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他目光裡含著冷光,陰沉地問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努力深呼吸,維持聲音的平穩(wěn)。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他突然抓住她臂膀,用力握住,把她身子按在坐椅靠背上。
席夢喬臉上的淡淡笑意迅速散去,她再也維持不了假裝的勇敢,她知道她觸動了雷區(qū)。
她目光在他震怒的臉上閃了閃,移了開去,“我知道……她是……”她是你的妻子!可是不能說,現(xiàn)在不能說!
心裡突然一陣劇痛,她臉色煞時(shí)變得慘白,握緊雙拳,緊緊閉上眼睛,不讓心緒流露。
可是,這劇痛卻一陣又一陣,痛得她身子輕顫了一下。
他看出了她的異樣,手背在她臉上試了試,感覺她臉上一片沁涼,額頭似有冷汗?jié)B出。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他緊張地盯著她問,心中怒氣不覺間消退不少。
她又深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乞憐地望著她,淚光閃爍,“我只求你們,別傷害到我爸爸,可以嗎?”她哽咽著問,“不要讓爸爸知道你們的關(guān)係,可以嗎?”
“我們?”他咬著牙,手上力道加重,“你是認(rèn)定,是我們嗎?”他加重“我們”兩個(gè)字。
席夢喬肩上傳來痛楚,她皺著眉,暗暗吸了一口氣,“是,你和農(nóng)……”
他忽然欺身過來,猛然吻住她,堵住她即將說出口的名字,狠狠地吻,她完全被他鉗制住,不能動彈。
她試圖推開他,可是她力量太弱,敵不過男人霸道的力氣,她被吻得呼吸困難,喘’息著想要逃離。
“如果要說我們,那就是我,和你,”他稍停,脣雖然離開她的,臉卻還是近得只有一指的距離。
席夢喬深深吸了幾口氣,低垂的眼瞼,婕毛閃了閃,“你抓疼我了。”她輕聲地說,語音輕顫。
他忽然鬆了手,卻並沒有放開,“能傷害你爸爸的,只有我,和你,”他再退開一些距離,仔細(xì)望她的臉,見她眼眉低垂,伸手托起她下巴,強(qiáng)迫她面對他,“明白嗎?是我,和你。而不是農(nóng)景慧。”
他的氣息就在她的身上,在她的心裡,霸道,危險(xiǎn),卻又讓她深深迷醉的氣息,在這樣的氣息下,她忽然感覺暈眩和睏倦,美眸微閉,掙扎著,任性地說:“我不明白,我不想要明白!”
他壓下心底莫名的怒氣,“你必須明白!”
“你放過我,你到底什麼時(shí)候纔可以放過我,我求你放過我。”她連聲說著,聲音越來越低,勉強(qiáng)撐著最後的一點(diǎn)毅志,想要聽他說可以。
“不可以,我說過了,不可以!”他語氣低沉,卻強(qiáng)硬無比。
“到底要怎樣纔可以放過我……”她張開嘴喘’息著,眼神微弱,望著他冷酷的臉。
“怎樣都不可以!”他心中一緊,又狠狠抓住她手臂,“要我怎樣說你才能明白?”
席夢喬聽到他說“怎樣都不可以”,心中悲苦,毅志再也支撐不住睏倦,身子突然一軟,斜斜地歪向車門。
蘇景言一驚,趕緊扶住她身子,伸手探向她額頭,沒有發(fā)燒,俯過臉頰,湊到她鼻端,見她氣息均勻,知道她只是睡著了,這才心下略寬。
一手抱著她,一手將座椅靠背放倒,讓她平躺下來,看樣子她是太累了。
她一天都在幹些什麼了,居然困到這樣子都會睡著?
望著她蒼白的臉色,他有些心驚,她看起來有些虛弱,又瘦了一些,想到她晚飯吃得很少,他心裡一緊,撫順?biāo)a畔髮絲,這才收回目光,重新啓動車子。
他開得很慢,跟在車流後面。他不時(shí)轉(zhuǎn)頭望望她的臉,在路燈的光影裡時(shí)明時(shí)暗。
到底要怎樣纔可以放了她?想到要他放手,她會離去,他心裡一陣發(fā)緊。
怎樣都不可以!
“我是不是太殘忍了?”他心裡暗暗想著,“可是,我現(xiàn)在怎能放開你?”那股熟悉的隱痛襲來,他有些害怕,“可是,不放開你,我怕以後再也放不開你。”
不放開,又如何?他們的人生,註定是一場交錯(cuò),交錯(cuò)而過之後,必須越走越遠(yuǎn)!
何不趁心痛還能停止的時(shí)候,放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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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席夢喬輕輕放到牀上,給她換了衣服蓋上被子,蘇景言才輕輕坐在牀沿。
靜靜望了一會她平靜的睡容,他才脫下外套,扔到沙發(fā)上,剛想掏出香菸,卻聽到外套衣服裡手機(jī)鈴聲響起。
他趕緊拿過衣服,摸出手機(jī),按下接聽鍵,鈴聲頓時(shí)停了,他望望席夢喬,見她並沒有被吵醒,這纔拿著手機(jī)走出陽臺。
電話是夜螢打過來的,只說了一句話:“事情已經(jīng)辦妥。”
蘇景言沉聲說了聲:“好。”兩人同時(shí)掛斷電話。
他點(diǎn)燃香菸,靠著陽臺欄桿,望著遠(yuǎn)處迷濛的夜空。
事情已經(jīng)辦妥。
他嘴角淡淡地嘲諷地一笑。
辦妥了,下一步是什麼?他吐出一口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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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夢喬悠然醒轉(zhuǎn),慢慢睜開眼睛,腦子一片混沌,看到屋子裡只開了檯燈,一室昏黃燈光。她眨了眨眼睛,纔看出來是在華庭公寓裡。
她翻了個(gè)身,發(fā)現(xiàn)牀上只有她一個(gè)人,又感覺到身上睏倦,毫無力氣。
瞪著窗口隱綽的光影,腦子開始活躍起來。
她想起,在她睡著前,好象他說“怎樣都不可以”。
嘴角淡淡冷笑,他到底打算怎樣?
