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言望著她那隻忙碌的手指,提到農(nóng)景慧,讓他心裡有些難言的悶堵,想說什麼,又覺得不好出口。
“景言,”她擡起目光望他,“我希望你們都放下過去,愛也好,恨也好,都不要再糾結(jié)了?!?
他淡淡一笑,“除了你不明朗的態(tài)度以外,我沒有什麼放不下的。”
她輕輕瞪他,“我就是不明朗,看你怎樣?!?
“好吧,”他雙手一攤,有些無奈,“那麼,我們來研究一下你的難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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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振東,請你不要阻止我,”章曼飛手中緊緊抓著手機,心頭燃燒著一股憤恨的火苗,聲音有些尖利,“我跟你的關(guān)係,唯一的作用,就是被蘇景言利用來要挾我跟他離婚而已,你不要自以爲(wèi)是,還想來管我!”
她狠狠地掐斷了通話,怒火極盛,煩躁地原地轉(zhuǎn)了兩圈,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心緒穩(wěn)定。
“曼飛,”父親的聲音突然自身後傳來,“你幹什麼又怪到振東頭上?”
章曼飛暗驚,也許剛纔情緒激動,通電話的聲音有點大,被父親聽了去。
“爸,”她轉(zhuǎn)身,看父親在晨光裡走向自己,“你怎麼不多睡會兒,這麼就早起來?!?
章天揚皺眉望著女兒,“你把公司鬧成這樣了,我還怎麼睡得著!”語氣中,責(zé)備意味明顯。
“爸爸,連你也在怪我嗎?”章曼飛秀眉緊蹙,激動地揮起手,向空中虛指著,“你們爲(wèi)什麼都不怪席夢喬?是她把公司搞成這樣的!”
章天揚仰頭望天,沉默了片刻,深深地一嘆,“早知道你會變成這樣,我死也不會答應(yīng)把股權(quán)轉(zhuǎn)給你?!?
“爸爸!”章曼飛怒意橫生,叫道:“到底爲(wèi)什麼?明明是他們……是他們把我的人生破壞得一團糟……”
“這是你任性妄爲(wèi)的理由嗎?”章天揚看著女兒任性,但卻痛苦的臉,“曼飛,你以爲(wèi)莫海勝他們,會真的乖乖地聽從於你嗎?”
章曼飛輕哼一聲,轉(zhuǎn)開目光,不看父親,“要共同對付席夢喬和蘇景言,他們必須聽我的!”
“然後呢?即使把夢喬拉了下來,他們會甘願聽你指揮嗎?”章天揚一心只點醒女兒,“他們每個人的野心,都不比你小?!?
“我知道,他們心裡沒有一個真正服我的,”章曼飛傲慢地,站得挺直,“但我可不管,只要打倒席夢喬,別的無所謂!即使打不倒,我也要他們疲於奔命,天天收拾爛攤子!”
章天揚呆呆望著女兒,心痛道:“我真的很後悔,當(dāng)初讓你好好做你的模特,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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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各路媒體持續(xù)對盛昌集團經(jīng)營狀況極度關(guān)心,特別是關(guān)於破產(chǎn)解散的說法,紛紛猜測其可能性。
席夢喬將筆記本計算機推到蘇景言面前。
休養(yǎng)了多日,他其實已經(jīng)痊癒,但是爲(wèi)了掩人耳目,一直住在醫(yī)院裡等著。
這是一家對病人隱私嚴格保密的醫(yī)院,因此,蘇景言住院的消息竟未透出半點。
蘇景言穿著病號服,坐在房間裡的玻璃小桌旁,仔細看著計算機屏幕,他正在分析從網(wǎng)絡(luò)上傳過來的盛昌集團的資料,都是他授意席夢喬吩咐機要秘書和財務(wù)提供的。
席夢喬靜靜坐在旁邊,削著一隻大紅蘋果,她還是很不會弄,險險的,水果刀幾次與她的手指擦身而過。
“停?!碧K景言突然說,席夢喬愣愣地停下手上的動作,看他從她手上拿走水果刀和蘋果,“以後這種事,還是我來做吧?!?
席夢喬訕訕地笑笑,“我再練練就會了?!?
“嗯。等你練會了,蘋果也削到核了,最大的問題是,你的手指頭大概也削掉不少了?!彼址ㄊ炀毜叵髦O果皮。
席夢喬看著他手上動作,“奇怪了,現(xiàn)在有洗碗機什麼的,爲(wèi)什麼沒有削果機?”
蘇景言把削好的蘋果放到盤子裡,切成小塊,“削果機?大概有吧,爲(wèi)了你,一定會研發(fā)出來的?!彼V定地說。
席夢喬趕緊拿過小叉子遞給他,陪笑說道:“好。不過,其實,我喜歡吃帶皮的蘋果?!?
他看她一眼,咬了一口水果,笑了,“嗯。那也不錯,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就吃帶皮的吧?!?
她轉(zhuǎn)開臉,低聲嘀咕著,“又不跟你一家……”
他目光又回到計算機屏幕上,“我現(xiàn)在會自動屏弊掉一些不中聽的話,你這句被屏掉了。”他拍拍她,“你讓牙美思通知所有員工,記者會那天全體都來開會,越多越好,當(dāng)然,通知的時候要神秘一點?!?
