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案不是對林則豪一人的打擊,也對他的家庭造成了傷害,母親鬱鬱寡歡地病倒在牀,父親林滿福酗酒的毛病越來越厲害,以前光是晚飯時喝酒,現(xiàn)在是頓頓喝。
仇恨已經在林則豪的心裡埋下種子,若不是要照顧母親,他早就拿著刀去拼命了,表面的隱忍,掩蓋不住他內心翻江倒海的憤怒,他在等待著時機。
知兒莫如母,母親瞭解林則豪,知道他受了莫大的委屈,怕他幹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就對兒子說:“別去報復,你還年輕,人生沒有後悔藥,媽還指望著你養(yǎng)老呢,他們人多,咱鬥不過,認命吧。老天餓不死瞎家雀,我這有點錢,你拿去做點小買賣,咱自己掙錢養(yǎng)活自己,不去看別人的臉色,只要你好好的,媽就知足了?!?
林則豪一個人偷偷地大哭了一場。
之後,他在戰(zhàn)友的幫助下在菜市場開了個雞檔,沒想到生意極好,或許是福兮禍之所伏,他從早忙到晚,腰包也漸漸地鼓了起來,而在工務段那不堪回首的一段歷史已被他漸漸淡忘。
如果人生就這麼按部就班地走下去,相信林則豪的一生將是富足和快樂的。
但,人生沒有如果。
那天,他的生意特別紅火。當天晚上,他感到渾身上下痠疼,頭昏昏沉沉的提不起一點精神。
在這之前,他已經連續(xù)幾天低燒咳嗽,但他並沒在意,甚至連藥都沒服用,以爲憑著年輕的身體扛扛就過去了,沒想到,剛回到家裡,一頭就栽到了地上。
誰都沒把他的病情想得那麼嚴重,包括主治他的醫(yī)生,都認爲只是一般的流感,吃點藥,打幾瓶點滴就會好起來。
在醫(yī)院住了兩天,林則豪就出院了。三天後,所有接觸過他的醫(yī)護人員,包括傳染科主任、副主任,呼吸科醫(yī)生、護士、實習醫(yī)生、護理員、配餐員,共20餘人相繼得了流感。還有林則豪的母親、鄰居等十多人也得了流感,林則豪所在的菜市場幾乎沒人賣菜了,都患了流感。
半個月後,相繼有八人死亡,包括兩名醫(yī)生和他的母親,一時間,流感在整座城市爆發(fā)。
醫(yī)院迅把流感傳染源確定在林則豪身上,如臨大敵地把他請到醫(yī)院隔離起來,經專家會診後,在林則豪身上發(fā)現(xiàn)了一種新型流感病毒,可能是從禽類動物傳染來的,專家把它命名爲亞型禽流感,據(jù)專家說,這種新型流感致死率達到30%以上,這一數(shù)字遠遠高於2003年**的致死率。
林則豪出名了,各大醫(yī)院相繼在他身上採集病菌做研究,希望培育出疫苗,防止類似流感再次爆發(fā)。
有人這樣形容林則豪身上所攜帶的致命傳染性病菌,他的發(fā)熱和一聲咳嗽足以引起人們對死亡的恐懼,因此,大家給他取了個綽號——毒王。
“你們又沒想到吧,我“毒王”的綽號就是這麼得來的,哈哈...”“毒王”苦笑著,像是對申帥說,又像是對其他死鬼說,然後,頓了頓又繼續(xù)講了下去。
面對死亡的威脅,人們開始撲殺各種禽類,開始注重食品安全,開始下定決心摒棄陋習,更加註重衛(wèi)生。由於措施得力和政府的嚴防死守,流感很快在月底得到控制。
逃離死亡線後,林則豪發(fā)現(xiàn)一切都變了。
當他得知母親去世的時候,整整哭了一個星期,世上最疼愛他的那個人已經離去,他覺得自己的天空也變得灰暗起來。
奇怪的是,父親卻沒被傳染上流感,大概是體內酒精過多,把病菌給殺死的緣故。母親走後,父親像一下變老似的,頭髮一個月內全白了,不但酗酒更加厲害,而且反應也變得越來越遲鈍。
還有一個變化是,林則豪徹底成了一個“瘟神”,菜市場管理處單方面解除了他的雞檔租期,無論他是下館子還買東西,都會被人拒絕,所有認識他的人都遠遠地躲著他,就連一個城市的戰(zhàn)友也沒一個人找他聯(lián)繫,甚至他家的左右鄰居都因他這場病而專門般了家。
但,有一種人對他很感興趣,就是媒體人。
要說這世界上最勇敢的人,那一定是記者,哪裡有戰(zhàn)爭,哪裡就有他們,哪裡有災難,哪裡就他們,最危險的地方一定有他們的身影,當然,有八卦的地方,他們也感興趣。
很多記者尋到他的家,但無一例外地吃了“閉門羹”。他拒絕露面,因爲一上電視的話,全世界都認識他了,以後他到哪都惹人嫌,所有人都會歧視他。記者採訪完拿了稿費吃大餐,他活不下去了。
他沒想過出名,更沒想過用這種方式來出名,他只想做一個普通人,但命運卻偏偏用那麼多的不幸強加到他的頭上,他是一個被命運戲耍的普通人。
於是,他決定出走,離開這個讓他傷心的城市。
一切都準備好,他去向父親告別,醉醺醺的父親自顧自的沉浸在快樂當,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倒在地上睡去。
連父親都不認他了,他心涌起一抹悲哀,淡淡地環(huán)視了這個家,毅然地離家而去。
到了火車站,他仍沒想好要到哪裡去,正站在廣場發(fā)呆,後面?zhèn)鱽硪恍┤说膶υ挘骸皼]想到姓林的成了“毒王”,搞得髮廊一個月都沒開門了,今天剛發(fā)了工資,完工後好好樂樂...”
“姓林那小子害人不淺,早知道我當初一棍把他悶死,也算是爲民除害了...”
聲音極其熟悉,正是工長的聲音,他正和一幫工人朝火車站方向走去。
血液迅聚集到了林則豪頭上,所有的埋怨和仇恨一起涌了過來,鮮血從他的嘴角流下,他努力地剋制住自己,憤怒的將自己的嘴脣咬破。
他改變了主意,轉身跟著工長他們走去。當初離開鐵路時太倉促,單位也沒向他要工作證,因此,他順利地進入了火車站。
站臺上停了一輛軌道車,工務段的工人們魚貫地進入車內,林則豪一貓身,也跟著鑽進了車裡。
大部分人都在,一見林則豪如鬼魅般地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大家都愣住了。手機請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