爲(wèi)什麼說能傷害父親的,不是農(nóng)景慧?
她眉頭緊皺,他是什麼意思?不是農(nóng)景慧,是他和她自己。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猛然坐起身子,他是指父親的經(jīng)濟(jì)案件嗎?
她擁緊被子,看來,他真的不打算放過她!
現(xiàn)在終於知道,他是恨有所出,她卻成了犧牲品!
既然她已經(jīng)成了犧牲品,那隻能全力保護(hù)父親了!
“醒了?怎麼不多睡會兒?”突然,他的聲音低沉地響起。
她心裡一驚,還好被昏暗的燈光掩飾了,她擡頭,不知他何時(shí)已經(jīng)站在牀前,她居然渾然不覺。
“嚇到了?”他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長臂一伸,溫柔地?fù)碜∷碜印?
席夢喬剛剛還在寒冷的心,突然又被他柔情地抱住,他在車上的震怒,現(xiàn)在又變成暖暖問候,她似從冰裡又走到火裡一般,一顆心輕飄飄地?zé)o所適從。
“你在想問題
嗎?”見她不語,他又問道,手掌輕輕轉(zhuǎn)過她的臉,看到她臉上的迷茫。
她突然忍耐不住,他忽冷忽熱的感情,她忽上忽下的心,她再也忍耐不住,伏到他懷抱裡,把臉埋在他胸口,呼吸間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檀木清香,那男性清涼的氣息。
她伸出雙臂,抱住他壯碩的腰身,胸中涌起一陣酸楚,淚珠也迅速滑到腮邊。
“如果我能強(qiáng)大一點(diǎn)就好了,”她輕輕地說,似說給自己聽,“如果我能再強(qiáng)大一點(diǎn)……”
蘇景言閉上眼睛,手臂用力,擁緊懷中的女人,這似乎是她第一次主動靠向他,他心裡升起一股暖暖的溫柔,想要呵護(hù)她,卻突然發(fā)覺,自己一直在傷害她。
“如果你能再強(qiáng)大一點(diǎn),你就可以遠(yuǎn)離我,”他下巴摩梭著她頭頂,“是嗎?”
“是,”她輕輕答應(yīng),“你不知道,我在你心裡是什麼,但是我知道。”
“不可以離開,我說過不可以。”他任性地說,手臂又再抱緊了一些。
“那麼,你預(yù)備把我放在哪裡?”她動了動腦袋,把耳朵貼在他心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放在哪裡?”他親了親她面頰,又一次問自己:“放在哪裡?”望著她面頰上的那滴淚珠,他不知道要將她放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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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夢喬趴在桌面上,望著桌上的馬克杯,是蘇景言買來賠她的,藍(lán)色的杯身,綴著黃色的小星星。
她嘴角淡淡地微笑,這杯子好幼稚!
伸手轉(zhuǎn)了轉(zhuǎn)杯身,杯子的另一邊,是一把很象蘑菇的傘,真的好幼稚!
可是也好可愛!
席盛昌望著女兒,她已經(jīng)癡癡地把玩那隻杯子很久了,而且臉上還有奇怪的笑。他剛想喊她,卻看到門開了,他的嬌妻農(nóng)景慧走了進(jìn)來。
他豎起食指,在脣邊輕輕地比了比,又指了指席夢喬。
農(nóng)景慧會意,轉(zhuǎn)頭向席夢喬望去。
見她一臉癡傻似的玩著杯子,卻已不是原先那隻杯子。
她向席夢喬走過去,站在桌前,輕輕一笑,“小喬。”
席夢喬沒有聽到她的輕喚,繼續(xù)轉(zhuǎn)著杯子玩,想起蘇景言遞杯了給她時(shí),期待她能讚美一句,可她偏偏沒有,還吐糟說太幼稚了。
雖然說幼稚,但她接過時(shí),嘴角掩不住地上揚(yáng),頰上梨渦藏不住的深現(xiàn)。
“小喬!”農(nóng)景慧又大聲了一些。
“噢!阿姨。”席夢喬擡頭,坐正身子,臉上微微一紅,突然想到蘇景言和農(nóng)景慧之間的關(guān)係,不禁又一黯。
“換新杯子啦?”她終於還是要換杯子用的,農(nóng)景慧心裡暗想。
“嗯。”席夢喬淡淡笑了笑,“原來那隻被打碎了。”
“碎了?”農(nóng)景慧詫異,卻不經(jīng)意地說:“我還以爲(wèi)你扔掉了。”
“不會,好端端的幹嘛要扔?”席夢喬聳了聳肩,“是被人搞壞掉了,他買來賠我的。”
“被誰弄壞的?”農(nóng)景慧本是無心一問,已經(jīng)轉(zhuǎn)身準(zhǔn)備走開。
席夢喬卻盯著她,心裡一橫,突然說:“是那個(gè),銷售公司的總經(jīng)理。”
“……誰?”農(nóng)景慧心頭一跳,微微吃驚,停住身子,轉(zhuǎn)身看她,“你說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