她點頭,“嗯?!?
他看了看資料,“好象那天是發(fā)工資的時間。你安排下去,提前一天?!?
她又點頭:“嗯。”
他鼠標(biāo)在計算機上點了幾下,查看了幾個頁面,似漫不經(jīng)心地,又說:“你打電話給許謀清,讓他把會議安排好,給記者安排最前面的席位,還有,章曼飛他們有什麼要求,全部滿足。”
她微微一笑,再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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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會被安排在盛昌集團的大型會議室。
章曼飛從後臺打開門,剛想走出來,突然又縮了回去。
她嚇了一跳,沒有想到,會來那麼多的員工,會議室裡已經(jīng)容不下了,外面通道和走廊上也擠滿了人。
後臺的工作室裡,站著廖家永,莫海勝等人,見她又退回來,目光詢問地望著她。
“外面好多人,員工好象全部都來了?!彼牧伺男乜?。
工作室的後門突然被推開了,廖起勳走了進來,他聽見了章曼飛的話,淡淡地看她一眼,走到門口朝外面看了看,又回過頭來,望了望面前的這幾位年輕人,嚴厲地問:“你們覺得,這樣做妥當(dāng)嗎?你們準備好承擔(dān)一切後果了嗎?”
廖家永見叔叔問得嚴厲,心中不禁打鼓,“叔叔,你不是說不來的嗎?”
廖起勳目光犀利地望著侄子,“公司發(fā)生這麼大的事,我能不來嗎?”
章曼飛皺著眉頭,看了看時間,“時間快到了,我們按原來說好的。廖叔
叔,如果你覺得我們是在胡鬧,你可以不用參加這個會議?!?
廖起勳見章曼飛說得無禮又唐突,突然冷笑,“曼飛果然是長大了,能擔(dān)當(dāng)了。”他把目光轉(zhuǎn)向其他幾位,“她是爲(wèi)了報復(fù)蘇景言,而遷怒到席總裁身上,你們呢?你們是爲(wèi)了什麼?公司垮了,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章曼飛突然打斷他,“廖叔叔,你是在懷疑我嗎?在這裡,我家的股權(quán)最多,如果要說受損失,我的損失最大。”她掃了掃大家,“我只是不想讓席夢喬獨裁,蘇景言正在一點一點侵吞盛昌集團,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廖起勳臉色鐵青,正想開口,許謀清推門進來了。
“會議時間到了,請各位就坐吧?!痹S謀清淡淡地宣佈,不帶任何感情,他淡淡地掃了一眼各位股東,轉(zhuǎn)身走進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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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裡,記者們都被安排在前面幾排,手上的攝像器材已經(jīng)準備好,隨時可以開機拍攝。
後臺的門打開了,章曼飛邁著優(yōu)雅的步伐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其他股東。攝像機閃光燈一陣忙碌地閃過。
股東們坐到主席臺上。
臺下一陣小聲的議論,章曼飛擡起雙手,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等議論聲漸漸平息下去,她才緩緩地開口,“歡迎各位記者,還有我們的員工。今天在這裡集會,實在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因爲(wèi)弊公司新任總裁的問題,以及她繼任之後緋聞頻傳,致使公司經(jīng)營嚴重滑坡,已經(jīng)入不敷出,實在難以支撐龐大的運營開支,甚至連員工的工資都發(fā)不出來了?!?
她目光流轉(zhuǎn),見員工們反應(yīng)平淡,記者們卻很雀躍。
她繼續(xù)說:“在總裁已經(jīng)連續(xù)兩個星期失去聯(lián)繫的情況下,我們開了股東會,大家意見一致,由我來跟大家宣佈,盛昌集團破產(chǎn)解散……”
她高昂的聲音突然被身後傳來的幾聲清脆的掌聲打斷,臺下一片譁然。
章曼飛迅速回頭,看到通向後臺的小門打開著,席夢喬正站在門口,舉著雙手鼓掌。她身上穿著合身端莊的米色套裝,正是盛昌集團的工作套裝,長髮綰成優(yōu)雅的髮髻。
她面帶微笑,頰畔上梨渦隱現(xiàn),從容地走上主席臺,站在股東們的前面,看到章曼飛目光驚愕,不可置信地瞪著自己。
席夢喬向章曼飛點了點頭,說道:“不好意思,借用一下。”伸手取過章曼飛面前的無線話筒,轉(zhuǎn)頭向站在場邊的許謀清說:“許秘書,請再給章副主席拿一支話筒來?!?
她的行動極具挑釁,卻又不失優(yōu)雅。記者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突然插播的花絮,閃光燈此起彼落。
“謝謝各位,安排了這麼一場熱鬧的會議。不過,我來遲了,深表歉意。”席夢喬望了望瞬間安靜下來的會場,“首先我告訴大家一個消息,員工的工資昨天已經(jīng)全額發(fā)放完畢,大家想必都有收到信息提示。”
會場後面的員工們,有人默默點頭,有人趕緊掏手機查看。
章曼飛怒目圓睜,瞪著席夢喬的背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