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馬車,徐令宜問十一娘:“你還好吧?”語氣淡淡的,好像不太習(xí)慣這樣的問話,因此盡力稀釋背後隱藏的關(guān)心。
“妾身沒事。”十一娘摸了摸膝蓋,“穿著護(hù)膝呢!”文姨娘送的她給了太夫人,這是太夫人的,因爲(wèi)沒有文姨娘那個皮毛好,十一娘執(zhí)意和太夫人換了。
徐令宜點頭:“小心點總是好——這樣冷的天,地上跪久了,會得風(fēng)溼的。到時候一到變天就疼,醫(yī)都醫(yī)不好。”
“多謝侯爺關(guān)心。”十一娘向他道謝,本著“投之以木瓜,抱之以琚瓊“的心態(tài)殷勤地問起,“侯爺可還好?”
“還好!”徐令宜回答的很簡短,但表情明顯比剛纔要舒緩,“燕京雖冷,但比起西北來還是有所不及。”
“真的。”十一娘眸子裡全是好奇,“西北有多冷?”
“還要再加件皮襖才能禦寒。”
兩人閒聊了幾句,十一娘看著氣氛很好,和他說起自己這邊的情況來:“……太后娘娘把娘帶走了,還讓長公主陪著我們一起去哭喪。我們只好去了思善門。既然太后娘娘有所查覺,那楊家的人應(yīng)該也知道內(nèi)情。二嫂就讓我想辦法擋擋楊家的人……”
徐令宜微怔:“讓你擋著楊家的人?”
“嗯!”十一娘道,“二嫂肯定是看我年紀(jì)小,我和楊家縱有口角,別人只當(dāng)是我不懂事,又有侯爺在妾身前面,就是太后娘娘知道了,也不好處置我——要不然,肯定落下個得理不饒人的跋扈印象。只是我長這麼大都沒有和人爭鬥過,不免怯弱。就建議讓二嫂裝不舒服得了……”她把事情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說了,“五弟妹十分機靈,立刻裝著肚子疼,讓周夫人和二嫂送她入內(nèi)宮,使二嫂得以順利地見到皇后娘娘。”
徐令宜認(rèn)真的聽著,不住地點頭。最後道:“五弟妹對宮裡最熟悉,這件事本來她做最好。可她年紀(jì)太輕,在皇后娘娘面前不免有些淡薄,只怕是說不到一塊去。不比二嫂,和皇后娘娘年齡相當(dāng),在皇上登基之前兩人就十分要好,加之一個有喪夫之痛,一個有失子之悲,說起話來也有共鳴。”說著,他露出沉思的表情,“這樣看來,太后娘娘不僅防著太夫人,也防著二嫂……想來對我們家的事關(guān)注已久了……我查到她與五皇子之死有關(guān)的事估計她心裡也有幾分明白了。接下來應(yīng)該是想辦法打擊皇后娘娘了……”
十一娘卻想起一件事。
先帝的吳皇后與先帝也是結(jié)髮妻子。結(jié)果因爲(wèi)皇太子在宮裡扎小人咒詛先帝被廢。吳皇后不願受辱,自綾而死。
“要不要提醒皇后娘娘一聲……”她猶豫道,“要注意身邊的人,免得有人帶了不乾淨(jìng)的東西進(jìn)宮……”
徐令宜立刻明白她話裡的意思,道:“皇后娘娘從不與這些僧尼打交道,身邊也沒有信奉的人。不過,非常時期,注意一點總是好的。”
算是間接地採納了十一孃的意見。
十一娘支肘沉思。
徐令宜看著不由奇道:“怎麼了?”
十一娘道:“我在想還有什麼事能動搖皇后娘娘的根本……”
“你一個人能想出多少事來!”徐令宜不由嘴角微翹,“我會與幕僚商量的。”
十一娘點頭,承認(rèn)徐令宜說的有道理:“我胡思亂想罷了。”說著,微微一笑。
徐令宜見她歪著頭斜望著自己,眉宇間有一抹慵懶的恬淡,心也跟著靜了下來。隨意地道:“沒想到你還喜歡史書。”
“就是在那些野史繪本里了些。”有些事,是心底的秘密,十一娘並沒有準(zhǔn)備與人分享,“也不是十分明白。”
野史繪本?
徐令宜根本不相信。卻隱隱感覺到她總是在極力地淡化自己,藏匿自己,就如同躲在一道山巒間,讓你只能看到朦朦朧朧的輪廓……
突然間,他很想撩開濃霧,看一看站在他面前的人到底是何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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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二夫人也在和太夫人說這事:“……四弟妹年紀(jì)小,就是和楊家有了衝突,一句“不懂事”就能讓楊家無可奈何。我是侯爺寡嫂,又有孤傲的名聲在外,縱是被太后娘娘發(fā)現(xiàn),侯爺一句‘性格桀驁不遜’,就可將事情推得一乾二淨(jìng)……”
太夫人聽著驚呼:“這怎麼能行!”
“有什麼不能行的。”二夫人笑道,“傾巢之下安有完卵!”
“也不能這樣啊!”太夫人搖頭。二夫人已道:“沒想到,四弟妹卻出了一個好主意……”然後把事情的經(jīng)過講了,又道,“五弟妹也是七巧玲瓏心,一點就透,立刻裝著不舒服,把皇后娘娘引了過來!”
