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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大事可謀

崔芊芊差人去把秋萍接回城裡,有了誥命之身的秋萍,雖然不能比崔芊芊,但也不是一般的大婦能拿捏的小人物了。她是朝廷承認(rèn)的誥命,受國家法律保護(hù)。

崔芊芊固然有點(diǎn)吃味,卻更多的是趕到了欣慰,隔壁那個小浪蹄子纔是最大的對手呢。秋萍性格好,啥都不爭,守著個女兒過日子,威脅不大。

得知李誠又入獄了,秋萍很是緊張,待見到誥命和行頭,知道自己得了七品誥命之身,當(dāng)時就眼前一陣星星亂冒,直接暈過去了。邊上的丫鬟手腳快,給她扶住,這纔沒摔著。

一通掐人中,秋萍醒來了,眼淚跟下雨似得往下掉。捧著誥身,如在夢中。

崔芊芊在一旁假裝大度道:“哭甚麼,這是喜事。郎君在大理寺,住的比家裡都快活。說是跟前有兩個新羅婢伺候著,不用擔(dān)心他。”

就算是禮法和制度的壓力下,女人也沒有不吃醋的。要不長孫皇后能被後來史家們各種吹捧呢?不就是弄個《女則》麼?不就是沒事就給李世民找女人麼?

說穿了,後來那些史家,不都是臭男人麼?絕對男權(quán)時代,大概就是這樣了。房玄齡的夫人盧氏,爲(wèi)了反抗,連毒酒都敢喝,成就了吃醋的段子,但是這種女人是極少數(sh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吃醋這個段子裡,充滿了時代女性的悲哀。

蕭未央也在悲哀之中,一首《春江花月夜》誕生的背景板,成爲(wèi)了長安城的笑柄,乃至天下人的笑柄。回到魏王府,蕭未央也沒臉見人,房間裡喝了個酩酊大醉。

醒來時已經(jīng)是晌午,看看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蕭未央不禁一陣悲涼。準(zhǔn)備收拾收拾行禮走人的時候,外頭丫鬟端著水進(jìn)來,很是熱情的樣子道:“蕭郎君醒了麼?妾身伺候您梳洗穿戴?!?

蕭未央很是吃驚,看著她道:“你怎麼沒走?”這丫鬟是魏王府派來的,自然知道蕭未央的事情。也不是她情操多高尚,只是她得了管家的命令,必須伺候好蕭未央罷了。

不能說真話,真話太傷人,這丫鬟還是很嘴甜的表示:“郎君哪裡話來,殿下有吩咐,妾身只是個伺候人的下人,如何能挑選?郎君在一日,妾身便伺候一日?!?

蕭未央聽著一陣感動,嘆息道:“世態(tài)炎涼,不過一夜之間,身邊就只剩下你還在?!?

丫鬟笑道:“郎君還是別感慨了,管家有話,王爺還等著您呢,趕緊梳洗吧?”

蕭未央心中一驚,這就是要送客了麼?無所謂了,反正都這樣了。蕭未央抓緊梳洗,換了一身衣服,丫鬟幫忙梳頭紮好,送他出門。

李泰正在書房裡等著,蕭未央跟著下人到的時候,聽到裡頭一陣歡笑聲。心道:殿下的心情不錯,想來能走的體面一些。

不料進(jìn)門見禮之後,李泰卻站起來扶一下,極爲(wèi)熱情道:“蕭先生來了,就等你了?!?

蕭未央看看在場的有蘇勖、蕭德言、顧胤、蔣亞卿、謝偃,這幾位都是李泰的幕僚。以蕭未央看來,蘇勖還有幾分謀略,餘者不過是一羣書呆子。

下人搬來椅子,蕭未央忐忑不安的落座,等待著命運(yùn)的判決。

可是李泰絲毫沒有打發(fā)他的意思,跟著大家聊《擴(kuò)地誌》,說了一會,似乎興致很好。全書即將完成,李泰也找到了一點(diǎn)賢王的感覺時。蘇勖開口道:“聽聞太子師孔祭酒,又當(dāng)面諫言太子,語氣很重啊?!?

聽到這話,蕭未央心中狠狠一驚,這是要當(dāng)著他的面討論太子麼?難道說,李泰並沒有因爲(wèi)自己昨天的失敗而怪罪自己麼?還是蘇勖給自己說了好話?

提到太子,李泰表情微微一暗,笑道:“太子妃即將生產(chǎn),父皇那邊幾次派人過去?!?

蕭未央決定不要開口了,就帶著耳朵聽吧。蘇勖這邊情緒也有點(diǎn)低落,這個時候的李泰,固然能得李世民喜歡,但是想撼動太子的地位,還有相當(dāng)長的一段距離。

餘下幾位,這時候也不說話了,都是文人,也都不笨,這種話題,李泰不是私下裡問,誰都不會去回答的。李泰見大家都不說話,拍拍大腿道:“今日就到這吧,蘇先生,蕭先生,你們留一下,孤有事相詢?!?

餘者紛紛告辭離去,留下兩人時,李泰才嘆息道:“非蕭先生之謀,孤如何能目睹那《臨江仙》與《春江花月夜》的誕生呢?尤其是那《春江花月夜》,千古絕唱!”

蕭未央有點(diǎn)腦子不夠用了,原定計(jì)劃是他出面,挑戰(zhàn)李誠。但是蕭未央臨時改變計(jì)劃,拿李誠的年齡和閱歷說事。本意是打擊李誠的名望,揭穿他僞名仕的面具,趁機(jī)出個命。怎麼在李泰的嘴裡,變成了自己的謀略,逼出了李誠的佳作呢?

