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絕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絲毫起伏都沒有，可他越是平靜，祁千昕就越是憤怒和痛心。

這麼多年了，儘管祁雲絕曾經無數次試探和刺殺，祁千昕都不曾恨過。可是這一刻，他是真的恨，恨得恨不能親手殺了他！

“你以爲，我不敢？”祁千昕冷笑，笑容薄冷。

祁雲絕起身，靠左牀頭，精壯結實的胸膛便暴露在空氣裡。他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把匕首來，親手遞到祁千昕面前，“動手吧。”

語氣平靜地，就好像要被殺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自己一樣。

祁千昕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著，手背上青筋暴出，他在極力忍耐，他怕自己一時頭腦發熱，做出什麼後悔終生的事情來！

可是，眼前的一幕實在太過刺眼，祁千昕垂眸看著猶睡在祁雲絕身側的人，雖然看不見被子下面的風景，可正是因爲看不到，才更加叫人忍不住胡思亂想。

終於，理智還是被憤怒擊垮。祁千昕驀地奪過匕首，對著祁雲絕的心口毫不猶豫地紮下去。

祁雲絕身子微僵，繼而便笑了。那笑容緩緩地，緩緩地綻放在脣邊，叫人看了無端心痛。他深呼吸一口氣，低低地笑出聲來，“昕兒，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是不忍心殺了皇叔呢。”

言罷，祁雲絕握著紮在胸前的匕首，用力，方纔只扎入一寸的匕首瞬間沒入體內。

祁千昕臉色愈發蒼白，在祁雲絕有所動作的時候他便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須臾，他緩緩睜開眼眸，桃花眸裡一片哀傷。

他食言了。

他說以後再也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的。

他食言了！

沉默著上前，祁千昕傾身探出手去，一隻手捏住被子的一角卻忍不住猶豫了一下。他不敢揭開，他怕看到一些他不能忍受的畫面。

可，事已至此，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終於，祁千昕選擇面對，他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後驀地掀開被子。被子裡的人身上的衣服完好無損，他不覺悄悄鬆了一口氣。他可以不去深究昨夜都發生了什麼，至少眼下，不要殘忍地連給他自欺欺人的機會都不給。

祁雲絕幽幽的聲音忽然響起，“你很在意昨夜的事情？”

祁千昕彎腰抱起慕容謹微的動作微僵，繼而若無其事地抱著她站直身子。

祁雲絕目光落向窗外，外面一片晴好，他的心卻在下雪。“對不起！”許久，他柔聲道。不管從前，不管過去，至少自從一年前，慕容謹微因爲他的錯誤判斷而沉睡不醒，他便一直深深自責。所以，儘管不甘，儘管嫉妒，他還是選擇了成全。

祁千昕面上不滿寒霜，對於祁雲絕的話好像聽到了，也好像沒有聽到。再也不想呆在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他打橫抱著慕容謹微，轉身朝門口走去。

臨踏出房門的一刻，祁千昕駐足，冷漠的聲音一字一句道：“皇叔，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他再也不會顧及任何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