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內(nèi),餘玖穿著一身雪白的狐裘蹲在地上,手裡抓著一截枯枝,正盯著地面發(fā)呆。
能在這裡伺候的,都是楊瀚庭安排的人手,他們都懂得少說話,多做事的道理,所以餘玖蹲在這半天也沒人敢上前詢問。
不過這麼個粉糰子般的小人實在是可愛,特別是她帽子上的一對耳朵,不論誰看到都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餘玖渾然不覺身後各色目光,她正全神貫注的整理著思路。
慕朝雨毫不隱瞞的將他的事說給她聽。
餘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以前的想法實在是太簡單了。
想要護住慕朝雨的任務(wù)分外艱難。
除去慕朝雨自身的原因外,福郡王府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危機四伏,之前她還是小白狼的時候從沒想到,原來看似平靜的王府裡竟然能潛伏著如此複雜的關(guān)係網(wǎng)。
“難辦啊。”餘玖嘆息著,用枯枝在地上劃拉著,在一側(cè)寫下慕朝雨三個哥哥的名字。
大哥慕昭良。
她對這個男人極無好感的原因是他的兩個熊孩子,傷了她,所以連帶著,她也對這個男人報有敵意。
二哥慕義,她只在雲(yún)海寺見過他,是個表面上極爲(wèi)和善的人,沒想到他背後竟包藏著那樣的禍心。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餘玖嘆著氣,又寫下了慕朝雨的三哥,慕聞銘的名字。
這個人她一次也沒有見過。
聽慕朝雨說,他也是妾室所生,與慕朝雨的身世有點像,但是他既沒有像慕朝雨般的製藥之術(shù),也不沒機會參與到府中的大小生意上面,所以他更像是個有錢人家的大少爺,遊手好閒的,每天四處閒逛,經(jīng)常不見人影,就連荊氏也不待見他。
餘玖摸著下巴。
這個人會對慕朝雨構(gòu)成威脅嗎?
她不確定。
真是頭疼啊。
餘玖又在另一側(cè)寫下荊氏和慕朝雨父親的名字。
除了他們外,福郡王府還生活著慕朝雨叔叔的遺孀和遺孤。
按照慕朝雨所說,前任福郡王正是他的叔叔,可是他的叔叔死的蹊蹺,所以這些年慕朝雨一直在暗中調(diào)查這件事。
不過事情的細節(jié)慕朝雨沒有向她說明,她也不敢一下子問的太多,只好先把這件事記在心裡。
就在她揣摩著福郡王府那些亂頭事的時候,忽然聽見小廝發(fā)出驚呼。
“有刺客!”
“鳩羽姑娘小心!”
院子裡的小廝們不顧危險撲上前來,想要拉開餘玖。
餘玖只覺得牆頭上撲下來一道厲風(fēng),夾雜著濃烈的血腥味,一人重重的撞在她的身上。
她被撞倒在地,被那人壓住動彈不得。
艾瑪,要斷氣了,這人的體重簡直堪比大型機車,餘玖覺得自己就像塊橡皮泥,一下子被鑲嵌到了地上。
小廝們一個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提著棍子和門栓等物湊過來。
“別動。”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擡起頭來,沾滿血的手指捏住了餘玖的下頜,“慕朝雨是不是在這裡?”他問。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味。
餘玖在看到那人的臉時不由得愣住了。
這個人……她竟然認識。
她還記得在雲(yún)海寺曾見過他,他是慕朝雨的那個古怪的江湖朋友,漠塵。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漠塵惡狠狠道,手上加重了力道,餘玖覺得下巴疼的快要裂開了。
“疼……”餘玖掙扎起來。
突然間,漠塵手上的力道放開了。
他湊近了餘玖的臉,鼻子幾乎快要貼到了她的臉上,還來回的嗅著。
餘玖覺得渾身汗毛倒豎。
泥瑪,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們之間好像我纔是動物好吧,你纔是人!
