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低空飛行器”這個新玩意兒，林楚屬實不太懂。

不過，新賽道加上高科技的噱頭，當真是讓他很心動。

不止因爲男人的浪漫是星辰大海。

也因爲說出去，逼格直飛上天。

對於創(chuàng)新的追求，就是對於未來的追求，雖然高風險，但當然也可能有高回報。

退一萬步來說……

這玩意兒只要研發(fā)出來，能量產(chǎn)，客單價肯定得比高爾夫球會的年卡高吧？

自己哪怕送呢，也不虧。

肯定不會虧。

“哎，哥們兒，堵車嗎？哥哥送你個飛機！”

嘖。

想想那畫面，林楚都覺得美滋滋。

林楚浮想聯(lián)翩著，一邊翻著自己的微信聯(lián)繫人列表，想找?guī)讉€可能對這個領(lǐng)域有了解的人。

朋友多了路好走。

自己現(xiàn)在朋友不少。

對於陳遠行，林楚現(xiàn)在自然是還不能完全信任，從人品和水平兩方面來說，都不能。

既然中午要和他吃飯聊這件事，首先，自己得懂個大概。

不能被忽悠了。

翻著列表，眼神忽而微微一動，林楚看到個還算有點印象的名字。

顧彤。

MQ投資的合夥人。

是最後一次在觀瀾高爾夫球會打球時認識的，職業(yè)投資人，一個很有成熟韻味的大姐姐。

Lc球會開業(yè)時，還邀請她前來觀禮來著，不過那會兒她人正在外地出差，人回不來，只送來了兩個大花籃。

她肯定也有結(jié)交的心思。

“最近忙什麼呢？顧總對於低空飛行器這個賽道有研究嗎？”

林楚隨手給她發(fā)了條消息，沒有多餘的客套寒暄，直接說事兒。

時間寶貴。

光發(fā)個“在麼”，老女人不定以爲自己想泡她呢。

“哇，林總，你消息好靈通啊，有何指教？”

顧彤很快回複道，字裡行間透露出驚訝。

林楚：“消息靈通怎麼說？”

心中隱隱猜到一些，不過這肯定不能算是巧合。

作爲風投機構(gòu)，她們對於新領(lǐng)域的關(guān)注力度，絕對是最強的，大概率也把目光投到這塊來了？

鼻子很狗嘛。

“MQ兩天前剛開的會，預測低空飛行器是未來五到十年內(nèi)爆發(fā)的大火賽道之一，正在進行全行業(yè)摸底調(diào)研，總部給了十億美元的投資額度，關(guān)注有成長潛力的公司，不夠還可以再追加。林總有什麼需求？”

顧彤很直接的說道。

這不算什麼商業(yè)秘密。

畢竟是“投錢”的，得大張旗鼓的宣傳出去，廣撒網(wǎng)，希望相關(guān)項目找上門來，然後再逐個考覈審驗。

林楚：“哈哈哈，巧了，我最近也在關(guān)注這個賽道。厚著臉皮問一句，你們內(nèi)部的分析資料，能給我看看嗎？”

一面之緣，林楚也不確定，自己是否有這個面子。

不過上次聊的挺開心，試試唄。

“可以，但不許二次外傳，我發(fā)文件給你，你申請閱讀密碼，我這邊審批同意，閱後即焚。”

顧彤那邊考慮了大概十幾秒，還是同意下來。

上面是公事，這個行爲，就是屬於私人人情了。

當然這種資料，也不屬於機密，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看的。

一份完整而專業(yè)的行業(yè)分析報告，市場價值至少六位數(shù)。

“行，沒問題，保證守口如瓶，謝了。”

林楚客氣一句。

很快，林楚便收到她發(fā)來的資料，申請了密碼，便仔細看了起來。

“我稍後回覆你，先看看。”

嘖。

刷臉的感覺，還是不錯的。

白嫖，就更爽了。

我林楚這個名字，現(xiàn)在也是越來越值錢了。

當然，肯定不是因爲長得帥，而是實力擺在這兒了。

……

林楚專注看著。

MQ的行業(yè)分析報告，從市場前景，技術(shù)路線，實現(xiàn)難度，審批規(guī)範，商業(yè)成本……等等所有方面，全部都落在紙上，顯得格外專業(yè)，總頁數(shù)都超過了一百頁。

