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這些兵器埋起來,我會來找你。”葉清玄交待大蛇收好他煉製的東西,提起揹包,一閃身,向外奔去。
出得洞來,藏身在亂石枯草後面,向遠處望去,尋找聲音的來源。他從洞裡掠出這一會兒功夫,聲音已經去得更遠了,顯然戰鬥的人是邊打邊移動,路過這附近而已。
又是一聲尖銳的哨音傳來,是劍氣破風的聲音。在三裡之外,一道光華一閃而逝,然後是一聲巨吼,一個身影在地平線上拱起,又落下。這麼遠的距離還如此清晰,足見那傢伙有多大。
葉清玄想也不想就施展出逍遙步,向戰場處掠去。
這次他有了經驗,收斂了全身氣息,將身法提升極致,藉著高高的蒿草掩護,幾乎不發出一點聲音,快速奔行。路上有幾團蟲子躥了出來,卻沒看到入侵對象,茫然地嗡嗡了一會兒,也就回去了。
費了點心思,慢慢接近了打鬥現場。葉清玄並沒急著現身。在人家激斗的時候貿然出現是犯忌的行爲,在敵友莫辨的情況下,弄不好會受到雙方同時攻擊的。
他藏身在一大叢蒿子後面,從枝葉的縫隙間看出去。在前面三十多丈遠的地方,一頭巨獸像一棟樓一樣矗立在那裡。
那是一頭半蛇半蜥的東西,圓軲轟咚的身子差不多有兩丈粗細,從頭至尾至少有十來丈長。上半身像蛇,下半身像鱷魚,中間長著一對腳爪,渾身覆滿鱗片。
在怪獸腳下,一個白衣白裙的少女手持一柄長劍,正繞著怪獸不斷劈砍,不時有一道弧形劍氣從劍鋒上飛出,削在那條高高揚起的蛇脖子上。
只是,那怪獸的鱗片堅固異常,劍氣砍在上面不過留下一道淺淺的印痕,只有少數幾劍破掉了它的表皮,微微滲出一點血來。相較怪獸龐大的體型來說,這點皮外傷比撓癢癢強不了多少,卻讓那傢伙更加暴怒。
那少女有著通絡中階的修爲,一手劍法出神入化,奈何實力終究差著一截,破不了防,始終無用,反倒是怪獸爪抓嘴咬、身壓尾掃,完全籠罩了場中,把她逼得手忙腳亂,一身白裙滿是泥濘,已經快要看不出來原來的樣子了。
戰圈中還有五個人,手握刀劍等兵刃,不僅幫不上忙,想要自保都很勉強,都急得不行。只有一個通絡初階的大叔,偶爾能反攻一下,砍上那麼一劍,同樣沒什麼作用。
在戰圈之外的地面上,躺著三個人,一個個掙扎著想起來,卻都沒有成功,只是徒費力氣,顯然受傷都不輕。還有四個人倒臥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約摸著是兇多吉少了。
“小姐,你先走吧,否則一會兒就都走不了了。”那個中年大叔上前搶攻兩劍,急切地對那少女喊道。
“成叔,一會兒我拼著自爆,擋一擋,你保著小姐一起走。”一個使刀的煉氣高階修行者聽了成叔的話,也急忙喊道。
就這麼一走神,他躲過了蛇蜥的一尾巴穿刺,卻沒有躲過爪抓。只聽“嗤”地一聲,他的左臂被爪尖掃到,登時斷掉,只連著一點點皮在上面,碧綠的血液在爪風的帶動下濺出去老遠。
那人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卻忍著站住了。他轉回身來,看著場中肆虐的蛇蜥,瞪著通紅的眼睛,一咬牙,單刀一揚,竟是自己將斷臂徹底切掉了。
沒有半截胳膊晃晃噹噹,他的身法伶俐了許多,再次衝了上去。
“不行。我不能丟下你們。”那少女聽到成叔的勸告,正待反駁,又見一個手下重傷,倔強的臉色中又帶上了堅決。
“小姐,你逃了,終有一天能給我們報仇,如果連你也折在這裡,那我們死了也不得瞑目了。”成叔知道小姐的脾氣,只能拿自己說事了。
“是啊,小姐。你是千金之體,和我們不一樣,趁現在我們還有餘力,求求你快走吧。”另一個煉氣高階的人也焦急地說道。
“你別說了,你們都是我的家人,你們不走,我也不走。”那小姐仍是咬著牙不肯走。
葉清玄聽了幾人對話,對這些人觀感大好,已經決定出手了。
其他幾人都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剛纔說話那人。小姐從來沒拿他們當下人,本來就不願意走,現在這句話一說,更不能走了。
那人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也不解釋,虎吼一聲,和身向蛇蜥撲去。人還在奔跑中,渾身靈力就開始全力運轉起來,竟是準備自爆了。
