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漫天雪舞
大冬天的光景,那泳池的水溫可想而知,秦錦生一股腦跳下去,朝著陸天夢過去。
聽到聲響,能儘快過來的,都圍了過來,秦錦生只顧著陸天夢就罷了,一干大人也都是看著,沒人跳下去。
先上岸的,是盛寰歌揪著心的秦錦生的兒子,他很快便游到岸邊,焦急地看著秦錦生,“老爸,你怎麼這麼沒用。”一定是他疏於訓練了。
陸天夢口中喝了些泳池裡的水,不斷咳嗽,“咳咳……就是說,太歲,下次你爸……咳咳要再不去陪著你訓練,看我怎麼收拾他。”那泳池的溫度,不是常人能忍受的。陸天夢這是凍得都開始威脅起秦錦生來了。
陸天唯眼見自家堂妹還能罵人,看起來也還好。
“爲什麼不去管大哥的兒子?”
陸天唯看著秦錦生的小太歲,“告訴你四嬸嬸。”
“四嬸嬸,我可是今年游泳錦標賽的全國冠軍,而夢媽是個不折不扣的旱鴨子,我老爸要管我再去管夢媽,估摸著現在她就不能教訓我老爸了。”他說完,感覺身後揚起極有存在感的一道氣,果然,陸天夢正看著他。
“旱鴨子!”
連君承想,以後自家的孩子,也得好好培養游泳這項必備項目,省得他到時候發生這種狀況,裡外不是人。
夏薇的話終究沒有對盛寰歌說完,若是說完,她必將能知道,那個過去三個人對她說的重疊之處有異樣,或許能夠提醒他們那是有心人佈下的一步棋。
一羣人坐著,夏薇自然不會再和盛寰歌說從前的事情,她之所以說,是因爲其實她也想找個人好好聊聊,可這羣人之中,她可以傾訴的人,唯獨只有盛寰歌。
因爲,她是自己所羨慕的,她得到了那個自己曾經最想要成爲的人。
陸家沒有小孩子,秦錦生開著車帶著兒子出去買新衣服,而陸天唯買了一批衣服放家裡,正好各個尺寸都有,所以陸天夢就不用再出去了。
盛寰歌帶著陸天夢去房間裡換衣服,“嫂子,剛纔夏薇姐和你說什麼?”她就是去看夏薇和盛寰歌去了,纔沒注意走到泳池邊上的,她的寶貝太歲,本來離得很遠的,可是想救她,也一併跳下去,只是看自家老爸鑽進水裡,才乖乖游回了岸邊。
“閒聊,怎麼了?”翻箱倒櫃的,櫃子裡衣服太多,找陸天夢的號都用了不少時間。
“她說的話可都不能信,堂哥對她如何,我們實在都看在眼裡。”
不過是想愛不得,將衣服遞給陸天夢,陸天夢那是什麼都見過的,也不尷尬,在房間裡脫了溼衣服,盛寰歌找了乾毛巾,給她擦乾,“退一步想,如果我喜歡陸天唯,非常喜歡,可他不喜歡我,我會不會是第二個夏薇呢?”
盛寰歌顯然比陸天夢想得開,“不過,盛家的家法就是,任憑他有幾個夏薇夏薔,可往後來一個滅一個,絕不姑息。”
陸天夢笑笑,“看不出,你還是狠角兒。”
“因爲我媽說從前她沒有守住一個人,所以才放棄了一份幸福,她住院時候和我聊天,就說無論如何,就該守護好你想守護的,除非無能爲力。”
好難解的一句話,“走吧,嫂子我們下去了,要不吃的都被吃光了。”
夜幕降臨,伴著些許的星星,這個冬天裡的第二場雪如約而至,連君承會定在今天,也看了天氣預報,星星灑灑地落下,外面冷,大家卻和孩子一般都不願意回屋子裡,秦錦生的兒子擡著手四處跑跳,很開心。
阿姨將院子裡的燈給打開了,衆人也不在亭子裡躲避,都紛紛走到院子中。
連君承從屋子裡拿了音響出來,所謂情調,不過是普通人會享受,有錢人會升華。
今日平常的聚會,在這般極盡詩意中淋漓盡致。
秦錦生一手牽著兒子,一隻手拉著陸天夢,而陸天夢則又拉著兒子的另外一隻手,圍成圈圈,慢慢晃悠,“唉……我下次還是去學學游泳吧,免得你們父子爲我擔心。”
秦錦生還沒說什麼,一個脆嫩的聲音就搶著開口,“算了吧,夢媽你去學,我們更擔心。”距離上一次陸天夢學游泳纔過去多久,說什麼陸天夢都學不會,上次老師抽筋,差點沒人救上來。
秦錦生和兒子擊掌,對此表示贊同。陸天夢不能拿兒子怎麼樣,右腳在秦錦生的腳上踩了一腳,他單著一隻腳,單腳跳著旋轉,依然不失美感。
夏薇靜靜地望著秦錦生的兒子,她本來也可以爲人母的,“怎麼,願意爲我生孩子了?”