很多技術(shù)上的東西，林楚自然是看不懂，不過大致原理，還是可以看懂的。

低空飛行器，現(xiàn)在技術(shù)已經(jīng)相當成熟了。

造，肯定是能造出來的。

難點主要在於商業(yè)化場景的應(yīng)用。

像汽車那樣普及，一家一架，漫天飛，肯定也不現(xiàn)實，太科幻了，還沒發(fā)展到那個程度。

這種飛行器，未來五到十年內(nèi)，都還只是少數(shù)人用的奢侈品。

而且，大概率是從公共交通領(lǐng)域先開始，航線固定，方便管理。

不過，作爲新東西，市場空白意味著前景廣闊，分析報告裡保守估計，五年內(nèi)超過市場規(guī)模超過萬億，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

現(xiàn)在很多出行領(lǐng)域的巨頭，都開始關(guān)注到這塊，紛紛佈局入場了。

看著這些。

忽然間。

林楚再次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

這份報告中，竟然還寫了一個關(guān)鍵信息點，北大鵬城研究生院，產(chǎn)學研基地，一個名爲“低空飛行實驗室”的機構(gòu)。

這個實驗室，由北大一位教授負責，名爲蘇超越，是這個領(lǐng)域的權(quán)威學者之一，技術(shù)水平，至少在全國前三，掌握著超過二十項核心專利。

其中最重要的一項核心專利，是啓停控制系統(tǒng)，半個月前纔剛發(fā)的論文，水平極高，迎來廣泛專注。

我去？

看著這些，林楚心中一時微動。

忽然聯(lián)想到很多事情。

昨天的開學時，其實自己也閃念了一下。

——一個普普通通的MBA開學儀式，怎麼能請來李斌這種大佬？

還有唐汝波。

李斌和唐汝波，兩個人雖然都是北大畢業(yè)的，但都是做汽車行業(yè)的，同時出現(xiàn)在這種場合，當真很巧合。

現(xiàn)在看來，或許，未必全然是巧合。

而像是狼聞到了肉味，大概和這個實驗室有關(guān)。

以及……

陳遠行。

他報名了MBA，三年都沒來上課，這個時候忽然來上課，時間點趕的也挺巧妙的。

沒準，都是奔著這個實驗室來的。

“反倒是我自己，彷彿誤打誤撞，摻和進這件事裡頭了。”

林楚不由喃喃自語一句，咂摸出點味兒來。

不過，這個信息，陳遠行在昨天晚上的時候，倒是一點都沒透露。

“謝了，心裡有譜了，回頭請你吃飯。”

林楚隨手給顧彤回了一句。

顧彤調(diào)侃道：“這也太敷衍了吧？好歹定個具體的時間啊，你最近忙什麼呢？”

回頭請飯這種話，大概率都是客氣，完全沒譜的事兒。

“哈哈哈，最近是真忙，球會很多事兒，我還在北大上MBA。週末，週末一定。”

林楚被她“抓到”了，便也順勢說道。

一頓飯嘛，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嗯？”

“你的水平，還用去北大讀MBA？你們還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啊，都是奔著蘇超越實驗室去的吧？”

“不過，您這也太曲線救國了！他們搶技術(shù)，搶的腦袋都快打飛了！”

顧彤繼續(xù)調(diào)侃道。

看到這話，林楚心中徹底明白了。

看來，這個實驗室，在這個領(lǐng)域，可能還挺重要的。

“你說的他們，指的是誰？”

林楚多問了一句。

顧彤：“國外的豐田，國內(nèi)的，蔚來，這是汽車巨頭。做低空飛行器的，還有兩家新成立的公司，背後都是巨頭投資，也盯著呢。還有鵬城本地的，大疆，都在盯著這個實驗室。”

“不過外資基本上是沒可能了，我們判斷，蘇教授的研究成果，可能被列入禁止出口名錄，即便要尋求商業(yè)合作，也要通過行政部門審批。”

“MQ只投成熟的商業(yè)公司，實驗室，暫時不想插手，風險太大。”

