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第二十章

李衍他們已經看到了高岑,自然也看到外面的陽光,李衍突然有一種想跑出去的衝動,不爲別的,只想出去曬曬太陽。他在地牢裡沒多久,卻十分渴望陽光。

陽光,多麼平凡的東西,卻又是如此的珍貴,但我們卻常常將它忽視。

越是珍貴的東西往往越是平凡,越是平凡的東西我們越是離不開,越是離不開的東西我們越容易忽視,因爲我們已經習慣了它的存在。

李衍雖然渴望出去,可是他還是忍住了,因爲他注意到了上官明和江水流兩人神情的變化,由緊張到驚訝最後到恐懼。

“師兄?!苯鬏p輕的叫了一聲,意思很明白,是叫上官明拿主意。

上官明揚了一下手,意思是不要說話,當然他自己也沒有說話。

他需要靜下來思考,可是他又能想到些什麼呢?他又有多少時間可以去思考呢?他什麼也沒想到,只有一種直覺告訴他,即將有大事發(fā)生。

“先生。”上官明終於上前一步,向高岑說道。

他現(xiàn)在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去,要不然就是一直站在那裡。可是誰又會那樣做呢?

他這一聲十分恭敬,也很清晰,可見他內力已經完全恢復了。

可是高岑並沒有反應,仍舊雙手抱劍,像一棵樹一樣,雙眼望著前方,靜靜的站著,似乎在眺望什麼,又彷彿在等待什麼人。

他在眺望什麼?他又在等誰?

上官明並沒有想到這些問題,他也不會想到這些問題。

“先生?!彼纸辛艘宦?,依然十分恭敬,清晰,只是又多了一點疑問。

高岑並沒有反應,仍舊雙手抱劍,像一棵樹一樣,靜靜地站在那裡。

上官明轉身望了一下江水流和李衍兩人,想看他們有沒有什麼辦法。

其實若是外面站著的別人,他們完全可以殺出去,可是外面站著的是高岑,他們師傅的好朋友,也就是他們的長輩,即使他和他們的年紀差不多,即使現(xiàn)在他和他們很可能是敵人,他們多少也要顧及一下。況且現(xiàn)在他們還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他們現(xiàn)在所能看到的只有高岑和那些帶來希望的陽光。

李衍和江水流自然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大致明白對方的意思,現(xiàn)在他們只能一起硬著頭皮上了。

上官明走在最前面,江水流緊跟在他後面,李衍走在最後。

他們走的很慢,他們從來沒有走的這麼慢,這是他們第一次走的這麼慢,幾乎可以感覺到時間在他們的腳上在流逝。

快到門口了,其實他們離門口本來就不遠。

上官明還是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先生”,可是高岑依舊沒有反應,雙手抱劍,像一棵樹一樣。

這到底是在哪裡?這是他們一直想知道的,現(xiàn)在他們離解開這個問題就幾步之遙了,可是卻又怕去解開這個問題。

上官明和江水流都是江湖中有名的人,他們當然不怕死,可是不怕死並不代表想死,人都是有求生的慾望的,誰會無緣無故的想去死呢?

三人慢慢的走到門口,高岑還是沒動,但現(xiàn)在他們終於可以看清高岑的表情了。

原來說高岑像一棵樹是不確切的,因爲一棵樹至少還會開花結果,至少還會隨風搖擺,至少還會隨四季變化,但高岑卻不會。

雖然他們知道高岑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只要他是個人,那麼他就會有所變化。

但高岑卻不會,至少他現(xiàn)在給他們的感覺是這樣的。

他雙手抱劍,雙目望著前方,似乎在眺望雙目,又彷彿在等待什麼人的到來。

他的表情十分僵硬,目光只能用呆滯來形容,甚至是呼吸都十分安靜,他就像一蹲石像,早已和他站的土地連在了一起。落葉隨風堆積在他的腳下,陽光如同照在大地上一樣照在他身上。

李衍是在最後面的,相對於上官明和江水流他的擔心並沒有那麼大,但是當他看到高岑的表情時,心裡不禁涼了一下。

他曾見過那副表情,雖然不是同一個人的,但卻極其神似,那是一副讓他感到絕望,恐懼而又略微遺憾的表情,那副表情曾幾次將他從夢中驚醒,讓他無比的害怕。

現(xiàn)在又見到這樣的表情,他雖然也有幾分緊張,但心裡也不是那麼的害怕,畢竟高岑不是楚雲(yún),畢竟他身邊還有兩位高手。

三人走到了門口,陽光已經曬到了他們身上,只要他們再走一兩步就可以出去了,可是他們突然停下了腳步。不是他們不想出去,他們本來打算直接出去的,可是現(xiàn)在他們卻停了下來。

不是因爲高岑有所反應了。

而是因爲高岑身邊還有一個人。黑臉,紅袍,短髮,雙手抱著一柄出鞘的彎刀,刀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耀著刺眼的光芒。

上官明和江水流愣住了,他們沒想到高岑竟然會和“火雲(yún)刀”申公炎在一起。

李衍也愣住了,因爲他看到了上官明和江水流兩人愣住了。

雖然他不認識申公炎,但只要看上官兩人的表情,就知道此人是大有來頭的。

“現(xiàn)在怎麼辦?”上官明以十分微小的聲音對江水流說道。

江水流道:“既然都這樣了,出去了再說?!?

