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韓昭霖喘著氣趕到了萬豪酒店。
一進大廳，就瞧見季墨一手插在褲兜裡，一手夾著一根菸，站在柱子後面抽菸。
韓昭霖火急火燎的趕過來，揪住季墨的領帶，瞪著眼道，“人呢？”
季墨擰著眉揮開他的手，吐出幾朵菸圈，淡淡道，“上去了。”
韓昭霖急紅了眼，“***，不是說讓你攔著嗎？”
“我他媽也得能攔得住！”
季墨冷聲吼了一句，隨後才扯著領帶，沉聲問，“你倒是說說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韓昭霖抓了抓頭髮，捏著眉心，好一會兒才道，“今天這場婚禮，恐怕是完蛋了。”
七樓電梯口，許安顏拿著手機，調出慕雲澤的號碼，正要剛撥過去，對面電梯就開了，她一擡頭，就瞧見慕雲澤面無表情的從電梯裡出來，口袋裡的手機還在叮鈴作響。
許安顏一怔，收起手機道，“雲澤，蕭阿姨剛剛在找——”
她話還沒說完，慕雲澤就從她身邊擦肩而過，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她。
他周身的氣息冰冷而陰沉，這種低迷的氣壓，她從未在慕雲澤身上見到過。
就在她愣神的片刻，慕雲澤已經走了幾米遠，她來不及深想，快速追了上去。
慕雲澤目標很明確，直奔走廊盡頭的化妝間。
高歌的妝已經畫好了，只是被弄髒的婚紗卻沒法上身，慕雲澤到現在見不著人影，她心頭隱隱有點不安，良久才道，“方老闆，慕雲澤真的是去拿婚紗了？怎麼會這麼久？”
方糖幫她打理頭髮的手頓了頓，低聲道，“可能路上不太順吧，前今天不是下雪嗎，今天氣溫那麼低，不少路段都結冰了。”
她猶豫著要不要將那會兒慕雲澤的反應告訴高歌，或者是她想多了呢？
就在這時，化妝間的門猛地從外面被推開，慕雲澤拿著一個袋子，一身凜冽的站在門口。
高歌擡頭就在化妝鏡裡看到了慕雲澤。
或許是剛剛那份不安作祟，高歌一下子就察覺出了慕雲澤的異樣。
她動作頓了頓，扭頭站起身，眼神從他身上細細打量過。
慕雲澤手裡並沒有只拎著一個筆記本大小的紙袋，明顯，那裡面裝的不是婚紗。
她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脣角還掛著笑意，低聲道，“你去哪兒了，我還以爲你後悔，逃婚了呢。”
慕雲澤沒說話，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似乎想透過這具身體，看出一些別的東西一樣，然而沒有，這雙眼睛，乾淨的完全看不出藏污納垢的可能，一個人怎麼能僞裝的這麼好，不露一點馬腳呢？
“慕總，慕太太的婚紗……”
“出去！”
化妝師剛一開口，慕雲澤就冷冷的打斷了她。
他的聲音淬著冰，一開口，就讓人不寒而慄。
方糖皺起眉，“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出去！”
慕雲澤的聲音再次響起，比之剛剛多了一些不耐。
高歌脣角的笑容淡了下來，眼神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對她來說完全陌生的男人。
褪去了溫柔的外皮，這樣的慕雲澤，冷酷的讓她心悸。
“雲澤，今天大喜的日子，這是怎麼了？”
高歌還未開口，慕雲澤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許安顏站在化妝間門口，神色十分擔憂，話裡話外，皆是關懷與溫柔。
慕雲澤沒說話，眼眸還是盯著高歌。
高歌深吸一口氣，低聲對方糖道，“你先出去，別讓人進來。”
方糖皺著眉，看了看慕雲澤，又看了看態度堅決的高歌，最後緊蹙著眉，朝外走去，經過許安顏身邊的時候，一把將她推了出去。
“沒聽懂人話嗎，閒雜人等一律離開！”
許安顏穿著細跟的高跟鞋，被她一推，身子不穩的退了兩步，剛好退出了化妝間，方糖十分乾脆的關上門，橫在門口擋住了去路。
許安顏氣得不輕，偏偏自持高雅，不屑跟方糖這種素質的人斤斤計較，只好冷著臉站在門外同方糖僵持著。
只剩兩個人的化妝間，氣氛更加的凝固，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因著慕雲澤的情緒凍結了一樣，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慕雲澤拎著袋子，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伸手捏起她的下巴，視線一寸寸的打量著這張讓他著迷的臉，沉著嗓音道，“你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高歌擡起眼簾，對上他猩紅的雙眸，良久才道，“你想讓我說什麼？”
慕雲澤腮幫的肌肉緊繃起來，他鬆手送袋子裡抽出一疊照片砸在她臉上，剛洗出來的照片，棱角鋒利，割在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照片騰空而落，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她伸手接過一張，垂眸一看，手指輕輕顫抖起來，臉上急劇褪掉的血色，就連化妝品也遮擋不住那份蒼白。
“車禍，並不是偶然對嗎？”
慕雲澤陰著臉，聲音冷厲，“去往森瑞，那條路是必經之地，你觀察了整整一個月，踩準我每天的行蹤，一開始就是有預謀的接近我，是嗎？”
高歌的手抖得更厲害，心臟也一陣陣發緊，她攥著照片，擡起眼簾，那雙眼睛一如既往的乾淨，可是慕雲澤卻再也找不回當初憐惜的感覺，有的只是被欺騙的憤怒。
“是。”
良久，高歌纔開口，她的聲音很輕，羽毛一樣，卻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她一直隱瞞在心底的秘密，終於藏不住了，這一刻，除了痛苦之外，更多的反而是輕鬆。
終於不用再遮遮掩掩了，戲做久了，她也累。
一個肯定的字眼，甚至連多餘的解釋都沒有，這樣的態度，徹底激怒了慕雲澤。
“爲什麼？”
他的聲音已經有了些顫音，不像進門時候那麼平靜。
這個問題，高歌卻不再回答。
她伸手將脖子上的項鍊解開，拿下上面的戒指，遞到慕雲澤面前，輕聲道，“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欺騙，所以趁現在一切都沒開始，結束吧。”
“我問你爲什麼！”
慕雲澤打落她手裡的戒指，卡住她的下頜，咬著牙道，“你極力隱瞞的原因，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