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前院倒座房，秦淮茹把布單平鋪在架子牀上，正把折迭好的衣服，一件件的往裡面收納。
賈張氏穿著件破棉襖，戴著頂黑色線帽，就坐在火爐邊上，看著大門發呆。
如果把她的帽子揭下來的話，就可以看到賈張氏的頭髮，也是成結成焦狀，那是前段時間窩棚起火被燎的。
賈張氏臉上這個時候可沒了當初的囂張跋扈，一點精神沒有，整個人懨懨的，眼神渾濁完全沒有了光。
自從秦淮茹得了廠裡派遣她去T山的差事，賈張氏就是如此神態。
整個人就像是被抽光了精氣神，眼見著就是生無可戀，一副等死的模樣。
她知道，只要她離開四九城，她就失去了最後的籌碼，以後能不能吃上口熱呼的，都得看秦淮茹臉色。
她雖然一直沒有過四九城的城市戶口，卻是跟四九城糾纏了幾十年。
從老賈到城裡打零工開始，她就以四九城人自居了。
賈張氏也是想不通，別人家的日子都是越過越好，怎麼她家的日子，就過得這麼難？
這上面賈張氏一直在反思，卻是一直想不通。
她肯定也怪過許多人的，易中海，聾老太太，秦淮茹···
賈張氏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卻是扭頭對著秦淮茹呼喚道：“淮茹，淮茹，你去看過棒梗沒有啊？
等棒梗出來，他是留在四九城，還是去T山找我們？”
秦淮茹神色麻木的說道：“等他出來還早著呢？到時候再說吧.”
賈張氏聞聽此言，卻是雙手捂臉“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秦淮茹被哭的心煩，把衣服往牀上一砸，不由高聲罵道：“你又發什麼神經？一天到晚鬼嚎，咱們家就是被你嚎成這樣的。
你要是不願意去那邊，你自己留下來。
我帶著小當槐花去。”
“我去，我去，我沒說不去啊！淮茹，以前都是媽錯了，你可不能不要我啊。
我就是想到，可能棒梗回來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了。
我不能等他出來，我想想就難過。”賈張氏胡亂的抹著眼淚，卻還是對著秦淮茹央求了起來。
可以說當初秦淮茹嫁進賈家的時候，賈張氏從裡面出來，當時對秦淮茹多趾高氣昂，現在就有多卑微。
就像一條搖尾乞憐的老狗一樣，就害怕秦淮茹把她給拋棄了。
當然，賈張氏不知道的是，其實秦淮茹能得到這個去T山的機會，還是因爲她。
要光秦淮茹自己，就去年發生的那些事，就算軋鋼廠不給她開除，直接讓秦淮茹停職是肯定的。
根本不會想著把秦淮茹調走，還給她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軋鋼廠勞資那邊的人也怕啊，就賈張氏這個鬼模樣。軋鋼廠要是一點活路不給賈家，賈張氏一頭碰死在軋鋼廠大門口，那處理這個事情的領導都得倒黴。
也就是賈張氏惡名在外，這纔有了軋鋼廠如此安排。
畢竟眼不見，心不煩麼。
“呵呵···你現在知道難過了？棒梗怎麼變成當初那個樣子的，不就你這個老不死的，當初慣的嘛。
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還鼓動著我兒子學壞不學好。
賈張氏，你別以爲棒梗出來還會念你的好，說不定他把你墳頭扒了，給你來個挫骨揚灰。
···
以我看，你還是早死早託生。 省得棒梗出來，讓你受活罪。”秦淮茹現在是毫無顧忌，用著最惡毒的言語，咒罵著賈張氏。
秦淮茹是想著重新來過，不過重新來過的，只有她自己。
而賈張氏以後的悲慘生活，秦淮茹已經替她想好了。
反正讓秦淮茹還把賈張氏當成婆婆對待，那是不可能的。
她這個時候還把賈張氏留在家裡，還想著帶賈張氏去T山，一個是廠裡要求，再就是秦淮茹這些年的憋屈，需要有地方發泄。
而她想發泄的對象，就是賈張氏。
賈張氏雖然聽出了秦淮茹話語裡的惡毒心思，卻是毫無辦法。
她現在身無分文，要麼跟秦淮茹去T山，要麼就滾出四九城。
跟著秦淮茹，說不定她還能多活幾天。
就她現在這個模樣，就算去鄉下，估計一禮拜都活不了。
所以對於秦淮茹的辱罵，賈張氏只能裝作沒聽見。
“···淮茹，你要不要帶著小當槐花，去給東旭上個墳，跟東旭告別一下。
再回來也不知道哪天了呢。”賈張氏又試探著說了一句。
她真沒辦法，一點底牌都沒有了，只能想著秦淮茹要是到賈東旭墳前，有可能會良心發現，回頭還把她當成賈東旭的媽。能讓她有個善終，就是賈張氏最大的奢望了。
秦淮茹聞言果然頓住了，對賈東旭，她現在記得的只有他的好。
畢竟除去最後的賭博，賈東旭跟秦淮茹還是有過甜蜜時光的。
就像最難那幾年，賈東旭當時完全有可能把她趕回孃家，讓秦淮茹去自生自滅。
只要留下棒梗就好，但當時賈東旭根本就沒起過這個念頭。
應該說，在秦淮茹的記憶裡，賈東旭是無能，但他是一直想著讓老婆孩子過上好日子的。
這已經是秦淮茹心裡爲數不多的溫暖了。
再說，就算賈東旭死了，他也給秦淮茹留下了可以養家餬口的工位。
如果不是賈張氏易中海的胡亂指揮，不是秦淮茹自己的貪小便宜，也是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秦淮茹咬著下嘴脣，她的兩鬢，也是隱現花白。
自從秦淮茹得了去T山的差事，廠裡鬧事的那幫人，也是沒給她剃過頭了。
其實就是那些人，現在忙著互相攀咬，顧不上她。
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嘴脣上，已經被她咬出了血。
現在的秦淮茹，完全陷入了對於以往的緬懷。
但等到她清醒過來，眼神又變爲冰冷，她厭惡的瞅了一眼賈張氏罵道：“怎麼當初死的不是你？要是你跟東旭換一換，我跟東旭，現在日子怎麼會過成這樣？”
這話一出，賈張氏真就絕望了。
也是正常，以前不管秦淮茹有多難，賈張氏都有釣她的魚餌。
但現在賈張氏一無所有，能拿啥再讓秦淮茹對她容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