上官明點了點頭,手中的劍捏得更緊了,接著慢慢的向前移動。

地牢的門口有個門檻,不高,但卻不可缺少。

上官明的腳剛剛踏過門檻,就在他腳跨過門檻的一瞬間,雙目還在望著前方的高岑突然動了,一劍便向上官明的腳斬去。

上官明雖然準備出去,可是卻一直在看著高岑,就在高岑出劍的時候,他的腳已經縮了回來。

高岑的劍沒有斬下上官明的腳,卻在貼著門檻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劍痕。

上官明將腳縮回來之後,高岑已經回到了他原來的地方,做起了原來的模樣。

看來只要不出牢門就沒有事,一旦出去,他們必定會阻止。

三人正準備一起衝出去,外面卻突然傳來了馬蹄聲。

聲音很清脆,只有一匹馬,一個人。他們對自己的聽力都很自信。

果然,很快就有一人騎馬飛奔而來。

馬是駿馬,人自然也很威風。

一身黃衣,頭戴金盔,手執(zhí)銀鞭,這便是他們所看到的來人。

他們看不到他是什麼樣子。

因爲他不願意讓他們看到。

只要他不願意,便沒有人可以強迫他--至少他是這樣想的。

他們見到了他,他自然也見到了他們。

他很吃驚,他們也很吃驚。

不過他很快就掩飾了自己的吃驚,因爲他帶著面具,所以很容易掩飾。於是他慢慢的下馬,儘量做出一副平淡的樣子。

“永遠不要讓敵人知道你在想什麼?!边@是主子對他的告誡,所以他帶了面具,所以他做任何事都是一個表情。

他慢慢的走了過去,走的很慢,很優(yōu)雅,就像風中搖擺的蓮花。

“你們出來了?”他輕聲的問道,沒有一絲驚訝的語氣,就像和老朋友交談一樣。

“我們出來了?!鄙瞎倜饕彩呛軓娜莸恼f道。

“怎麼出來的?”黃衣人語氣中明顯帶著笑意,他的眼睛裡也透露著溫柔,一種可以殺人的溫柔。

他很少笑的,只有極度憤怒的時候才笑;他也很少生氣的,只有高興的時候才生氣。爲了不讓別人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從來都是這樣的。

不能隨意的顯露自己的情緒,心中的一切都不能表達出來,這無疑是人生中的一大悲哀,可是他不在乎?!俺纱笫抡?,不拘小節(jié)”,與自己的理想相比,這點悲哀算什麼呢?

“走出來的?!鄙瞎倜鳟斎徊恢浪钦l,但卻很瞭解他的性格,因爲他也曾是這樣一個人,可是後來他變了。“人生苦短,該喜則喜,當哭即哭,何必在意其他”,這是在一次偶然之中聽到一位江湖中人說的。正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一句很平常的話,卻讓他感慨良久,從此也改變了他的一生。

是啊,人生於世,不過區(qū)區(qū)百十年,所有的喜怒哀樂都盡在這百十年間,若是連自己的情緒、自己的想法都不敢表達出來,那活著有什麼意思??v使有一天成了九五之尊,那又有什麼意義呢?所有的快樂與榮耀若只能一個人獨享,那就是痛苦了。

黃衣人聽了上官明的話,也覺得驚異,他沒想到竟然有人會在他面前如此從容。雖然他知道上官明是誰,假若他不知道,上官明也就不會在這裡了,但是也不曾想到他能如此淡定。

陽光依舊還是那樣暖和,只是漸漸的又起風了,高岑腳下的落葉也被吹了起來,不斷在他身邊飛舞,如同風中搖曳的蝴蝶,可他依舊是雙手抱劍,目視前方,如同一棵樹一樣。

黃衣人大概也感覺到了有風,微微的聳聳了肩,藉以掩飾自己的疑慮。

“那麼你們就再走進去吧?!彼f的話還是很輕,很平淡,卻帶著一種威嚴。

可惜他不是上官明他們的上司,他們也不是他的下屬。

“外面陽光這麼好,呆在裡面豈不可惜了?!鄙瞎倜饕残α?,笑得也很平淡。

“的確是很可惜,既然這樣,你們就把命留下吧,我保證會把你們埋在這外面,讓你們一直享受這陽光,可好?”他的聲音裡明顯帶著笑,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笑,那麼輕,那麼淡。

