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滿十二的萬金寶要說還是童子,那麼將滿十四歲的黃牛兒卻也不是少年,如何能知這二八少女的羞事,因此黃牛兒把眼來瞪公孫正道:“師兄笑甚,這般大聲是想把賊人引來麼?”
“呵呵!某不笑了!嘿嘿!咳咳!”公孫正忙做掩飾,險(xiǎn)些嗆道。
可黃牛兒瞧他這般模樣,卻是心中一動,拍了拍萬金寶道:“去叫你姐姐回來。”
萬金寶去了之後,黃牛兒便對公孫正道:“說來……這萬娘子的珠釵,可是師兄?jǐn)S來引俺入彀的?”
公孫正聞言眼色一亮,驚訝道:“這便叫你猜到了?正是!”
黃牛兒想了想,又道:“而且?guī)熜忠惨恢痹诖峡搭櫍俊?
“不錯!”公孫正點(diǎn)點(diǎn)頭,眼神更亮。
黃牛兒搔了搔頭,往火邊坐下道:“思來想去,適才師兄一句來晚了,卻是道明瞭師兄竟是專門待在黃州看顧著俺,可對?”
公孫正點(diǎn)頭道:“五月之前,你師尊尋到二仙山來,與某的師傅座談一日一夜,而後師傅便讓來某來黃州看顧師弟。”
“是了!”黃牛兒點(diǎn)點(diǎn)頭,心中一熱並一動,開口推理道:“定是師兄知道師弟與萬家,還有黃花蕩的浪裡子有了牽連,這才前去打探。得知餘八兒等人又擄了她姐弟後,便拿了萬娘子的珠釵來引俺入彀,雖然理有些不通,可事卻是對了,不錯吧?”
公孫正的眼神越來越亮,笑道:“不錯!前幾日你救萬小娘只是師兄也不知情,後來知曉便託了綠林中的朋友幫忙打聽,誰知道今日一早卻探到了黃花蕩的老七飛魚杜仲買了內(nèi)奸要綁萬家姐弟,某便跟了去瞧了瞧。至於珠釵,卻是做內(nèi)應(yīng)的陶二從萬小娘房中順出,某便順了過來。”
頓了頓,公孫正繼續(xù)道:“隨後,某瞧見餘八兒將萬家姐弟藏在牛車,卻與同夥商議,要待午後出城,那時相熟的城門守卒當(dāng)值,方纔好走,某便提前一步去了城門口的腳店用些吃食,卻不想師弟一家竟做偶遇。”
“這最後嘛!”公孫正用眼悄悄一瞧黃牛兒身後,笑道:“之所以用珠釵引你,卻是想看師弟與這萬家娘子,有沒有緣分!”
“啊!”黃牛兒一呆,卻是不明所以,便問:“如何叫有沒有緣分?”
公孫正想也不想,快口答道:“師弟不知,某曾夜探萬府,倒叫某聽見那萬小姐拿著珠釵說話,說的是什麼釵兒釵兒,險(xiǎn)些用你紮了恩人,也不知恩人如今在做些什麼,卻還認(rèn)你不認(rèn)……於是某就將珠釵來試了師弟一試,瞧師弟認(rèn)是不認(rèn)。”
黃牛兒當(dāng)即目瞪口呆,隨後就聽曬的衣衫後面?zhèn)鱽矶迥_之聲,萬金寶喊道:“四姐兒,你又跑甚?”
待萬金寶好說歹說,將四姐兒勸了回來,卻發(fā)現(xiàn)這萬春奴和黃牛兒兩人的臉面竟同如烤熟的河蟹一般通紅,萬金寶瞧著一臉常色的公孫正,自然是摸不著頭腦。
坐下之後,只聽腹中咕嘰一聲,萬金寶便道:“四姐兒,俺餓了。”
四姐兒面紅如花,卻是沒理,倒是黃牛兒也摸了摸肚子苦笑道:“俺也餓了,要不待俺去尋一尋,看看能弄些什麼吃食。”
“咳咳!不用了,師兄這裡有些乾糧,倒也能用。”公孫正將腰下的招文袋一解,從裡摸出了大小兩個荷葉包來,大包裡裝的四個炊餅饃饃,小包裡卻是小半斤的羊肉羊雜。
黃牛兒一看,便笑著接過:“師兄的招文袋,竟好像百寶囊一般,卻不知還有些什麼?”
