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王眉頭微皺,會有什麼事找他,心中疑惑,猶豫半響,還是下馬前去,無雙一看自家王爺下了馬,艱難牽著馬,一隻手卻將即將跟上去的慕長安拉住了,“長安姑娘,我們王爺昨晚一夜沒睡,而且也沒有吃東西,你可勸著點,現(xiàn)在王爺也就只聽呃,進去你和紀(jì)公子的話了?!?
慕長安點點頭,拍了拍胸脯,一副交給我的樣子。
打開門,暖暖的氣息撲面而來,和外面泠然的寒氣不一樣,屋子裡因爲(wèi)碳火而變的溫暖。衾王走到紀(jì)南衡的旁邊,沿著牀沿做下去,“天這麼冷,怎麼不多披一件?!闭f著扯過紀(jì)南衡身後的嫂子給他披上去。
慕長安進屋帶上門,哈著手搓了搓,“還不是我和他說了你的情況,立馬就要出去找你,我看,在他心中,衾王你可比我還重要呢,得了,你們聊著吧,我去整點酒菜來,衾王你這一來,你家那個小侍衛(wèi)把我看的死死的,生怕我把你吃了。”
“那還不是上次你吃了我的飯。”衾王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
慕長安也不和他計較,果然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僕人。
紀(jì)南衡低低一笑,臉色蒼白的更甚。
“天氣越冷,好像你的身子就俞發(fā)受不住,只是這個冬天得辛苦你熬過去了,一時半會,也找不到神醫(yī)?!濒劳跣难e有一瞬間的愧疚,彷彿紀(jì)南衡的傷是他造成一般。
紀(jì)南衡將手放在被子上面,搖搖頭,“倒還好,只不過辛苦大家了,別人尚還好,長安日日照顧著我,有時候半夜醒來,也看到她在爲(wèi)我攏火盆,又擔(dān)心屋子裡溫度過高,開了窗子又擔(dān)心風(fēng)會吹到我,倒是讓她受累不少?!?
衾王順著門看了半響,“感動了?璟之,若是你一直記不起來,你們之間的感情……”
“我知道?!奔o(jì)南衡目光灼灼,打斷了他的話,“你是擔(dān)心我對長安的感情只是單純的感動,最後反而傷人傷己,可是王爺,我很清楚自己心裡面的感受,若是感動,早在聽香水謝的時候我便感動了,又何必等到現(xiàn)在,只是,長安身上有一股子傻勁,讓人心疼。好了,不說我們的事了,我聽長安說,王爺派出去的人馬有一隊葬身在雪下?!?
衾王點點頭,一陣沉默,原本他派兩隊人的意思就是怕中途遇上什麼不測,可是他們沒有死在敵人的屠刀下,倒遇上了雪崩,他們個個皆是王府中的精英,如此平平淡淡的死去,讓衾王心裡覺得愧對他們。
男兒拋頭顱灑熱血,就算是舍了命也要用在最有用的地方,他們的死,何其不幸。
衾王眉頭緊鎖,得到消息已經(jīng)一天了,當(dāng)他收到消息的那一剎那,他只覺得自己愧對他手下的將士,若是他早些派人將路面上的情況打探好,也許就不會有白白的流血犧牲,說到底,他還是籌謀不足,指揮失當(dāng)。
紀(jì)南衡嘴角有些發(fā)青,輕輕拍了拍衾王的肩膀,“王爺,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王爺心裡怎麼認爲(wèi)就是怎樣,又何必如此自責(zé)。王爺可將他們的屍首帶回來了?”
“不曾!”衾王重重的嘆了口氣,心裡有化不開的濃霧,他派的人回來稟報,雪崩發(fā)生的突然,雪又太大,故而一個都找不到,他不相信,待雪停了又派了人出去找。
“一點蹤跡都找不到?”紀(jì)南衡蹙眉,“可有他們身上掉落下來的物體,比如刀劍,碎布什麼的?”
衾王搖搖頭,大雪茫茫,他們的蹤跡早就被吞沒了。
紀(jì)南衡,撐著手,想要直起身子,卻感覺全身無力,衾王抓過來一個枕頭,墊在他腰後,才慢慢讓他坐上去一點。
“王爺,你不覺得奇怪嗎?十個人,還是王爺手底下的頂尖高手,喬裝成商販的樣子,遇到了雪崩,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衾王眉頭緊蹙,初聞沒有一點痕跡的時候他也感覺到蹊蹺,按理說,他們喬裝成商販,也帶了不少東西上路,怎麼一遇到雪崩便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像是憑空消失一般,這事太蹊蹺了。
“有什麼奇怪的,那一帶地方多暗動,或許大雪下面就有暗洞,他們連人帶東西被捲了進去也不是沒有的,我可聽說那個地方每年都有不少這樣的事情發(fā)生,若真的被捲進去,或許人活著的機會還很大,上面的人看似以爲(wèi)他們死了,消失了,其實他們或許就在某個洞裡面,等著你們?nèi)ゾ?,沙漠裡面就有不少這樣的地方,雖然北漠和大宣的交界處並沒有全然被沙漠覆蓋,不過我想也會有?!蹦介L安推門進來放下手中的飯菜道。
暗洞?
