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林夜泉也不想再把仇恨延續(xù)到北堂無憂和北堂無邪的身上。
這原本跟他們就沒有一點關(guān)係,爲(wèi)什麼還要被牽扯到這種事情當(dāng)中來?
“夜泉少爺,這裡就是您的臥室。”
“咔……”
崔國忠打開二樓臥室的房門,裡面乾淨(jìng)的臥房和整潔的傢俱,一塵不染。
除了空氣有些溫涼之外,看不出這裡是個二十年間都沒有人住過的地方。
“這裡並不是老爺準(zhǔn)備的,而是當(dāng)年雨臣少爺特地爲(wèi)您準(zhǔn)備的房間。”
“唔……”
爸爸爲(wèi)自己準(zhǔn)備的臥室?!
林夜泉環(huán)視了一週,陌生的環(huán)境,卻讓林夜泉有種說不出的莫名親切感。
乾淨(jìng)整潔牀邊的櫃子上,擺放著一張照片。
照片裡面,一身水藍(lán)色漂亮的小海軍服,懷中抱著一個布偶艦艇。
懷抱著小男孩兒的男人,臉上帶著一抹寵溺的溫柔笑意,從他的眼中,林夜泉看得出來那個小海軍服的男孩兒,有多幸福。
走到牀頭櫃身邊,林夜泉拿起桌子上的那張照片,裡面那個可愛才不過一歲多的小男孩兒,就是自己吧。
漂亮的琥珀色眸子底部,縈繞起一抹柔和的色彩。
那個時候的自己,笑的還真是非常開心。
“啦一一!!”
拉開桌子上的抽屜,裡面的東西讓林夜泉稍稍有些徵楞。
布偶艦艇,旋轉(zhuǎn)魔方,還有一些其他的小東西,全部都是小孩子的玩具。
裡面還有一個相冊,相冊的封面,是三個漂亮的小男孩兒。
林夜泉拿起那個小小的相冊,裡面的照片並不多,然而,每一張卻都讓林夜泉有種說不出的激動!
手,在輕輕顫抖……
兩個漂亮的小男孩兒,那雙如出一轍的暗紅色眸子,無憂和無邪!
不用說,抱著他們的那兩個漂亮女人,其中之一就是凌薔薇,另一個,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一一容月!
在林夜泉的印象中,他對母親只有模糊的影像。除了墓園裡和父親裴雨臣一起合葬下母親容月的照片之外,這是林夜泉第一次見到母親彩色的照片。
漂亮的容貌,與林夜泉幾乎一樣的白皙肌膚,寵溺親吻著自己的樣子,幸福的笑顏。
這個女人就是自己的母親……
媽媽……
“很懷念吧,在夜泉少爺剛剛一歲多的時候,您還住在這裡的。那段時間,凌薔薇也有在這裡住過幾天,帶著她的兒子們。”
“……”
看來,這裡面還有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不過,並不是壞事吧,因爲(wèi),從凌薔薇和母親容月的臉上,他可以看到溫柔的笑意。
三個還不懂人事的小男孩兒,無憂無慮的生活照。
其中一張,無邪被哥哥無憂打哭的照片,也是無賴的可愛。
看著裡面那張稚嫩的童顏,林夜泉的嘴角漸漸彎出一絲好看的弧度。
真的很懷念,當(dāng)初那個時候,自己是怎樣的開心。
“夜泉少爺,老爺這輩子從沒有做過什麼後悔的事情,即使,他曾經(jīng)那樣殘忍的傷害過北堂龍傲的父母。”
“……”
崔國忠看著眼前這個俊美又安靜的大少爺,真不敢想象,一轉(zhuǎn)眼都已經(jīng)二十多年過去了。
年輕氣盛的裴耀祖,終究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他知道,這是他自己選擇的道路。
“然而,當(dāng)老爺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你這個孫子存在的時候,從老爺?shù)难壑校铱梢钥吹贸鰜恚荛_心!”
“……”
“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情,自從雨臣少爺去世之後,老爺曾經(jīng)一度崩潰!這二十年,他好不容易纔讓時間慢慢恢復(fù)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心態(tài)。但是,身體卻已經(jīng)一日不如一日。”
崔國忠笑了一笑,非常苦澀。
“夜泉少爺,他的日子也已經(jīng)不多,我只想在這段時間,能夠讓他好好享受一下親人在身邊的感覺。這二十年,他始終沉浸在雨臣少爺離開的那一天,無法自拔。”
裴耀祖做的事情,無法讓人原諒。然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是裴雨臣的父親,又怎麼會不想念自己的兒子?
尤其是,被自己錯槍殺死的兒子!
被這種沉重的罪孽和歉疚束縛著二十多年,其實,裴耀祖也過的相當(dāng)辛苦。
“所以,夜泉少爺,我不求您能夠原諒老爺。但是,在他爲(wèi)數(shù)不多的日子裡,請您做一個孫子該做的事情吧!”
“唔……”
崔國忠說著“噗通”的一聲,跪在了夜泉面前!
額頭緊貼著地板,崔國忠狠狠把頭低下,朝著林夜泉懇求。
林夜泉看著跪在地上的崔國忠,漂亮的臉上帶著一絲隱忍的痛苦,卻很快被他的平靜隱藏下去。
爲(wèi)數(shù)不多的日子,他可是自己的爺爺,儘管,他曾經(jīng)做過那麼多不可原諒的事情!