眼看著漠塵的鼻子就要貼到她的臉上了,餘玖再忍不住,大聲尖叫起來。
“你是……小鳩?”漠塵就像被什麼燙到似的,一下子放開了她,與此同時,屋門口傳來慕朝雨的一聲厲喝。
“住手!”
餘玖感覺到身上的力道一鬆,她掙脫開漠塵後的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往慕朝雨的身邊跑。
“獅虎……”激動的舌頭都短了,她只顧著抱緊了對方的大腿。
艾瑪,這個世界到處都是危險,就是她變成了人,這種情況也沒有改變。
還是慕朝雨的身邊最安全。
慕朝雨坐在輪椅上,一手輕撫著小鳩的背。
小東西似乎被嚇壞了,身體一個勁的哆嗦。
其實餘玖只是被漠塵剛纔的“非人”舉動噁心到了。
一個大男人在她臉上嗅來嗅去的,就像只野獸似的,她能不害怕嗎。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漠塵居然只憑著氣味就認出了她。
漠塵看到慕朝雨時咧嘴笑了,“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就死掉。”
還沒待慕朝雨開口,漠塵一頭栽倒在地,昏過去了。
餘玖愣住了。
邊上小廝小心翼翼的湊過去:“郡王世子,這人受了傷,看樣是不行了。”
慕朝雨聽了這話連連皺眉。
這裡的人都是楊瀚庭安排下的,就算是看到漠塵也不會去報官,不過慕朝雨卻不得不小心謹慎,他讓人把漠塵擡到屋裡去。
兩個小廝愣是沒擡動擔(dān)架。
後來又過來兩個人幫忙,還是沒擡動。
餘玖看的目瞪口呆。
漠塵看上去跟正常人沒什麼太大區(qū)別,就是長的高大些,生的魁梧些,沒想到他竟這麼重。
難怪剛纔壓在她身上差點把她壓斷了氣。
好不容易纔把漠塵擡進裡屋,慕朝雨將下人全都打發(fā)出去。
“取剪子來。”他吩咐餘玖。
餘玖麻利的把剪子拿來,卻不交給慕朝雨。
“我來吧。”
慕朝雨愣了一下。
漠塵的身上全都是血,也不知是哪裡受了傷,不過看這出血量應(yīng)該是相當(dāng)嚴重。
尋常女孩子要是看到這些,早就嚇的腿軟,哪裡還敢往前湊。
“沒事,我行的。”餘玖堅定道。
慕朝雨坐在輪椅上,再加上他背後傷口未愈,俯身時會牽動傷口,極不方便。
所以餘玖毫不猶豫的就把救治傷員的活攬了過去。
她先是剪開了漠塵的上衣。
漠塵右側(cè)胸口有一道深深的外傷,看著像是利器所致。
慕朝雨轉(zhuǎn)動輪椅靠過去,低聲道:“把他的手給我。”
餘玖捧起漠塵的手,慕朝雨擡指按在對方的脈搏上。
“失血過多,好在傷口沒有中毒的跡象。”片刻後慕朝雨放下手,“看看他身上還傷了哪裡……”
шшш_ T Tκan_ ¢ O
話音剛落,餘玖手裡大剪子咔嚓咔嚓,把漠塵的褲子也給剪了。
男人關(guān)鍵的物件也露了出來。
慕朝雨瞬時白了臉。
然而肇事的丫頭卻渾然不覺,在剝掉對方衣裳後仔細檢查起對方的身體來。
爲(wèi)了查看傷者身上是否有骨折的情況,餘玖的小手在漠塵的身上捏來捏去,眼看就要捏到漠塵的大腿附近,慕朝雨再也看不下去了,鳳眸裡射出的光華就跟利劍似的。
“蓋上。”他嚴厲道。
餘玖愣了愣,突然反應(yīng)過來,她“哦”了一聲,隨手剪了塊乾淨(jìng)的布料,蓋在了漠塵的臉上。
慕朝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