兩個男子皆愣愣的看著她。
“璟之,皆長安一用,明日必當(dāng)歸還。”說完便將她拉了出去。他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那個地方多暗洞,也許真如慕長安所說的。
“無雙,在牽兩匹馬來。”
兩匹,無雙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待看到衾王拉著的慕長安才反應(yīng)過來,趕忙牽了馬。
三人利落翻身上馬,慕長安穿了一件厚重的青面風(fēng)袍,巨大的鑲毛斗篷將她的頭臉通通遮住,只露出垂在兩邊的長髮。
“這鬼天氣,當(dāng)真是冷的要命,我說王爺,你至少吃點東西再出去,你身子受的住嗎?”
慕長安話音一落,便感覺有一道冷嗖嗖的目光刺來,不用想也知道來自誰的。
“無雙兄弟,你可不能怪我,你問你們家王爺,我飯菜都端進來了,就被他一把拉出來了?!闭f著聳聳肩,一副委屈的樣子,他不吃,她能有什麼辦法,總不能強行灌進他嘴裡吧,他可是王爺,她最多也就只敢灌灌啊靳,連紀(jì)南衡都不敢。
“駕!”一聲渾厚的聲音響起,衾王縱馬跑了出去,慕長安跟著也出去了,留下一臉不知所以的無雙。
三人一路出城,一路上引起不少人佇足觀看。
一家古色古香的酒樓上,一男子淡淡的看著從窗下經(jīng)過的三人,眉眼間染上一絲笑意。
旁邊有一男子,著一身黑色便衣,頭髮高高束起,恭敬的站在男子後面,若不是我他腰間的一把劍,沒人看的出來他會武功。
黑衣男子便是承王的貼身侍衛(wèi),“王爺,可否要屬下派人跟蹤他們。”
衾王搖搖頭,慢慢翻轉(zhuǎn)酒杯,“不必,他衾王府裡面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十個人,衾王自然會親自出去查,我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讓他們慢慢鬧騰,總歸他們只會一步步落入我們設(shè)的陷阱裡面。”
早在一個月前,他便個北漠結(jié)成了協(xié)議,若北漠協(xié)助他除掉衾王,那麼他登基之後便個北漠結(jié)盟,永享大宣之福,只不過,他的江山,又豈能讓北漠人染指。
若衾王在大宣死了,不用多說,所以矛頭皆會指向自己,而皇帝,也會因爲(wèi)他的狼子野心對他生疑心,許多朝臣明面上看著順承他,暗地裡卻向著衾王,衾王一死,大宣局面難免會陷入一個不可控制的局面,更何況,他自己到時候也要陷進這攤渾水之中,倒不如借北漠之手除掉衾王,這樣可以將關(guān)係撇清楚,而衾王死在北漠,必然會震驚朝野上下,那個時候,皇帝一定會將兵權(quán)交給自己,到那個時候,他便可以先滅了北漠,回了帝都,皇帝還不乖乖把皇位交出來。
“好生盯著衾王府,最近衾王府中可來了不少不速之客。”說要將剩下的最後一滴酒緩緩倒去嘴裡,喉結(jié)有規(guī)律的上下一動,眼神又飄向了遠方。
三人出了城門,一直往北奔去,估摸著太陽偏西時分,三人才來到事發(fā)地點。
“籲!”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慕長安利落的翻身下馬,摘下風(fēng)帽,露出一頭長長的烏髮和凍的發(fā)青的臉蛋,嘴脣被寒風(fēng)吹了許久,有些乾裂,嗓子裡面乾乾癢癢的,隨時有咳嗽的衝動。
清了清嗓子,默默的跟在衾王身後,前方就是十個侍衛(wèi)消失的地方,旁邊早已有衾王的人事先過來了。
“如何?”
一個侍衛(wèi)穿著鎧甲,威風(fēng)凜凜,單膝抱手跪地道:“我們查了許久,將雪崩滑下的雪清掃了一遍,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失蹤的人?!?
衾王眸子沉的更深。
“雪是從那邊過來的嗎?”慕長安指了指右邊的方向,不遠處,隱約有一座高聳的雪山。
那侍衛(wèi)看了慕長安一眼,擡頭望向衾王,見衾王沒有阻止,便搭道:“是的,慕姑娘,這條路是通往北漠唯一一條路,其他的路因爲(wèi)下雪都被等死了。當(dāng)時逛了一陣強勁的風(fēng),刮的讓人睜不開眼睛,沒有看到雪山上滑落雪,待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這些情況你是親眼看見還是聽說的。”
“他是負責(zé)另外一隊的,當(dāng)時事發(fā)的時候他們還在後面,遠遠的看到出事了。趕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因爲(wèi)他們知道情況,本王便將他換了下來?!濒劳醯忉尩?。
慕長安點點頭,望著不遠處的雪山,若不是因爲(wèi)那陣強勁的風(fēng),他們又怎麼會聽不到雪坍塌的聲音,可想而知,那陣風(fēng)颳的有多大。
眉頭緊鎖,輕點腳尖,衆(zhòng)人只感覺臉上打過一陣風(fēng),便看見慕長安飛了出去。
侍衛(wèi)有些吃驚,睜大眼睛,看著飛身而去的慕長安,嘖嘖稱讚,“好俊俏的輕功?!?
衾王放眼望去,慕長安已穩(wěn)穩(wěn)落在雪山上,說是雪山,也並不算是山,至少比起大宣的山小的太多了,只能稱爲(wèi)山丘,偏高一點的山丘而已,可就是這樣的山丘,讓十個頂尖侍衛(wèi)消失。
突然間,慕長安的目光落在不遠處較高的雪丘上,那邊的雪丘明顯比這裡的高許多。
“派幾個人過去,好生跟著慕姑娘?!?
侍衛(wèi)抱拳領(lǐng)命,帶了四個侍衛(wèi)跟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