“夜泉少爺,求求您了!請您看在他這二十多年痛苦的份上兒,認(rèn)了他這個親人吧!”
“……你起來吧。”
“夜泉少爺,您不答應(yīng),我不起來!”
林夜泉輕輕的嘆了口氣,身爲(wèi)裴家?guī)资甑墓芗遥屢粋€半大的老人在自己面前下跪懇求,林夜泉心裡著實有些不好受。
“……我知道了,你起來吧。”
“夜泉少爺……”
和林夜泉接觸的時間,不過才幾面而已。
然而,這個男孩兒的身上,卻有著一股不可思議的包容力量!
從那天,他約林夜泉去蘭桂坊,告訴他所有一切身世真相的時候,這個男孩兒就是不可思議的冷靜。
他的想法遠(yuǎn)比他年齡要成熟的多。
不得不承認(rèn),他在北堂行宮這二十年間,北堂龍傲對他的教育,非常成功!
……
墨山,北堂行宮。
“啪!”
“哈?!你在開什麼國際玩笑!”
客廳裡,北堂無邪猛地拍著桌子,站起來朝著今天來北堂行宮的“不速之客”發(fā)怒的大吼了聲!
崔國忠看著突然炸毛了的北堂無邪,被嚇了一跳。
有些拘謹(jǐn)?shù)恼驹诳蛷d裡,崔國忠的臉上仍是恭敬的樣子。
“對不起,北堂少爺。這是夜泉少爺決定的事情,所以,請您不要在阻攔了。”
“這種事沒的商量,林夜泉是我北堂行宮的人,過去是,現(xiàn)在是,將來也是!”
“揪一一!!”
“唔,無,無邪少爺!”
北堂無邪走到崔國忠面前,很不客氣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lǐng),狠狠拽起!
力道過大讓崔國忠有些難受的無法呼吸。
“說,你們對夜泉做了什麼事?催眠?灌了迷魂湯?還是用什麼東西來要挾他了!”
“沒,沒有!我們沒有對夜泉少爺做任何事情,是夜泉少爺自己的決定。”
“那就讓那個混蛋自己過來跟我們說!想要離開北堂行宮這件事,我絕對不會同意!”
“無邪……”
看著北堂無邪突然的發(fā)火,一直站在旁邊的歐諾兒,心裡有些難過。
夜泉怎麼會連商量都沒商量一聲,就擅自決定要離開北堂行宮回到裴耀祖的身邊。
他一定是有什麼苦衷,雖然,那裡的確是林夜泉真正的家,但是這種事情……
“無憂,你說句話啊。”
“……”
從崔國忠進門到現(xiàn)在,北堂無憂始終只是安靜的聽著他的話,沉默著。
英挺五官上依舊是他一貫式的淡然冷靜。
然而,從他微微有些憔悴的臉色上,歐諾兒不是看不到他的一絲疲憊。
昨天,林夜泉一夜都沒有回來北堂行宮,在經(jīng)過後花園的時候,歐諾兒看著北堂無憂臥房裡的燈,一直都在亮著。
他一定是整整擔(dān)心了夜泉一夜,都沒有睡覺!
然而現(xiàn)在,聽到這種消息,北堂無憂卻只是沉默的不說任何話。
因爲(wèi),這種預(yù)感,在北堂無憂心裡,早已經(jīng)埋下了。
“總之無論如何,讓林夜泉離開北堂行宮,我絕對不答應(yīng)!”
“北堂少爺,林夜泉是裴雨臣的兒子,他自然也是裴耀祖的孫子,這種血緣關(guān)係是無可否認(rèn)的事實!所以,無論您承不承認(rèn),林夜泉始終都是裴家的後代!”
“你說什麼?!!”
對林夜泉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現(xiàn)在反倒開始關(guān)心起他來。
你以爲(wèi)這二十年林夜泉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情長大的!
北堂無邪臉上的怒意越來越大,再不阻止,恐怕崔國忠就要掛彩回去裴家。
北堂無憂轉(zhuǎn)過頭,看著崔國忠。
“無邪,放手。”
“唔……”
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是崔國忠的話不無道理。
北堂無憂看到出來,這一次他來北堂行宮,無疑是林夜泉的通告。
沉默了會兒,北堂無憂的口氣,仍是淡然的聽不出一絲波瀾。
“這是他自己的事情,讓他自己決定。”
“哥!”
“不過……”
北堂無憂頓了頓,站起身走到崔國忠面前,拉掉了北堂無邪緊緊拽著崔國忠的手。
“北堂行宮沒有他的任何東西,你可以走了。”
“唔……”
北堂無憂的話再明顯不過,即使口氣很淡,卻仍讓崔國忠能聽得出來其中不同抗拒的堅定。
一一“崔叔兒,東西拿不回來也不要緊,只要讓北堂無憂知道就行了。”
在崔國忠出門之前,林夜泉曾經(jīng)這麼跟他說過一句。
不愧是在北堂無憂身邊這麼多年的兄弟,最瞭解他性格的人,莫過於林夜泉。
該通知的消息,已經(jīng)通知到了。
崔國忠沒有再繼續(xù)多留,感激的朝著北堂無憂點了點頭,就離開了北堂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