“想得美,我即便領養一個孩子,也不想生你的孩子,我怕遺傳的基因,讓我一輩子後怕,我也做不到像婆婆一樣狠心,所以我不能生你的孩子。”夏薇靠在戚南的肩頭,小聲說著。
“你一定要活在過去,不給自己一點機會?”他今天看到夏薇和盛寰歌聊天的,學過脣語,戚南知道夏薇說了什麼。
“你不是愛我,我折磨自己就是折磨你。”她說得平淡,的確,打蛇打七寸,戚南的算計,毀了她,可她同樣也能讓戚南一輩子不舒坦。
連君承擁著自家老婆,“看什麼?”
孟曉諾不說話,頭偏向一邊。
“小爺我這錯也認了,道歉也做全了,還帶著我最寶貝的盤子過來送給老四了,咱不生氣可好。”連君承以前最會的就是哄女生,可偏女生,可偏偏孟曉諾,到他這裡藥石不靈的,油鹽不進,這回這氣生到極致了。
“哼。”不過還好,鼻子開始出氣了。
“要麼小爺當衆一個香吻,老婆大人原諒我吧。”
“別,你敢看我怎麼收拾你。”
終於啊,肯和他說話了,連君承也不管孟曉諾蹦出來的是什麼話,摟著自家媳婦,“肯說話,就是原諒我了,曉諾,看這雪漂亮不?”
嫁給連君承之後,孟曉諾才知道,之前認識的那個人,其實是披著狼皮的,這纔是羊的本性,“你知不知道這回我們差點拆散人家。”
“其實要我說,那是他們夫妻啊瞞著的事情太多。”
“瞞什麼了,我家盛盛多直接一人,她……”孟曉諾想起,之前在醫院盛寰歌給她說的故事,也不知道那件事情陸少知不知道。
“什麼?”
“沒什麼。”孟曉諾看向陸天唯和盛寰歌,漫天白雪之中,翩躚起舞,“不過好在,這時很美好,能拆開的都不是真愛。”孟曉諾不過是由盛寰歌她們的事情得到的感嘆。
連君承的眼神瞥了陸天頌一眼,他和羅宋都留在亭子裡,喝酒吃燒烤。羅宋的女友,到如今都沒有見到,說是非常忙,小七都不是孤家寡人了,可天頌,同情起陸天頌,又一想也是他自己將幸福給埋了,怪誰去。
連君承放在孟曉諾腰間的手更加緊了,換成他死活不放,除非……他死。
下第一場雪的那一天,他揹著她走過曾經的秘密基地,將一切都埋進了漫天飛雪中,陸天唯拉著她的手,“那天錯過了初雪,今天還好沒錯過。”
“你說夏家人都怎麼了?”夏薔示弱,夏薇則是以往昔痛苦示人,再不像第一次見面那樣。
“不去理會便是。”
“說得輕巧。”夏薔一有時間,就跑到陸家去討好公公,她也不可能太過分,舉止上也只能進退有度。
“不想理她們,沒事的,我爸喜歡是一回事,你不喜歡是另一回事。”
盛寰歌看了夏薇一眼,“其實吧,我和天夢說了,夏薇也只是可憐,她喜歡的人剛好不喜歡她。”
女人戰線的建立,在於理解,陸天唯刮她鼻子一下,“同情她,如果我當時真喜歡她,也不會遇見你。”
“她今天問,爲什麼你會選擇我,我似乎並不符合你的要求。”
“什麼要求,在遇見你之前甚至都不知道,我自己有什麼要求,只覺得找合適的一個人,過完這輩子其實就夠了。”也可以說,他是按著盛寰歌量身定做了一個妻子。
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這話和他說的有異曲同工之妙。盛寰歌笑笑,望向燒烤的亭子裡,羅宋津津有味地吃著,陸天頌則是隨意看向一處,而後又轉過頭,看著盛寰歌,微微一笑,他方纔的目光,投向的是正和連君承說話的曉諾。
這場局,連君承終於哄好了老婆,集體的幸福是會感染的。
但,極致的幸福之下,必將有一縷暗色。
東城監獄之中,面上有刀疤的男子握著一張照片,那是一張全家福,陸天唯不過十多歲,而天夢更是小娃娃。
陸祥器笑了,這麼多年他第一次笑得如此無所顧忌!
