魔女。
“主人,這種東西最好還是少喝的好。”黑脣女子猶豫一下說道。
柏瑞薩接過侍女手中的小盅,一飲而盡,緊接著,她身形晃了晃,猛地用雙手捂住胸口,表情痛苦之極,過了好一陣子,才緩過勁兒來。
喘息過後,她問:“什麼事?”聽起來她的聲音比剛纔更加嘶啞了。
“啊,我們在嘉文那邊的探子傳來消息,”黑脣魔女小心看了看她的表情,接著道:“魔王和那位名叫蘇菲的女人已經抵達了斯派克裡城。”
“哦?”柏瑞薩眼中凌色一閃,“他們已經發現了嘉文的基地了?”語氣雖然平淡,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此刻她的嘴角噙著淡淡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