“獨木不成林。”太夫人聽著感嘆道,“你們能這樣,是我們徐家的福氣。”
二夫人卻抱了太夫人的胳膊:“娘,我能到徐家來,能嫁給二爺,能給您做媳婦,那纔是福氣呢!”
語氣很真誠,聽得太夫人心裡酸酸的,不由輕輕地拍了拍二夫人的手,“這都是你我的緣份!”
感覺到太夫人的傷感,二夫人忙轉(zhuǎn)移了話題,把今天十一孃的表現(xiàn)告訴了太夫人:“……聰明機敏,進(jìn)退有度。您帶著身邊教上一、兩年,主持中饋應(yīng)該沒什麼大問題了。”
“你也這樣認(rèn)爲(wèi)!”太夫人果然轉(zhuǎn)移了視線,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我也覺得她行事很穩(wěn)妥。”
是很穩(wěn)妥。
該忍讓的時候就忍讓,該反擊的時候就反擊。
不過,永平侯府到了今日這個地步,需要的正是她這種識時務(wù)的人。
二夫人點頭,委婉地道:“如今家裡和以前不一樣。以前,要能忍辱負(fù)重,堅毅果敢。現(xiàn)在,則要八面玲瓏,長袖善舞。要不然,性子太拗,只怕侯爺會不喜!”
太夫人聽了喜笑顏開:“正是你說的這個理。所以當(dāng)時說是庶出的,我想著也好,老四性子擰,要是再找個不相讓的,只怕又是你過你的,我過我的。”
二夫人望著太夫人只是笑。
太夫人卻忍不住道:“在她屋裡足足過十五天……”
二夫人掩袖而笑。
太夫人到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然道:“我這不是擔(dān)心嗎?”又有些畫蛇添足地道,“我喜歡家裡熱熱鬧鬧的。”
意思家裡多幾個孩子就好!
二夫人哪裡聽不出太夫人的言下之意,不由眼神一暗,又很快收斂了心思,想到今天五夫人幫的忙,關(guān)心起她的情況來:“五弟屋裡的那個曉蘭……”
太夫人聽著眉頭微蹙:“我本意是讓人送到老家去,任她自生自滅去。偏偏丹陽把她留了下來。”說著,輕輕嘆了口氣,“要怪只能怪小五不爭氣,管不住自己。又把老四氣得不輕。當(dāng)時就要踹他。你也知道老四那力道。我當(dāng)時真怕他真的踹下去了。還好丹陽是個乖巧的,上前把老四攔了。”
二夫人聽了深思片刻,道:“娘,我看丹陽的意思,你還要好好摸摸纔是。她可不是那隻知道吃喝玩樂的。要是真能把五叔管起來,倒也是件好事。說起來,都怨我只知道忙那些俗務(wù),對他照顧的太少……”
“這怎能怪你。”太夫人搖著頭打斷了二夫人的話,“按道理,他十歲的時候就應(yīng)該搬到外院去住了。是我把他留到了十三歲。頂著國舅爺?shù)拿曔M(jìn)了御林軍,一天兵沒當(dāng)就直接提了營總。老四不在家,老三雖然是哥哥,可怎麼敢去管他。我們這些人又管不到那裡去。他不出事纔怪!說起來,我和你想到一塊去了。老四是家裡的頂樑柱,老五遲遲早早要分出去的。如果丹陽能管著他,只要他們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就當(dāng)什麼也沒有看見,隨他們?nèi)フ垓v去。”
“不癡不聾,不做阿姑。”二夫人道,“這是上了書的話。”
太夫人聽了就長長地嘆了口氣:“有時候我這麼一想,又心疼他沒長腦子,不免對他多有嬌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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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裡就在皇宮旁邊,說著話,很快就到了。
大家簇?fù)碇蛉巳チ颂蛉四茄e。
一天下來,只在宮裡草草吃了一頓素湯飯,而且端出來的時候早就冷了。
杜媽媽是有經(jīng)驗的,不僅安排了徐嗣勤幾個早早歇下,待丫鬟端了熱水給衆(zhòng)人淨(jìng)手淨(jìng)臉,熱菜熱飯就端了上來,還單獨給五夫人做了黃豆豬腳湯等溫補的膳飯,給二夫人做了當(dāng)歸枸杞紅棗排骨湯。
沒有一個不滿意的。
大塊朵頤之後,太夫人留了徐令宜說話。
二夫人留宿太夫人這裡,十一娘要服侍徐令宜回去,自然也就留了下來。
和昨天晚上一樣,杜媽媽立刻帶了屋裡服侍的退了下去,十一孃親自去沏了熱茶端上。
這一次,二夫人等十一娘坐下才開口。
“皇后娘娘比我們想像的堅強,也比我們想像的更洞察世事。一聽說丹陽不舒服,立刻就趕了過來。御醫(yī)隔著帳子給丹陽問診的時候,讓內(nèi)侍傳我去問話了。”
徐令宜聽著微微一怔。
太夫人卻面無表情:“都問了些什麼?”
二夫人頓了頓,道,“問徐家有什麼打算?她應(yīng)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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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嘻嘻……
十一弟弟結(jié)婚。先在家裡舉行婚禮,然後去弟媳家鄉(xiāng)參加婚禮。
原想克服一下的,結(jié)果被媽媽臭罵一頓。
⊙﹏⊙b汗……說我寫文寫得走火入魔,都沒手足之情了……
不會斷更,但沒辦法保持雙更了。還請大家原諒!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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