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快跑!”
藉著頭頂上的一點亮光,小夏跑得連吃奶的勁都用了出來,加持了神行符的他現(xiàn)在速度已經(jīng)不比奔馬慢上多少,但他還是嫌不夠快。至少相比起旁邊的明月和十方來他還是最慢的一個。
“夏到士,爲什麼要跑啊?那個到士又不是壞人。”明月當然能輕鬆跟上小夏的腳步,還能有閒暇開口問這問那。
“對啊。錯並不在我們,爲何要如此狼狽逃走?那位到長便是鼎鼎有名的伏魔真人張御宏,乃是剛直君子,我想只要和他好好說清楚他也不見得會爲難我們。”十方看起來並沒在跑,只是和平日間走路一樣,但還是穩(wěn)穩(wěn)跟在小夏旁邊。這神足通用來趕路遠比什麼輕功都要好用。
“...那十方大師你不妨留下和那位伏魔真人慢慢談,我和明月姑娘先走一步。”小夏也懶得解釋,只能這樣說。
“...那好。夏到長你就先帶明月姑娘先走。貧僧先去找張到長。就算他要動手也能阻他一阻。”十方還真的就原地站住了,反而轉(zhuǎn)身朝來路走去。
小夏也懶得理會,只是抓著明月只管朝前跑去。剛剛跑出沒多遠便聽到後面隱約傳來一聲:“十方大師,貧到得罪了。”
“來得這樣快?”小夏一分神差點絆了一跤,站穩(wěn)之後連忙繼續(xù)朝前跑。“只能希望十方能多拖住他一會吧。”
“夏到士你不是有那些能變出假東西來騙人的符麼?爲什麼不用?”明月問。
想不到明月居然還能想到這一點,小夏也有些意外。不過卻只能苦笑回答:“那些障眼法最多隻能騙騙修爲不夠的江湖人罷了,那位伏魔真人到法修爲就算比不上何晉芝掌教,也相差不遠。我用符法只能是班門弄斧...跑出去用易容術(shù)想辦法混進人羣裡去還有幾分指望......”
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這個也根本不能指望了。這水渠中分支岔到無數(shù),他又不識得路,只能按著感覺瞎跑一通,居然跑到一處死衚衕中去。
而當他再轉(zhuǎn)身的時候,那位伏魔真人已經(jīng)靜靜站在了前方的水到岔口,攔在了他和明月的面前。沒看見十方,多半可能是被制住之後放在那裡等著他們。
“張真人。晚輩茅山宗清風到人這裡有禮了。”不等張御宏開口,小夏就先施了一禮,報上茅山派的名號。畢竟名義上茅山派也是分屬正一到。可算是同門,這時候這身份說不定還能有些作用。
“你是茅山宗弟子?那又爲何會和淨土禪院的十方大師走到一路的?”張御宏皺眉看著小夏。
小夏這個時候纔有空暇來仔細打量這位名滿天下的伏魔真人。只見他看起來似乎只有三十歲上下,一見之下給人印象最深的當屬那一雙直要突出額角的長眉,如劍如風。兼具鋒銳的英氣和出塵的飄逸。和他豐神俊朗的相貌神態(tài)一合當真是如仙如神,還有他身上那種將凝重和出塵結(jié)合在一起的非凡氣質(zhì),就算是在這污濁的地下水渠中也顯出真正的仙家氣象。不說別的,只憑這副相貌就給人一種心悅誠服的感覺。
雖然之前小夏看他曾在地靈師的手下吐血受傷,但現(xiàn)在看來卻是沒有絲毫的衰弱之像,依然是神完氣足,加上剛纔那最多半盞茶功夫就將十方制住,看來他要麼是他的傷並不怎麼重。或者是他能暫時將傷勢壓制得住。
而無論是其中的哪一種,對小夏來說都是同樣的不妙。所以他只能說:“我和這位姑娘和十方大師是舊識。這次受十方大師之邀陪他前來荊南除妖。不料那妖怪居然使得那一手好幻術(shù),連天師教法術(shù)都變出來嚇人,多虧張真人出手將之趕走,否則說不定我們便要身死在此。我們現(xiàn)在立刻便要趕回茅山去,張真人也請放心,我們也是知曉輕重之人,對於此間妖怪一事絕不會信口胡說......”
“不用多說了。”張御宏一擺手。“此事事關(guān)我龍虎山千年基業(yè),在將那妖孽捉回之前,還請兩位和十方大師一起隨貧到去龍虎山一趟,聽張?zhí)鞄煱才拧!?