……(我是不速之客分割線)……
盛寰歌病後第一天上班,就被viki一番噓寒問暖,弄得像是盛寰歌生了多大的病一樣。
“不知道因爲誰,我們的工作量大大增加了,不過陸總的親戚也可以理解。”roy手頭上又多了好幾個案子,甚至於那種不值一提的,所以帶了火氣。
“roy,你這是能者多勞。”
roy不理viki,正好韋蘭從外面進來,“這些工作不是分攤給某個大病初癒的小姐的嗎?”韋蘭是說過,有些案子留給盛寰歌。
但顯然roy多挑出來好幾份,多做便是多學。“盛盛,這些案子你能應付嗎?”
“沒問題。”
viki咬牙切齒,“你都沒看是什麼,就應了。”
盛寰歌理所當然地說,“我不還有個老師麼。”
不過後來,卻發現就算有viki,那堆東西也夠得忙很久的,所以今天,盛寰歌只能選擇留下加班了,陸氏旁邊還有陸天唯的一處宅子,而鑰匙現在在盛寰歌包裡有一把,她若是晚了,可以留宿在那裡。
晚餐時間,盛寰歌打電話報備行程,可陸天唯也沒有按時回家,今天也晚了,剛停好了車,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卻是有些敗興,她今晚不回來了,第一個念頭,就是長夜漫漫。
陸天唯的別墅前,斜靠著一個人影,他走近仔細看,頗有些吃驚,反而覺得盛寰歌今日不回來倒是好事情了。
陸天唯握著電話,語氣很平靜,“加班別太晚,早點休息。”
“嗯。”怎麼覺得口氣略沉重,不過盛寰歌想陸天唯一定是嘆息她不回家,所以有些小小的鬱悶,沒往心裡去。“再見。”
“再見。”收了線,陸天唯盯著眼前的人。
“怎麼,十年不見,就認不得小叔了。”
十年,就算是二十年陸天唯恐怕也不會忘記面前的人,“小叔?我小叔早在十年前就死了。”當陸祥器將手中的刀對準小姑姑的時候,陸家便不會再有一個人去認他。
“當年小叔也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律師無意間透露了陸祥器想要的東西在小姑姑手裡,他便逼迫小姑姑交出那東西,搜遍了小姑姑家裡也沒有,後來便痛下殺手,到場時,小姑姑已然斷氣。
陸天唯以那東西爲誘餌,才引出了陸祥器,如果想得到陸祥器會變成如今的模樣,太爺爺當初就不該將他留下。
雖然會擔心太爺爺在天有靈,看不得這樣的狀況,但陸天唯別無他法,只可惜,當時調查的人被小叔買通,現場被重新佈置,而後便狡辯成了過失殺人,只判了十年而已。
“你是逼不得已,還是殘忍至極我想你我心裡最清楚。”
陸天唯果真長大了,沉穩老練,不像以前的性子,是什麼時候開始轉變,那場訂婚宴,那場精心佈局,抓了他之後,陸祥器就知道,這個昔日的小霸王,粘著自己的小孩子,已經漸漸不可小覷。
“好,大哥還真是教出了一個好兒子,我也不藏著遮著,我告訴你,我要卿緣玉,我這回出來要定了那東西,不給我,別怪我不講情面。”
十年牢獄之災,似乎也沒有改變什麼,而且陸祥器那臉上的刀痕,說明了他在牢裡,只是變成了更可怕的惡魔。
“聽說你結婚了,我不介意拜訪一下侄媳婦。”
陸天唯堅定地看著陸祥器,“我有本事將你送進去,就有本事再讓你進去,並且這回不會有任何機會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