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額頭上的傷口好了，艾漣兮的身體卻不濟了。

幾日來的飢餓，逃命，受罰，重傷等等，早已體力透支，精力殆盡。

此時，狂風暴雨，電閃雷鳴，艾漣兮跪在地上，怎經得起風吹雨打的多重摺磨，眼前一黑，她在風雨中暈厥了過去。

黑暗中的閃電如一把利劍再次把夜空劈開，耀眼的光照亮了哭泣的天空，照亮了躺在雨中的嬌弱身影，照亮了在林中淋雨的白色身影，照亮了站在雨中焦急擔憂的小小身影，也刺穿了在房中冷寂孤傲的身影。

“媽媽，媽媽，”冰靈在她耳邊呼喊著，卻怎麼也喊不醒她。

艾漣兮全身都被雨水澆透，臉色越來越蒼白，身體越來越冰冷，可是她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受折磨，空有一身的法術，卻不能保護她，把她送回到屋裡躲避這狂風暴雨。

若是沒有仙尊的同意，誰也不能把她帶走。

可是，任由她一直浸泡在雨中，她的媽媽遲早都要香消玉損，想起媽媽之前爲她違抗師命，不顧生死的求情，她強忍住內心對仙尊的恐懼，展開弱小的翅膀，穿過雨線飛到蓮清城的寢房前。

“冰靈懇求仙尊放過媽媽，她犯了錯也是無意的，還請仙尊對她從輕處罰。”冰靈在雨夜中淒涼地喊道，雨水打溼了她的羽毛，她的身體也纔剛剛恢復，這般淋雨吹風讓她小小的，只有拳頭那麼大的身子瑟瑟發抖。

“仙尊，你饒過媽媽吧，她都暈了，外面在下雨，風又大，她身子泡在水裡，會出人命的。”冰靈心疼地央求：“她是你的徒兒啊，仙尊怎麼忍心她就這麼死去？”

雨水敲打屋頂上的瓦片，滴滴答答作響，冰靈站在外面的雨中哀求，羽翼還未豐滿的它，短短的羽毛被雨水打溼全部粘在一塊了，看起來就是個被拔光羽毛的禿子，身上的肉全部露了出來，任豆大的雨點打在它身上，極爲狼狽不堪。

屋裡漆黑，始終沉寂，就這樣，雨夜中的一人兩妖，在悽風苦雨中等待他的原諒。

——

他又怎會不知她暈倒在雨水中？

今晚發生的事，不過是宿命的因果輪迴。

想當初他收了冰靈這隻妖蛋的時候，因他喜清靜，這億年來，從未打算讓紫簾洞府有第二個人長居於此，他便隨意把它放在暗格裡保存，尋思著也沒其他人能進來，故而並未給它封上法術。

這事一過就是萬年，他幾乎把它遺忘在暗格裡，直到漣兮破了他設的結界，闖入了洞府，他便也破了他自己的原則底線，把她收留下來做了徒兒，纔有了今日白勿翻動竹屋的瓶罐，觸動了機關，他們便輕而易舉地把冰靈這隻妖放了出來。

又因他喜清靜，在她住進來的這兩天裡，讓他覺得聒噪不寧，一時大意，他便屏蔽了所有的聲音靜心清修，不料，這又創造了一次他們放出冰靈的機會。

如果說他的性格造成了錯誤，而他最大的錯誤莫過於沒有堅持自己的原則，收留了艾漣兮這個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