蘇勖笑道:“殿下所言極是,自成先生太過低調(diào),非奇謀不足以令其提筆啊?!?

蕭未央秒懂,這是蘇勖忽悠了李泰,立刻笑道:“殿下,非蕭某一人之功也,蘇先生纔是主謀,在下不過是個馬前卒?!?

李泰擺擺手道:“不須客氣!《擴(kuò)地誌》即將成書,接下來,蕭先生何以教孤?”

蕭未央聽著心中一怔,這是正式把自己當(dāng)謀主了麼?看看蘇勖,此君面不改色的扶著鬍鬚,蕭未央謹(jǐn)慎的斟酌一番才道:“殿下,改命逆天,素非一日之功也。竊以爲(wèi),聖人對太子要求嚴(yán)格,短期內(nèi)太子還能承受,長此以往,必生事端。”

如果不是遇見了掛逼李誠,蕭未央還是很厲害的一個人物。平康坊之事,就是他小試牛刀的手筆。作爲(wèi)一個敲門磚,得到了李泰的認(rèn)可。

“蘇先生以爲(wèi)如何?”李泰轉(zhuǎn)頭問蘇勖,蘇勖也是點(diǎn)頭笑道:“蕭先生所言極是,聖人一代雄主,非尋常人能比。然則太子,聰慧過人,卻極少磨礪。聖人以己爲(wèi)榜樣要求太子。故而,太子師者,多爲(wèi)直言敢諫的飽學(xué)之事?!?

李泰費(fèi)解的看看蘇勖,那意思你這話我不明白,說仔細(xì)一點(diǎn)。蘇勖倒是又給了蕭未央一個表現(xiàn)的機(jī)會,畢竟這番道理,都是蕭未央說的,他只要微笑不語,裝逼就行了。

蕭未央很配合的開口道:“太子諸師,年長飽學(xué),故而不免迂腐,加之剛直,每每直面諫言太子。時日一長了,太子必然厭倦。竊以爲(wèi),太子妃不能誕下龍孫便罷了,一旦誕下龍孫,此東宮盛極必衰之兆也。”

李誠要聽到這話,肯定能嚇一跳。掛逼知道歷史的進(jìn)程,得出這樣的揭露很容易,但是蕭未央一個古代人,居然憑藉現(xiàn)象做出這樣的推斷,可見這個人有多厲害了。

李泰雖然沒有明著說要奪嫡,但是在場的兩位心裡都明白。所以,話裡頭雖然沒有明著說要幹翻太子,奪取太子的位子。實(shí)際上話裡話外,都是這個指向。就差沒有明著說:殿下,我們幫你幹翻太子,你來當(dāng)太子好了。

李泰聽著面色稍緩,故作沉吟,蕭未央知道他等著下文呢,不緊不慢的繼續(xù)道:“當(dāng)下之計(jì),殿下只要把該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然後耐心等待,太子壓抑日久,必暴其短。屆時不必殿下出手,自有言官彈劾。非要做點(diǎn)什麼,無非就是稍加引導(dǎo)的事情。”

“稍加引導(dǎo)?”李泰聽著眼睛一亮,看了過來。蕭未央笑道:“很簡單,無非就是投其所好而已。太子喜歡甚麼,就給他甚麼。”

李泰心中一驚,看了一眼蘇勖,東宮有自己人,這等機(jī)密之事,怎麼告訴的蕭未央呢?

蘇勖卻微微一笑道:“蕭先生大才,有蕭先生相助,大事可成?!?

蕭未央再次體現(xiàn)出他的才智的一面,起身拱手道:“殿下,在下還沒吃早飯,先告辭了。”說著揚(yáng)長而去,李泰也沒生氣,就是笑著目送他離開。蘇勖等到就剩下兩人之時,纔開口道:“殿下,此事不難猜也,蕭未央此人,才具在蘇某之上,殿下可大用之?!?

蘇勖不是假清高,而是以退爲(wèi)進(jìn)。果然,李泰搖搖頭道:“蘇先生乃孤之心腹,非常人能比。這樣吧,蕭先生的待遇,再提高一些,比蘇先生差一級,如何?”

蘇勖起身拱手道:“殿下英明,蘇某拜服?!?

李承乾一臉陰沉的回到東宮後院,太子妃蘇氏來迎接,李承乾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就這麼走回書房去了。作爲(wèi)太子,李承乾的日子過的並不愉快。身邊的老師都是些什麼人,看一看就知道了。李承乾纔多大啊?天天被一羣老夫子用口水洗臉,李世民能忍的住,他忍不住也得忍。

一次兩次就算了,時間一場,全是耳邊風(fēng),李承乾學(xué)會了當(dāng)面虛心接受,背地裡我行我素的招數(shù)。李承乾的心裡,漸漸的產(chǎn)生了一些扭曲,與一干東宮臣僚的關(guān)係是表面上親熱,真正喜歡的,還是東宮那些身邊的宦官。

貞觀十二年的李承乾,還沒有走上被李世民厭惡的道路,不過這個苗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這個時候的李承乾,還是很努力的在扮演一個合格的儲君的演員。

告辭了太子妃,身邊只有宦官的時候,李承乾纔有一種回覆真我的輕鬆感,臉上的笑容也變得真實(shí)了一些道:“去,取十里香來,孤要謀一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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