“很好,多謝了?!鄙瞎倜髡f著,就把腳又擡上了門檻。

現(xiàn)在他必須出去,他出去不僅僅只是爲了出去,而且是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方,假若他現(xiàn)在不出去,就代表自己心虛,在心理上就先落入了下風。

他緩緩的擡起了腳,如同跨門檻一樣走了出去,他隨時準備著向前衝,現(xiàn)在他不能後退,即使是死也要死在外面。

江水流和李衍緊跟在他後面,也準備著隨時出手。

上官明的腳已經伸到了門外,踩在了地上的落葉上面,但這次高岑卻沒有的動,他還是雙手抱劍,目視前方,如同一棵樹一樣。

上官明見他沒有動,多少緩了一口氣,如果剛纔高岑真的一劍飛來,他也不一定接的下來。

緊接著江水流和李衍也跟著出去了。

出去他們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們是在一個山谷裡,而那地牢是由一個山洞改造而成的,洞外十分空曠,因爲樹上的葉子都已快落光了。

“葉落千山天遠大”,樹葉掉光了,視野自然也就寬闊了。

在冬日裡,踩在厚厚的落葉上,曬著溫暖的陽光,若能閉上眼躺下,一定是種很舒服的享受,可惜現(xiàn)在並不是享受的時候。

待三人出來之後,黃衣人道:“你們本不該出來的。”

上官明道:“可是我們已經出來了。”

黃衣人聽了,並不說話,兩眼看著地上的黃葉,似乎在沉思什麼。

三人見他不說話,也沒有動。

高岑和申公炎也沒有任何反應。

面對勢均力敵的敵人時,誰能沉得住氣,誰就能取勝。不動則已,動則必勝,否則吃虧的就是自己。

又一片葉子開始落下,這或許是樹上的最後一片葉子,經歷了多少天的風吹雨打,它終於還是掉了下來。

黃衣人聽到了葉落的聲音,很輕,很靜,可是他還是聽得到 。

自己的人生是否也像這葉子一樣,無論自己付出多少努力與堅持,最終還是和所有的葉子一樣化爲塵土?

在面對敵人時本不該有這樣的想法,可是黃衣人還是忍不住去這樣想,他低下的頭不禁皺了皺眉。

第十四章第十九章第十五章第十章第十三章第十六章第二十章第十四章第十七章第十五章第二十章第十章第十八章第十章第十章第二十章第十三章第二十章第十八章第十七章第十五章第十四章第十八章第十五章第十九章第十七章第十七章第十九章第十七章第十三章第九章第十九章第九章第十三章第十章第十八章第十五章第十五章第十三章第十三章第十三章第十四章第十九章第十六章第十七章第九章第十六章第十四章第九章第十八章第十八章第十七章第二十章第十六章第十六章第十章第十六章第十七章第二十章第十六章第九章第九章第十三章第十三章第十五章第十四章第二十章第九章第二十章第二十章第十九章第十四章第十章第十四章第十六章第十七章第十章第九章第十五章第九章第九章第十六章第十七章第十五章第十五章第十三章第十五章第十章第九章第十三章第九章
第十四章第十九章第十五章第十章第十三章第十六章第二十章第十四章第十七章第十五章第二十章第十章第十八章第十章第十章第二十章第十三章第二十章第十八章第十七章第十五章第十四章第十八章第十五章第十九章第十七章第十七章第十九章第十七章第十三章第九章第十九章第九章第十三章第十章第十八章第十五章第十五章第十三章第十三章第十三章第十四章第十九章第十六章第十七章第九章第十六章第十四章第九章第十八章第十八章第十七章第二十章第十六章第十六章第十章第十六章第十七章第二十章第十六章第九章第九章第十三章第十三章第十五章第十四章第二十章第九章第二十章第二十章第十九章第十四章第十章第十四章第十六章第十七章第十章第九章第十五章第九章第九章第十六章第十七章第十五章第十五章第十三章第十五章第十章第九章第十三章第九章
主站蜘蛛池模板: 临泉县| 沈丘县| 珠海市| 陈巴尔虎旗| 惠来县| 龙口市| 伊春市| 平山县| 新丰县| 峨眉山市| 喀喇| 斗六市| 承德市| 宁远县| 宁蒗| 共和县| 灵武市| 安泽县| 永修县| 图们市| 长治县| 陵水| 于田县| 汉源县| 克山县| 莫力| 湾仔区| 浠水县| 彩票| 广丰县| 黑河市| 剑河县| 柞水县| 濉溪县| 华蓥市| 清苑县| 东海县| 镇巴县| 都安| 开平市| 北海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