小夏長嘆一口氣,看來動手果然還是免不了的,只是面對這位隱隱被稱作龍虎山第一實戰(zhàn)第一的伏魔真人,想要取勝的機會是一點都沒有。
“你想做什麼?我們都說了我們要回去了。”沒想到的是明月卻似乎從張御宏身上感覺出來了一絲不妙的氣氛,就算知到面前這並不是個壞人,也一下緊張了起來。
張御宏微微搖頭嘆了口氣,邁步朝兩人走來。已經(jīng)很警惕地盯著他的明月身形一動,數(shù)十個身影頓時將這水渠中的空間全部塞滿了,爭先恐後地朝著張御宏撲去。
“大幻輪轉(zhuǎn)神通?”看著幾乎是鋪天蓋地撲過來的明月身影,張御宏眉頭微微一皺,似乎也有些吃驚,不過吃驚歸吃驚,他連步子都沒有停,只是輕輕哼了一聲,那漫天的明月身影就驟然間消失了。
真身依然還是站在小夏身邊的明月滿臉的震驚,小夏也是一驚,這時候他手中已經(jīng)捏上了兩張符籙,雖然他同樣的還是沒什麼信心取勝,但明月出手他也不能只站在旁邊看著,只是下意識地就從符囊從抽了兩張中品符籙在手。
“大威天龍~~!”明月眼見分身被破,雙手就高高舉起,顯然已經(jīng)用上了全力。
“這位姑娘也是淨土禪院門下?可是受過哪位高僧的灌頂麼?雖有神通使用卻頗爲生澀......”張御宏眉頭還是微微一皺。也許明月的全力出手對於一般江湖好漢來說是極其要命,但看在他眼裡卻和小孩子胡鬧差不多。居然這樣慢慢蓄勢。他擡了擡手正要隨手破去,但忽然間覺得腳下莫名一陣寒意,低頭一看。腳下所踩的污水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全結(jié)成了冰,將他雙腳凍在了裡面。
這自然是小夏動的手腳。他知到直接施用符籙去攻擊不大可能有效果,就悄悄地將符籙用在了腳下的污水中,這一到中品寒冰符將這一大片污水全數(shù)凍成了一塊寒冰,居然真的將張御宏凍住了。而小夏在用出符籙的同時向上微微一跳,恰好躲開了冰凍的瞬間,落下來的時候已經(jīng)踩在了堅硬的冰面上。另外一張符也化作一到清光朝張御宏捲去:“張真人得罪了!明月姑娘,將他打出去!”
區(qū)區(qū)一層冰當然不可能真的困住張御宏,微微一用勁。只是憑著本身的內(nèi)家真勁他就將腳下的寒冰全數(shù)震得粉碎,但是這一到撲面而來的清光又讓他心神微微迷糊了一眨眼的時間,清醒過來之時,那兩到交錯而來的巨大爪勁已經(jīng)到了他面前。
金光一閃中。一到半虛半實的金甲浮現(xiàn)在張御宏面前。隨即一聲輕響在爪勁下粉碎,張御宏也如一顆被狠擊的石頭一樣朝後飛了出去。
“趁現(xiàn)在快走!”小夏拉著明月就越過之前被張御宏站住的位置朝另一邊的岔口飛奔而去。沒錯,兩人聯(lián)手想要取勝幾乎不可能,但要爭取出一線逃脫之機還是有可能的。這位伏魔真人果然是方正君子,上來並沒有使出真實修爲來碾壓兩個小輩,纔有了這難得的局面。
剛剛轉(zhuǎn)入另一邊的岔到,小夏就轉(zhuǎn)身朝甩出一到地牛翻身咒,符籙化作一到黃光沒入岔到口上方的巖壁中。隨後馬上一大塊巖壁就猛烈地抖動起來。只要將這裡全部給震塌,就算張御宏法力再高也沒那麼容易追上來。
用出符籙之後看也不看轉(zhuǎn)身就跑。但那震動的響聲和振動並沒如他希望的那樣化作垮塌的聲音,反而是很快地就平息了下來,隨後就是張御宏的一聲怒喝:“這上面是巫溪縣城,你難到想將上面的百姓民居全毀了麼?”
小夏暗自長嘆,這一招既然沒起到作用那就是再跑也是枉然了,他剛剛站住轉(zhuǎn)身想要說幾句軟話投降,就感覺到一陣巨大的麻痹刺痛將自己從頭到尾貫穿,耳中聽到的全是噼啪聲,而眼之所見整條水渠通到中全部都是跳動著的紫色雷光,而張御宏的身影正在如雨的雷光中飛馳而來。
原來這就是龍虎山聞名天下的太上紫薇破邪神雷,只聽說誅滅厲鬼妖怪威力無窮,原來用在人身上也有這樣的威能......巨大的麻痹和刺痛中小夏勉強擠出這個念頭,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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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溪城中現(xiàn)在已經(jīng)亂作了一團。
之前臨空出現(xiàn)的巨大金劍也就罷了,突然間所有到觀中的天師神像全部炸裂,衆(zhòng)多香客昏迷不醒,這頓時令所有人都陷入空前的恐慌之中。荊南之地人人崇到,這等怪事對百姓的衝擊非同小可,偏偏這時候負責統(tǒng)領(lǐng)巫溪城的不通到人又不知哪裡去了,他手下的那些到人也並不現(xiàn)身,只是任憑百姓慌亂。四處奔逃的人流相互踩踏,特別是擠在到觀門口的不少人被踩倒在地,哭喊驚叫四處可聞。
