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對岸的樹林裡,有人極目遠眺道,這人長白鬚卻長了張娃娃臉的人,是素有藥聖之稱的陳公:喲喲喲,這女娃娃真是太狠了。
而在他旁邊則是那天顧清歡在溫泉遇到的男子。
他的手中把玩著一株藥草,正是顧清歡千辛萬苦採到的車錢檸,看了半晌他開口,聲音低沉有些發啞,但並不顯得難聽:狠?我倒覺得她很有魄力。
這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欣賞和讚歎。
陳公扭頭看著裴寒嘴角一抹饒有趣味的笑容,略顯得經驗,隨即也笑開來,扭頭看向已經完成目的癱坐在地上失神的顧清歡道:王爺這是……
我覺得我們兩個有緣。裴寒嘴角噙著一抹笑意,饒有興味的說著。
陳公滿臉的不可置信:你不是一向不相信緣分之說。
裴寒想起溫泉裡看到的那雙充滿靈動而又時而促狹不安的眼睛,脣角的弧度又揚了揚:有時候我也會信一信。
想起來也著實可悲,他到現在連定國侯府的嫡小姐叫什麼都不知道。
只是那段婚約……
裴寒想起來,還是隱隱有些爲難,皇帝的意思很明顯了,若是不給他給滿意的交代,事情恐怕不好辦。
而顧清歡看著已經沒了氣息的王婆子,一時之間不知作何反應。
她終於解決了她的第一個仇人,沒有想象中的欣喜,也並非驚懼,只是胸腔中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點流走,大概那顆渴望著平淡安寧的心吧。
從今天起,她的復仇之路也就正是開始了。
顧清歡快速的處理了王婆子的屍體,清理了現場,撿起了地上的揹簍和竹竿匆匆離開了河邊。
反正她逃出侯府的事情也沒有人知道,就算是陶玉然知道,她也因爲想要無聲無息地幹掉自己也不會聲張,所以王婆子的死,斷斷是怪不到自己身上的。
深深呼吸了幾口氣,給自己做好了心裡建設,顧清歡就背上了揹簍快步往侯府走去。
她身上的衣服還是溼的,爲了不讓別人懷疑,她一路都走在太陽下,希望能夠儘快把衣服曬乾。
只是,走著走著,顧清歡就發現了不對勁。多年來採藥的直覺告訴她,有危險在迅速逼近。她攥緊了手中的竹竿,猛地回身,手中的竹竿同時橫掃。
“鏗——”竹竿發出脆弱地嗡鳴,被人用手指擋住了。
顧清歡銳利的眸光向來人射去,卻在對上那人的眼睛時,愣住了:是你。
裴寒見她反應如此敏銳,輕笑了一下:殺人了還不心虛,不錯。
原本他還以爲這樣的小丫頭會被自己嚇慘呢,卻沒想到她這樣理智而淡然。不僅快速地發現了自己,還能夠用如此攝人的目光望著他,當真是膽大的很。
顧清歡有些驚訝這人竟然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但沒有愚蠢的問過程。
裴寒見狀,將擋在身後的藥簍露出來給顧清歡看:我是來還你東西的,那天你落在溫泉。思索了一會兒,他又補充道:還有,那天我沒想對你做什麼,你旁邊有藥草我是撿藥草的。
顧清歡看著自己的藥簍和裡面毫無減少的藥材,也明瞭是誤會了他,清了清嗓子,面上有些熱。
裴寒看她雖是無動於衷,臉頰卻是紅的,饒有興致淡笑,隨即將揹簍遞給她,道:這就算相識,告訴我你叫什麼?
顧清歡原本警惕性極高,可是看著他清逸俊朗的臉,平淡的口氣,鬼使神差的順從道:顧清歡。
好名字。裴寒不吝嗇誇獎:人間有味是清歡。
那你呢,你的名字……顧清歡的這句話還沒有問完,就見裴寒對著自己笑。
一直笑,卻不說話。
顧清歡看著那人英俊的臉部線條,扯了扯嘴角。不想告訴名字,又不想拒絕,就這麼保持沉默,這算是待人的禮貌麼?
隨隨便便把名字說出來了卻根本不瞭解對方底細,這下虧大發了。
可是她卻並不覺得緊張,因爲她總覺得這人不會是壞人。
可是原因呢?難道是因爲對方長得好看?
想到這裡,顧清歡自嘲的笑了笑,然後起身將身上空著的揹簍放下,換上了男人遞過來的揹簍,重新背上。
似乎是看出了顧清歡的不悅,裴寒勾了勾脣角,笑道:“你住哪裡,我送你?”
顧清歡撇了撇嘴,想著這人臉皮真是厚,不告訴自己的名字,作爲補償就送自己回家?
裴寒卻裝作沒有看出她的不屑,低低笑道:“若是我沒有看錯的話,你身上還有著不小的麻煩,殺了一個人,難道還能殺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