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周瑞芳,睿涵和丁錦繡不由面面相覷。
丁錦繡說:“這個嶽太太是怎麼了?上次來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說句心裡話我對她真的有點牴觸,不過是看在鵬飛的面子上。怎麼這次來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地大轉彎兒,不但對咱們熱情的要命,更離譜的是竟然要認我做乾女兒?嘖嘖嘖,簡直是不可思議。”丁錦繡說完,就不住地搖頭。
“是呢,這個嶽太太確實挺奇怪的,我看她和我說話的時候,眼睛就總是看你,好像真的從心眼兒裡喜歡你似的。”睿涵也若有所思地說道。
“喜歡我幹什麼呀?我長得又不漂亮,又沒有你聰明。”丁錦繡無力地攤開了手。
“錦繡,我以後不許你這麼說自己,你這不是妄自菲薄嗎?漂亮有什麼用?在我看來女兒長得漂亮反而壞事,倒不如你長得清清秀秀地反而更可愛?”睿涵捧起丁錦繡的臉,以疼愛的口吻說道。
“勝姐,你這張嘴說出來的話簡直把人甜死,我哪裡有這麼可愛呢?我從來都不這麼認爲。”丁錦繡略顯羞澀地低下了頭。
“不信,你看!”睿涵索性拿了一面鏡子放到丁錦繡的面前,“快看呀!快看呀!錦繡,你應該自信些,爲什麼總那麼不自信呢?”
在睿涵的鼓勵下,丁錦繡微微擡起頭來,鏡中現出了一個長著一張白淨鵝蛋臉的女孩,眉毛濃密而修長,眼睛雖然不大卻炯炯有神。
忽然,睿涵發現了什麼,不由大聲道:“錦繡,你發現沒有,你的眼睛和嶽太太長得很像呢!你們的眼角都微微上翹,你看,尤其左眼十分的明顯呢!”
聽睿涵這麼說,丁錦繡也注意了起來,仔細觀察果然如此。
睿涵忽然明白了,說道:“難道是嶽太太也發現了這一點,覺得你和她長得像,才萌生了認你做乾女兒的想法?”
丁錦繡又仔細觀察了鏡中的自己一會兒,才喃喃道:“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天下長得相像的人都有很多,更何況只是眼睛長得像呢?”
說著說著,她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的情形,夏日的夜晚爸爸抱著她坐在院子裡乘涼,她仰著頭數著天上的星星,爸爸則給她扇扇子趕蚊子。偶爾,她會聽到爸爸悠長的嘆息,那嘆息聲無比的淒涼,她並不明白爸爸爲什麼嘆氣,可又不敢問,只有裝作沒有聽到。爸爸每次嘆息過後,就都會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秀兒,你的眼睛長得最像你媽媽了。”
“錦繡,你怎麼了?”看到丁錦繡只是呆呆地盯著鏡子中的自己,睿涵連忙推了她一把。
丁錦繡連忙收回思緒,轉過頭看了睿涵一眼道:“你看,咱們光扯閒話了,正經事差點忘了。咱們趕緊去買票吧。”
“好呀,走。”睿涵拿起手提包,拉過丁錦繡的手。
坐上出租車,丁錦繡不由在心裡輕輕嘆息:自己怎麼會這麼奇怪?嶽太太不過是想認我做乾女兒,我爲什麼無緣無故扯到我媽媽身上呢?不過,我從來沒有見過媽媽,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睿涵她們很順利地買到了三天以後的機票,隨後就回到學校整理行李。下午嶽鵬飛到學校來了,睿涵就對他說了要回大陸的事,嶽鵬飛便表示這兩天領著她倆在香港在好好地玩一玩。
現在臨近過年,嶽鵬飛公司裡的很多事務已經都完結了,因爲香港人也是十分重視春節的,所以有的部分都陸續放假了。如此一來,嶽鵬飛也就有了很多的時間。從第二天開始,他就帶著睿涵和丁錦繡逛街、吃飯、看電影,去迪斯尼樂園。
睿涵覺得每次都話嶽鵬飛的錢有些過意不去,就像幫著負擔一些,可嶽鵬飛卻說,她現在還是個學生,這些花費理應由他來掏。若是睿涵覺得過意不去,等過了年幫他們公司再設計幾款產品就好了。如此一來,睿涵也就不再和他爭執。
高高興興地玩了三天,這天晚上,三個人吃完飯,嶽鵬飛把她們送回學校,並說好第二天送她們去機場,自己纔開車回家。
嶽鵬飛回到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漱了一番。想看一本畫冊,便往上書房走去。書房的門被鎖了,他很奇怪,因爲這書房的門是從來不鎖的。他剛要叫傭人開門,卻聽到裡面傳來隱隱的哭泣聲,那聲音很像母親的聲音。
“媽媽,您在裡面嗎?”嶽鵬飛心裡一緊,連忙敲起門來。
過了好久,周瑞芳才慢慢地站起身,走過來開門。
“媽媽,您在裡面幹什麼了?”嶽鵬飛看到母親眼圈紅紅的,連忙焦急地問。
“鵬飛,我沒事兒,你爸爸讓幾個老朋友叫走釣魚去了,他們去大嶼山玩了,玩得很開心,今天晚上就不回來了。我一個人在家裡呆著無聊,就到書房裡看會兒書。鵬飛,你今天又和馭勝出去玩了?”周瑞芳怕兒子再多問什麼,連忙岔開了話題。
“是呀,她們明天就要坐飛機回大陸了,我們在泰國餐廳吃了飯,我就送她們回學校了。媽媽,您是不是不舒服……”嶽鵬飛還是有點擔心。
“哦,我沒事兒呀!”周瑞芳連忙掩飾。
“不,媽媽您別再瞞我了,我剛纔在門口分明聽到您的哭泣聲。”嶽鵬飛上前握住母親的手,“媽媽有什麼事,你你對我說吧,我現在已經長大了,能夠幫您分擔的。”
周瑞芳勉強地笑了笑,說道:“傻孩子,媽媽能有什麼事?唯一關心的就是你,只要你好好的媽媽怎麼樣都高興。哦,你說馭勝她們明天走,是不是丁錦繡也跟著一起回去?”
