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視鏡裡.樺燁看到自己通紅的臉龐儼然像極了某種動物的臀部.而雙眼更似充了血一般.看了讓人可怖又噁心.他無力地抱著頭.低低地吼叫了一聲.將身子慢慢趴下.直到低得不能再低.
“樺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呀.你要是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來.千萬別憋著.要是有什麼苦衷.你跟我說說也好呀.枉我們一起長大.你到底還拿不拿我當哥們兒.”龍子維心疼地抱住了樺燁.淚水禁不住流了下來.
他晚上剛進家門.樺燁打過來電話約他到夜色闌珊酒吧喝酒.前些日子.他出了車禍.兩個人一直沒空相聚.於是他撂下電話就匆匆趕了過來.沒想到卻看到了剛纔這一幕.
“子維.這段時間.我覺得自己的心好空呀.空得難受.我不知拿什麼去填補它；剛纔我又覺得心裡好熱.要著了火一樣.我只是想喝點酒澆滅心頭的火而已.求求你.快讓我喝吧.”樺燁抱住龍子維痛苦失聲.
在龍子維的印象中.樺燁還從不曾這麼傷心過.他一時不知所措.唯有緊緊地擁抱住樺燁.
哭了好一會兒.樺燁這才覺得心裡輕鬆了一些.他緩緩坐直身子.有點歉意地望著龍子維.不知該說什麼好.
龍子維看著滿臉委屈的樺燁.覺得他彷彿一下子就回到了那個小時候愛哭鼻子的小男孩.他忍俊不住.撲哧一聲就笑了說道：“你看看你那樣兒.快擦擦眼淚吧.不知道的以爲我欺負你了呢.”
他們兩個在同一所貴族學校學習.樺燁自幼溫文儒雅.從不與人爭執.初三那年.樺燁打敗了八百米跑的紀錄保持者.對方也是一個大亨的公子.因嫉妒他奪了他的冠軍.就暗算他.往他的頭上潑冷水.深秋的天氣把他澆成了落湯雞.
還記得當時他的模樣.就是這樣委委屈屈的樣子.他氣不過要這那傢伙算賬.可卻被樺燁拉住.他說.武力解決不了問題.都是同學.爲什麼要這麼暴力呢.說是這麼說.可他當時眼裡都是委屈的淚水.於是龍子維就表面上應承了他.背地裡還是偷著狠狠地打了那傢伙一頓.
事後.樺燁知道了.就來問他.他就說.你就像我的親弟弟.我不幫你出氣.誰幫你.樺燁說.幫也不能這麼幫呀.他皺著眉瞪著他.可瞪著瞪著.就撲哧笑了出來.那情形就和眼前一個模樣.看來此次又要他出馬搞定了.
“要是被你你欺負的就好嘍.子維.其實我多麼懷念咱們唸書的那段時間哪.無憂無慮地.多好.”樺燁隨便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倚靠在車門上.出神地望著深邃的夜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剛當了爸爸.說話就這麼老態龍鍾了.”龍子維倚靠在另一側車門上.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的總角好友.忽然發現不過半年多的時間.自己竟然看不透他了.難道是因爲他結婚生子的緣由.
“快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別告訴我你對馮莎莎已經審美疲勞了呀.你們正式結婚不過才半年多而已.不管怎麼說.人家也給你添了一個大胖兒子.”龍子維拍了拍樺燁的肩膀說道.
他本來對馮莎莎的印象不是特別好.這本來源於她以前的種種劣跡.但婚後馮莎莎處處表現出對樺燁的關心.以及髮絲肺腑的摯愛.便慢慢轉變了他對她的印象.尤其難能可貴的是.結婚後.馮莎莎就甘心爲他懷孕生子.這真是他想不到的.在他認爲.一個曾經風流成性的千金小姐.肯爲樺燁做出這樣的犧牲也實在不容易.所以他便慢慢轉變了對她的看法.
“是呀.我該知足了.”龍子維的話讓樺燁不自禁地有了一種負罪感.自從莎莎嫁給自己以來.一直都是恪守本分的.可是他的確沒有給予莎莎應有的關心.
“這不就結了.那你還有什麼可憂心的.再說.這也是伯父伯母最希冀的事情.你給伯母打電話了嗎.”龍子維點燃一支香菸.
“早就打過了.孩子的視頻都通過網絡傳上去了.爸爸媽媽看了很高興.特別是爸爸.笑得嘴都合不上了.病情更見好轉.”提到這些.樺燁的心情略微輕鬆了一些.
“這麼說來.馮莎莎也是你們家的大功臣了.天色不早了.還是早點回家陪老婆兒子吧.”龍子維熄滅了香菸.發動了車子.
“不.子維.我不想回去.”樺燁忽然緊緊抓住龍子維握住方向盤的手.
“樺燁.你這到底是怎麼啦.”夜色下.龍子維看到樺燁的眉宇間凝結著層層的愁緒.這在他的印象中是從不曾有過的.他覺得在自己出車禍行動不便的這些日子裡.肯定發生了一些重大的事情.這個樺燁竟然不告訴他.簡直不拿他當兄弟.這讓他心裡很不舒服.
“子維.其實連我自己都很看不起自己.我真的很矛盾.”樺燁的眼神一下子又黯淡下來.
“哎呀呀.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要是再不說.咱們這兄弟是沒法做了.”龍子維氣得板起一張臉.
“子維.我的好哥哥.我說還不行嗎.”樺燁央求著說.
“快說.”龍子維重新點燃了香菸.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先看看這個.”樺燁從貼身的口袋裡拿出一張小小的照片.那照片明顯是從合影上剪下來的.邊角參差不齊.
“別告訴你婚外戀.愛上這個女孩啦.”雖然只是這麼小小的一張剪影.但龍子維一下子就被照片上女孩的清純絕倫的氣質吸引住了.照片上的她.笑得很甜.直覺得甜到了骨髓了一般.
“子維.你說中了.我的確愛上了她.義無反顧.渾渾噩噩.不可救藥地愛上了她.”樺燁戀戀不捨地將目光從他手中的照片上移開.眼睛望著前方.眼底卻已經有了霧氣.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龍子維認真地看著樺燁.把照片還交還到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