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古拉更不想……
成爲她衆多獸夫之一。
他從未奢求過任何感情上的事,更沒有想過會擁有自己的後代。
從他出生開始,唯一存在於腦海裡的,只有復仇。
他要讓那些癡心妄想的人付出代價。
更要重振蒼山帝國的榮光。
兔族小雌性於他而言,是一段小插曲。遺忘是最好的,他從不覺得可惜。
德古拉的雙眸愈發冰冷,他驀地抽回手臂,無視小雌性眼底的錯愕。
“出去。”他語氣強硬的驅趕。
餘芝芝察覺到他態度的轉變,從一開始的冷淡,到現在的排斥。她沒有反駁,而是將他的傷口包紮好後,站起身輕聲道:“那你好好休息哦。”
德古拉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手臂處,他看到地上投射出的影子,小雌性站起身。
她要離開了。
德古拉單手握住了手臂,狠狠地攥著被草藥覆蓋的傷口,一絲絲的疼痛傳來,他緊緊抿脣,沒有再說話。
雖然,和這隻兔族雌性已經形同陌路,但地下城的執事官總提起她的事。
德古拉當然明白,執事官希望自己能將這隻小兔子帶回地下城,做他的王妃。
他知道,這個節點,她與深海帝國的人魚殿下婚事將近。
他們本來就很親密。
那樣年輕的魅鮫後代,整個獸世星球恐怕都找不出第二隻。
能擁有他,兔族雌性應該很開心吧。
這場結緣儀式,她應當是期待了很久。
冷寂的船艙,死氣沉沉。黑暗中,德古拉閉上雙眸,他清晰的察覺到胸口處瀰漫的苦澀,這種不應該出現的情緒,卻愈發洶涌。
那一刻,頭痛欲裂。
德古拉的呼吸逐漸沉重,他慢慢彎腰,緊扣著手臂的五指控制不住的發顫。
傷口疼。
頭疼。
心臟疼。
當腦海裡出現兔族雌性與其他雄性結緣的畫面,德古拉全身上下連帶著骨頭縫都疼。
他在竭力剋制著體內的那股衝動——
想要將兔族小雌性拽回來,強橫的圈在自己身邊的衝動。
不允許她離開。
不允許她去見其他的雄性。
不允許她與人魚結緣。
德古拉咬緊牙關,他不能讓自己失控。
……對。
兔族小雌性應該就這樣離開。
從他的世界裡,徹底消失。
不再有任何牽絆。
德古拉漸漸冷靜,他靠向身後的牆壁,猶如大病初癒,蒼白的臉上佈滿了汗。他心如死灰,卻在船外鬼哭狼嚎的海浪聲中,感知到了微弱的……
茉莉花的淺香。
德古拉轉頭看向艙外——
她沒走?
剛進化的獸骨,身體還未完全適應。他甚至以爲自己出現錯覺。怎麼還能聞到小雌性身上特有的氣味?
漩渦地帶不分晝夜,天氣極度惡劣,船的四周還有變異海獸虎視眈眈。
餘芝芝離開了船,她回到章魚頭上,身上穿著一件黃色的連帽雨衣。她被小章魚的兩隻觸手牢牢地圈著。
“怎麼了?”小章魚問,“外面風浪這麼大,你怎麼出來了?”
餘芝芝原本心裡在打鼓,但是被小章魚用觸手緊緊纏繞後,有種說不出的安心感。她雙手扣緊連衣雨帽:“德古拉需要休息,我們在這裡守幾天吧,等他離開,我們再回領地。”
小章魚一開始沒聽明白。
它知道小兔兔放心不下這隻鷹。
可是,她怎麼不在船上?
雖然這船破的不行,但好歹能遮風擋雨。
但後來一想,突然懂了。
它怒了一下:“他把你趕出來了?!可惡啊,你這麼擔心他,他卻這樣對你!”
小章魚越說越氣憤,舉起觸手就想砸船。
餘芝芝趕緊攔住:“沒有沒有,他沒有趕我走。德古拉不喜歡別人離他太近,你知道的,他現在是特殊情況。是我自己要走的,如果我不想走,就要留在船上,他也拿我沒辦法。”
“那我送你上去。”小章魚想要將她再次送到船上。
餘芝芝抱住它的觸手:“我不去了。就在這裡好了,反正也用不了多久……”
小章魚還是有些生氣:“你會生病的!”
那傢伙太不負責了!
要不是小兔子攔著,它怎麼都要上去跟他打一架!
“沒關係,我不冷。”餘芝芝感覺到瓢盆大雨砸落,她眼睛幾乎要睜不開。
小章魚擡起海里的觸手,一隻一隻,一圈一圈,像樹幹纏繞成樹屋一樣,將小雌性牢牢護住,爲她擋去了漩渦地帶的一切風雨。
“好吧。”
小章魚妥協。
不管小兔子想做什麼,它都會陪著她的。
餘芝芝慶幸自己帶的吃食足夠,身上還揣著營養液。
她和小章魚一起守在船邊,或許是因爲章魚身上濃烈的污染氣息,這讓那些低階海獸不敢靠近。
第三日。
黑色霧氣瀰漫的漩渦地帶,漸漸駛來一艘華麗的戰艦。
小章魚聞到了熟悉的氣息,它愣了一下,第一反應是藏到海底——
可因爲有小兔子,它只能僵硬的待在原地。
“來人了。”它提醒。
餘芝芝坐在章魚的頭頂上,她看著穿破黑霧漸漸浮現出巨大輪廓的戰艦,幾道身影佇立在甲板上,似乎是直奔這艘破船而來。
餘芝芝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不會是德古拉的身份暴露了吧!
戰艦的頭部,是一隻碎金石雕刻的巨大水母頭,船身高大威武,金光閃閃,像天邊升起的烈日,在漩渦地帶十分惹眼。
而甲板上佇立的幾道身影,不約而同的盯著這艘破舊的船,以及船邊一隻變異的紅黑色的章魚。
“是這裡嗎?”爲首的男人問道。
他旁邊站著的女子看著手中的羅盤,她點頭:“是的,儘管這邊的氣候會影響羅盤的判斷,但我能確認,蒼山帝國最後的火種,就在船上。”
——只要今日,他死在這裡,蒼山帝國將徹底成爲歷史,再無復國的可能。
小章魚聽清楚了他們的對話。
“完了,他們是衝著德古拉來的。”
“快,我們帶他跑!”餘芝芝連忙說道。
小章魚:“……來不及了。”
它話音剛落,戰艦上的女子笑出聲:“深海的章魚,瓦羅蘭的兔族,居然在守著蒼山的鷹?這是什麼奇怪的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