公孫正笑著將口袋一翻,笑道:“這次真的沒了!”
黃牛兒看著手中的炊餅和羊肉羊雜,又看了看土竈中燃起的火光,便一拍腦袋道:“冷肉冷炊餅也沒甚好吃,待俺整治一下,師兄可有小刀?”
當(dāng)即公孫正取下背上的鬆文寶劍,將劍柄一拔,取出了一柄小刃來,黃牛兒拿了小刃削了四根竹枝串了炊餅讓三人放在火上烤,又借了寶劍尋了竹林砍了幾節(jié)竹筒來,破開其中一節(jié)架在火上做鍋,將羊肉羊雜放在其中翻炒,其餘幾節(jié)卻是拿到江邊汲水,回來放在火邊燒煮。
不一會兒,炊餅烤得兩面焦黃,羊肉羊雜也在竹鍋裡炒得香熱,黃牛兒就拿小刃把炊餅破開,將羊肉羊雜夾在餅中分與三人道:“這便是俺老黃家的不傳之秘……饃夾肉!”
萬金寶最是急切,張口一咬便吃了個滿嘴流油,連聲道:“好香!好脆!好吃!”
萬春奴多少還有些矜持,便小小咬了一口,卻只咬了炊餅,沒咬到肉,倒也咔嚓咔嚓吃得香甜。而公孫正也不客氣,大口一咬倒也吃出味來,便吃邊含糊道:“這般吃法,也不稀奇,某當(dāng)初在西北老種相公麾下時,軍中伙頭也有這般做法,只是並不把炊餅和肉烤過,不如師弟做的香脆好吃。”
黃牛兒大吃一口,笑道:“所以啊!這將炊餅和肉食烤過的辦法,正是俺老黃家的不傳之秘。”
炊餅也不過成人手掌大小,衆(zhòng)人自然幾口就吃了,倒是萬春奴擔(dān)心弟弟不飽,只吃了一半剩下的便都給了萬金寶。見大家都吃了乾淨(jìng),黃牛兒這纔拿了燒水竹筒分與衆(zhòng)人,待整理了情緒之後,便問公孫正:“師兄,適才聽你說與綠林道中之人相熟,卻不知這萬家之事的始末,還有這黃花蕩對付萬家的內(nèi)情究竟如何。”
公孫正看了萬家姐弟一眼,想了想道:“內(nèi)情始末,倒也簡單,就怕……”
黃牛兒瞧見公孫正的目光看向萬家姐弟,也猜到些許,便道:“師兄但說無妨,萬家娘子和萬小弟叫俺瞧來,也是通情達(dá)理之人。”
公孫正便直言道:“先說萬老爺,明面上是善人,暗地裡卻不良。他手下管家萬福原名王貴年,有個外號叫震三江,因其背有羅鍋,也被綠林道上的人戲稱做震三江王龜年,烏龜?shù)凝敚缍觊g是這江上行走的巨盜悍匪,卻不知道如何被萬老爺收做了管家。”
公孫正拿起竹筒喝了口水潤喉,繼續(xù)道:“而後,萬家與黃花蕩的紛爭也不復(fù)雜。這伍洲島下去二十里便是散花洲,這散花洲乃是火燒赤壁時孫權(quán)勞軍之處、往北有個策湖,傳言也是三國時孫策練兵之地,策湖地廣,東南連赤龍湖,西南接青龍湖,縱橫二百里有餘,湖中水道四通八達(dá),沿岸灘塗多生蘆葦、水蓬、黃花蒿,所以當(dāng)?shù)厝擞址Q黃花蕩。內(nèi)有浪裡子十餘股結(jié)成七座水寨,平日打魚,尋機(jī)便扮做盜匪打劫江上往來客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