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有些喘不過氣，睜開眼，慢慢甦醒過來。
睜開眼，看見熟悉的天花板，白素有一瞬間的恍惚，接著便回過神來。
她一動身子，韓昭雪就鬆開了手，低聲道，“你醒了。”
白素愣了一下，猛地從牀上坐起來，動作過於猛烈，一直以自己差點掉在地上，韓昭雪趕緊拉住她，低聲道，“小心點。”
白素不自在的將頭髮往耳後颳了刮，樣子有些尷尬。
韓昭雪是想逗弄她，又怕把人嚇跑，所以沒提之前的事情，只是道，“能幫我倒杯水嗎？”
“……好。”
白素應了一聲，快速跳下牀，去給韓昭雪倒水。
這一覺睡的時間可不短，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六七個小時，居然也沒人上樓叫他們。
韓昭雪喝了水，嗓子聽起來好多了。
白素等他喝完了，纔開口，“時間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韓昭雪愣了一下，起身道，“我送你。”
“不用，你休息吧，我去跟媽道個別，直接就走了。”
韓昭雪頓住動作，抿著脣沒說話。
白素突然覺得這種氣氛說不出的令人壓抑，她快速的說了聲“再見”，拿著手機就離開了。
韓媽媽在樓下織毛衣，見她下來，忙起身道，“醒了啊，先去洗手，我讓廚房把飯菜先熱一下。”
“不用了，媽，昭雪醒了，你讓人給他弄點吃的，清淡點，我明天還得上班，得回去了。”
韓媽媽動作一頓，臉上笑容淡了下來，有些幽怨道，“工作就那麼重要，在家裡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
“媽，我——”
白素有些爲難的低下頭，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算了，我也不爲難你了，你走吧。”
韓媽媽失望的別開眼，拿起沒織好的毛衣，低聲道，“你們現在大了，我也管不著你們了，走吧走吧，都走吧。”
白素抿緊嘴脣，輕聲喚道，“媽……”
韓媽媽突然放下毛衣，哭了起來，“都怪我，平時也沒多關注你們，你說你們，好好的，怎麼就離婚了呢，以後囡囡問起來，我該怎麼跟孩子說……”
白素被老太太的眼淚一下子嚇得慌亂起來，她趕緊過去，拿著紙巾遞給韓媽媽，“媽，這事兒跟您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昭雪的錯，那就是我的錯，是我沒教好自己的兒子，讓你跟著他受委屈。”
說著又哭起來。
老太太這招在家裡絕對是必殺技，白素一邊哄一邊道，“不是他的原因，是我，是我自己不夠好，媽，您別這樣，我就算跟他離婚了，我也是你們的女兒，您把我養大，這份情誼，我是一輩子都還不清的，我其實早就想來看您了，我就怕您生我的氣……”
白素說著聲音也哽咽起來，“我真的，覺得特對不起您……”
“你這孩子……”
韓媽媽抱著她，輕輕拍著，就像當年帶她回家的時候，每次她哭得時候，韓媽媽就這麼安慰著她，這麼多年，依舊是這個懷抱，溫暖又令人安心。
“聽***，晚上住這兒行嗎，昭雪跟囡囡還病著，你爸爸腰疼，昭霖這個不著家的，也不知道野哪兒去了，明早我還要帶他去醫院鍼灸推拿，你說這一大家子，我一個人哪兒能照顧的過來，你就當幫幫媽行不行？”
話都說到這份上，再拒絕，真的是要傷了老太太的心。
與此同時，“不知道野哪兒去了”的韓昭霖，狠狠地打了噴嚏，季墨遞給他一張紙，“你怎麼這麼晚還跑出來？”
“你以爲我願意啊，我媽把我攆出來的，我真懷疑我是不是她親生的，撮合大兒子兒子，把小兒子趕出家，全世界也沒幾個媽能幹出這事兒，這可是我親媽呀！”
季墨笑了下，“回我們的家。”
韓昭霖擤了擤鼻涕，“別廢話了，快開車。”
離了婚，白素住在老宅，自然是不方便再住韓昭雪的房間，她自己以前的房間，在她結婚後，就被老太太收拾出來，當了囡囡的房間。
所以晚上，她自然是跟囡囡睡在了一起。
囡囡當然是非常開心。她都好久沒有跟媽媽一起睡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意外的沒有讓白素講故事，而是問白素，“媽媽，爸爸的病好些了嗎？”
“好多了。”
白素拍著囡囡的小肩膀，低聲道，“你擔心爸爸？”
小丫頭點點頭。
“爸爸會沒事的。”
白素親了親囡囡的額頭，“你早點睡覺，明天起來就能看到爸爸了。”
“可是我還不困。”
小丫頭說話越來越像個大人。
“那媽媽給你講故事？”
“我不想聽故事。”
白素無奈，“那你想幹嘛？”
“我們聊聊天啊。”
白素哭笑不得，“那我們的小公主，要跟媽媽聊什麼？”
囡囡想了想，問道，“媽媽，你是不是跟爸爸吵架了？”
白素一怔，孩子的敏感，讓她心裡驟然一疼，接著勉強笑道，“怎麼會，你聽誰說的？”
小丫頭摳著手指，低著頭道，“沒人跟我說，是我自己看出來的。”
白素……
“媽媽，我不喜歡墨墨叔叔的媽媽。”
小丫頭仰著頭，眼神黑白分明中透著純真。
“叫季奶奶。”白素問道，“爲什麼不喜歡季奶奶。”
小丫頭扁扁嘴，低著頭，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她要介紹別的阿姨給爸爸認識，爸爸是媽媽跟囡囡的，纔不要認識別的阿姨。”
白素心裡顫了顫，眼睛有些酸澀，她穩定了一會兒情緒，才低聲道，“囡囡，媽媽問你一個問題。”
小丫頭仰著頭，“什麼問題？”
“如果，媽媽說是如果，如果有一天，媽媽跟爸爸因爲一些原因要分開，囡囡要跟誰？”
小丫頭一愣，眼圈突然紅了，“我不要爸爸媽媽分開，不要你們分開……”
說著就小聲啜泣起來。
小公主一哭，白素心都慌了，哄著她，低聲道，“乖，不哭啊，媽媽跟你開玩笑呢。”
小丫頭睜著大眼睛，眼角還掛著淚珠，可憐兮兮道，“真的嗎？”
“……真的。”
白素有些不敢看小丫頭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