“不要……”那少女一聲驚呼,拋開蛇蜥向那人掠去,同時劍交左手,右手隔空連點數點,硬生生封住了那人的幾處經脈,截斷了狂涌的靈力,也暫時阻止了他自爆。
成叔等人一見小姐向那人衝過去,已知其意,全都不要命地衝向蛇蜥,以期爲兩人爭取時間。
那蛇蜥能長這麼大個兒,修行時日顯然已經不短,不知道經歷過多少大戰,哪能錯過這等機會,尾巴一掃,就將兩人掃得吐血飛出,然後雙爪連揮,一道道銀光閃過又把成叔和斷臂人抓傷。
趁著身周沒人的當口,蛇蜥脖頸向後仰去,巨口向天,然後又猛然向前傾過來,一個碗口大的淡藍色光球從長滿獠牙的血盆大嘴中飛出,射向那個少女和她的同伴。
此時,那少女正在全力施展靈力,以救下自己身邊的人,根本無暇阻擋。她想也不想,一手繼續控制靈力封鎖同伴,一手抓著那人肩膀就向旁邊閃去。
可惜她經過長時間戰鬥,現在又在全力救治同伴,靈力已經耗盡,這時再帶著一個人,腳下難免不利索。於是就在衆人眼前,堂堂一個通絡中階的大高手,居然就被腳下的草叢給絆倒了。
成叔等人被蛇蜥或擊飛或擊傷,想要救援卻行無餘力,一個個驚怒交加,眼眶都有瞪裂了,拼命要回到近前,替小姐擋下那一看就威力極大的一擊,卻無論如何趕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光球向小姐飛去。
在那蛇蜥擡頭的時候,葉清玄就已經從藏身處跑了出來。作爲一個現代人,對這種動作再熟悉不過了,當即加緊衝了上來。
此時,見那光球飛出,他想近前阻擋已然不及。
幸好,多年來的戰鬥已經養成了本能,他隨手扯下身後的揹包,全力向前面擲出。揹包受靈力震動,半路上就碎成布片 ,裡面僅剩的三塊礦石激射而出,呈“品”字形,撞向那個光球。
葉清玄沒有專門練過暗器,面對這麼小的一個光球,他沒把握一擊而中,只能寄希望於以量取勝。
那些飛出的礦石在九清玄法靈力的包裹下,帶著強烈的破風聲,在空中劃出一溜火線,飛了出去。果然,只有一塊砸在光球上。
那光球顯然也是某種靈力,被這煉器材料一觸,居然就融進去了一些,然後餘勢不盡,繼續向前飛出,那裡蛇蜥巨大的身軀如一堵牆一樣橫在那裡,確是個好去處。
蛇蜥顯然知道自己射出的光球威力大,居然也不硬接,以與身形不相稱的速度一扭身,那光球將將擦著它身體外側飛過,轟在兩丈之外的水面上。
光球入水,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響,就那麼消失了,然後眨眼之間,水面上突然就出現了一大塊冰面。冰面呈放射狀迅速擴散,直到有半個籃球場大小。
那少女和成叔等人一見光球這種威力,都暗自心驚,自忖如果落在自己身上,哪怕落到附近,也必然難逃被凍成冰人的結局。
幾人這纔看向礦石飛來的方向,就見一個清秀的年輕人疾馳而來,人剛到近前,手上已經凝成一道金黃色的劍氣。
那年輕人卻沒有將劍氣脫手甩出,而是施展出一種輕靈的身法,繞到蛇蜥身後,一路踩著怪獸的尾巴和後背,飛奔到頭上,然後纔將那團已經有三尺多長的劍氣刺了下去。
來的人當然是葉清玄,使出的是通絡水平下的神行劍氣。
只聽“刺啦啦”一聲,劍氣在蛇蜥的鱗片上滑開了一段距離,直到卡在鱗片的接縫處,才刺入了怪獸的身體。只不過三尺多長的劍氣,只刺入一尺來長,就再難寸進。
這蛇蜥的皮太硬了!
葉清玄心裡對自己暗暗不滿,卻不知道那少女和成叔已看得眼皮直跳。他們與這怪獸纏鬥許久,沒有人比他們更瞭解這蛇蜥的變態。那少女還好些,還能劃出幾道小傷口,至於成叔他們,是連蛇鱗都刺不破的,否則也不會逼得大家要靠自爆來掩護小姐撤離了。
一擊得手,葉清玄見好就收,順著蛇蜥的後背如一道輕煙般飄了下來。他很聰明,知道不能躍下來。他可是親眼見到怪獸那一雙小短爪的鋒利和那條長尾巴的的靈活了,一點想試試水的想法都沒有。
那蛇蜥見這個刺了自己一劍的傢伙佔了便宜還想走,哪肯放過,一直劇烈地搖頭擺尾,用盡全力要把這個人甩開。
葉清玄纔不管它自如何想,自顧自地溜了下來,半途又凝出劍氣,刺了怪獸一劍,然後繞到與少女相對的另一側,向遠處逃去。
蛇蜥被他連刺帶戲弄,仰天一聲嘶吼,晃著脖子就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