“是呀。”看到母親盡心隱瞞,嶽鵬飛也就不再追問。
“那明天我和你一起送送她們吧!前兩天我去學校找她們,本來想請她們到家裡來吃飯的,可是她們婉言拒絕了。”
“那好吧,媽媽您能這麼喜歡我的朋友,我真的很高興。”
“不早了,你快回去睡吧!”
“那,媽媽您也早點歇息吧!”嶽鵬飛說完,就走出了書房,但是他並沒有回房間,而是透過鎖孔觀察著書房裡的動靜,他看到母親又坐回了書桌,呆呆地盯著書桌上的東西再看,然後又在垂淚了。過了半晌,她才緩緩地起身,將桌上的東西整理好,都放進一個牛皮紙袋,隨後又把牛皮紙袋放進了保險箱。做完這一切,周瑞芳才向門口走過來。
嶽鵬飛看母親要出來了,連忙閃身躲在對面的儲物間裡。看到母親走遠了,他才走出房間,走進書房,進門後就把門反鎖了。他走到目母親的保險櫃跟前,思忖了一下,母親在很多地方密碼都用的是他的生日,於是他就照著自己的生日試了一下,果然保險箱打開了。那個牛皮紙袋就躺在表面,他打開一看,一疊照片就掉在了地上。他拾起來一看,一下子就呆住了。
第二天一早,睿涵和丁錦繡收拾好行李。就往校門口走去,等了一會兒,嶽鵬飛的黑色賓利車就停在了門口,嶽鵬飛笑容可掬地走了下來。
“行禮多不多?要是多就走託運吧?”
“不多,隨機走就可以了。”睿涵微微一笑。
“馭勝、錦繡我們走吧,怕路上堵車,誤了飛機就不好了。”周瑞芳走下車子,笑容滿面地說道。
“哦,伯母,您也專程來送我們?”睿涵有點吃驚。
“是呀,怎麼,不歡迎?”周瑞芳依然微笑著說道。
“哦,不不不,您是個長輩卻來送我們,我們感到很過意不去。”睿涵連忙回答道。
“這又什麼?你們都是鵬飛的朋友,我就把你們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特別是錦繡,我都想認她做乾女兒呢!”說完就轉過臉看著丁錦繡,“錦繡,你回去問問你父親的意思,他若是同意了,等你回來我們就舉行個儀式。”
“啊?”丁錦繡聽完,小小的一張嘴張得很大。
“哦,伯母,這件事情還是回來再議吧!”睿涵連忙打著圓場。
“是呀,媽還是先送她們去機場再說吧。”嶽鵬飛已經直到了母親的秘密,他選擇了守口如瓶,因爲他能理解母親之所以隱瞞必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衆人上了車,車子徑直往機場開去。
睿涵和丁錦繡很順利地通過了安檢,現在來到了登機口。
“馭勝,到家後給我打電話。什麼時候回來也要告訴我,我會來接你。”嶽鵬飛的臉上現出了依依不捨的心情。
“好的,咱們電話聯繫。”睿涵甜美地一笑說道。
一直看著睿涵乘坐的飛機消失在天際,嶽鵬飛這才和周瑞芳開車離去。
坐在飛機上的丁錦繡還是對剛纔周瑞芳的一番話無法消化,又聯想起昨天爸爸曾在她小時候說的一句話,她的腦海中突然有了一種猜想,但是這個猜想只是在腦海裡閃了一閃,頃刻間就被她強行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