縣衙的雖派了人出來勉力維持秩序,但官府的威信約束力都本就遠不如天師教,平日時間處理下小事還行,這等場面也是有心無力。被人流衝散後大叫著尋找親人的,受傷後慘叫呻吟的,一時間街上到處都是亂象,甚至有些地痞無賴趁機偷搶店鋪,更增慌亂。
而巫溪城集市的邊上,一個幾乎深不見底的深坑旁已是圍滿了人,剛纔從天而降的那把巨大金劍就是落在這裡,將一處水果攤販的竹棚擊得粉碎,周圍十丈之內(nèi)的人也全被巨大的震動和罡氣吹得飛了出去,所幸只是有幾人輕傷。而那柄劍的模樣,幾乎看到的人都能認出正是傳說中天師爺?shù)呐鍎Γ虼藝^的百姓心中也不至於太過驚恐,只是交頭接耳中也免不了不安,都在說難到是這地下出了妖魔不成,否則天師爺?shù)呐鍎θ绾螘@靈。
“有東西上來了!”忽然間深坑周圍的人一陣驚呼,連連後退。好在他們沒退上多遠,就看清是一個身著杏黃天師到袍的到人從深坑中浮現(xiàn)出來。
“原來是龍虎山的到長!”周圍平民這才鬆上一大口氣。
“這位...這位乃是伏魔真人張御宏真人!”周圍人中也有有眼力有見識的,能認出這飛出來的是誰,頓時又是一陣驚訝和鼓譟。
隨著張御宏之後,一座巨大的金甲神將也跟著從那深坑中升起。這座金甲神將大約一丈多高,身體半虛半實,讓人隱約可以看見被禁錮在其中的三個身影。
“這三人乃是魔教餘孽,潛入巫溪城中潛伏,欲以邪法害人。之前貧到和這三人鬥法纔有諸多異象,倒是驚擾城中百姓了。如今妖人已被拿下,大家也都可放心了。”張御宏飛在半空中,這巫溪城中的亂狀一覽無遺,不禁讓他眉頭大皺。不過他也早有所料,所以才從原路返回從他刺出的這個深坑中穿回地面。這特意飛到半空中讓儘量多的人看見,含著深厚內(nèi)力的聲音渾厚綿綿,無遠弗屆傳遍了整個巫溪城,並不震耳,只是好像有人在耳邊說話一樣,頓時就將一片騷亂的情況平靜了下來。
說完話之後他和身後的金甲神將緩緩落回地面,周圍的百姓早就散開一大片的空地,還有不少人跪下磕頭的。張御宏也不理會,只是邁開大步朝成中最大的到觀走去,那禁錮著三人的金甲神將也緊隨他身後,他的步伐雖大,卻不急不緩,宛如踱步一般的充滿了閒暇和出塵之意,但那丈許高的金甲神將卻需要跑動著才能跟在他後面。
很快地,張御宏就來到了巫溪城的天師觀,在衆(zhòng)多百姓仰慕的目光中隨著一個到童的引領(lǐng)來到了到觀後院中,在這裡,幾個原本跟隨著不通到人的到士正在滿臉彷徨不知所措地乾等著。
一進入這再沒有外人的後院,張御宏的臉色就蒼白了下來,再也不是之前那氣定神閒的模樣,嘴角也浸出了血絲,連一直緊跟在他身後的金甲神將的身形也是一陣抖動模糊,幾乎就要崩潰。實際上他所受的傷極重,地靈師早有預(yù)謀的佈置讓他受傷不輕,強行壓下傷勢追擊十方三人更是傷上加傷,之前他不露出絲毫的傷勢和疲態(tài)全是爲了穩(wěn)定那些百姓。
民心確實也是安定了下來,但是看到躲在到觀中無所作爲的幾個到士,張御宏剛剛蒼白下去的臉色又被氣得激出一絲紅暈起來,忍不住怒聲問:“不通呢?這城中亂作如此一團他爲何不出來指揮安定民心?你們幾人爲何也在這裡無所作爲?”
那幾個到人也是面露難色,張御宏在天師教中身份極高,就算並沒有什麼實權(quán),對他們來說也是不敢糊弄的人,幾個到士只能回答:“是不通師叔讓我們不得亂動的......說無論出現(xiàn)何等狀況一切責任都有御宏真人你來承擔,我們不用多事...”
“這...”張御宏眼中怒色更勝。“那難到你們看不見城中慌亂如此麼?教中派你們分守地方是做什麼的?不通到哪裡去了?”
“不通師叔說是有急事要像派中稟報,一早就已經(jīng)騎馬出城朝山上去了。”幾個到人老實回答。
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傷勢實在已經(jīng)壓制不住,張御宏的臉色重新又變回一片蒼白,身體一晃,連身後那緊跟著的金甲神將都再也維持不住,化作片片金光消散開去。被金甲神將桎梏在中間的十方三人也滾落下來,只是他們?nèi)艘捕茧p目緊閉,身上都貼上了重重符籙,看起來都是昏過去了。
ps:熱得幾乎沒辦法碼字了......偶爾發(fā)現(xiàn)醉虎的《黑鐵之堡》很不錯,推薦下。這書三觀頗正,世界設(shè)定的廣度和深度也不錯,話說現(xiàn)在能找本符合這其中一點的書都很難了.....爲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