嘖嘖嘖。

熱鬧！

都這麼激烈了？

這麼看來，陳遠行，倒全然像是個空手套白狼的了，八字都還沒一撇呢，要什麼沒什麼，技術(shù)大概率也不成熟，投資也不到位。

這哥們兒，纔是真狠人。

“行，我知道了，多謝多謝，週末真請，週日晚八點，洲際，華僑城那家。”

林楚再次把時間和地點精確下來。

這是先前和廖美麗第一次約會那裡，檔次絕對是夠的，超豪華。

顧彤：“（大拇指）你還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服氣的，準時到。”

時間和地點全定了，這飯局，纔算是徹底穩(wěn)了。

顧彤有點無語且想笑，真行，這男人，太精明瞭。

林楚：“OK。”

果斷結(jié)束聊天。

這就是人脈的重要性了。

這種信息差，要是沒有她，讓自己去梳理，不定得到什麼時候呢。

……

中午。

林楚和陳遠行定在學校附近的一個餐廳，就兩人，隨意吃點，主要是聊事兒。

“咱們就事論事，如果第一架飛行器量產(chǎn)，算是進度完成100%，你現(xiàn)在的進度，走了多少？”

點了菜，匆匆填了幾分飽的肚子，林楚就直接開口了，語氣帶著幾分質(zhì)問的感覺。

越想，林楚越覺得他不太靠譜。

陳遠行眼神微微動了動，笑容極其自信的說道：“30%，如果投資到位，立馬50%，前期準備工作全部搞定，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的生產(chǎn)了。”

林楚臉色平靜，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低空導航的技術(shù)難點，解決了嗎？”

這是蘇超越實驗室的研究成果之一。

低空導航，可比地面導航重要多了，實現(xiàn)難度也複雜多了，畢竟三維空間，而且涉及空域管制。

陳遠行臉色微楞，下意識摸了摸鼻子。

這確實是最核心的一個問題，也是最難的問題之一。

只是……

他完全沒有想到，林楚昨晚的時候，還表現(xiàn)的像是個門外漢，甚至只會拿周星馳的電影開玩笑，今天忽然間就懂行了?

問出這麼內(nèi)行的問題？

發(fā)生了什麼？

被灌頂了？

“這個嘛，市場上已經(jīng)有成熟的解決方案了，只要我們錢到位，無非就是交納一些技術(shù)使用費，就可以直接使用了。”

“畢竟，自己開發(fā)的話，時間成本和經(jīng)濟成本確實太高了，不是一家創(chuàng)業(yè)公司能夠承擔得起的。”

“我預計，在成品生產(chǎn)出來之後，我們的訂單量達到一千臺之後，這個技術(shù)節(jié)點，纔會進入自主研發(fā)流程。”

他依舊極其自信且篤定的說道，顯露出一種強烈的信念感。

見林楚審視的眼神盯著自己，他聲音不由更大了幾分，繼續(xù)解釋。

“做事嘛！”

“等到萬事俱備纔去做，那黃花菜都涼了！”

“我是先有的目標，然後纔去蒐集資源，解決問題，看到了終點站，才一路劈荊斬棘的去幹！”

說著，慷慨激昂的揮揮手，顯得很成功人士。

林楚不置可否的笑笑。

這思路，倒也沒錯。

不過……

“所以我的錢就是試錯成本對吧？”

林楚隨口說道，姿態(tài)依舊很輕鬆的樣子。

倒也不能完全說，他就是騙子。

只是，行事風格很激進，很敢想，也很善於整合資源。

但，如果光是這樣，那肯定是不夠的。

拿頭去跟別人搶啊？

要啥沒啥的。

陳遠行立刻道：“哎，怎麼能這麼說呢？創(chuàng)業(yè)嘛，肯定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我自己已經(jīng)投了一千萬，大半身家都壓上去了。”

“林總啊，你相信我，這個項目，我是有著十足信心的。”

“技術(shù)上的種種難點，都不是問題。只要錢到位，什麼都好說。”

這個叼毛……

是真能忽悠。

“所以，蔚來，豐田，大疆，都是因爲沒錢嗎？”

“還是……蘇超越教授，是你家親戚？”

林楚忽然似笑非笑的問道。

懶得跟他扯淡了。

一劍封喉。

來，解釋！

真當我不懂啊！

陳遠行：！

眼睛陡然間瞪得滾遠。

他沒想道，這些信息，林楚一夜之間，竟然全部都瞭如指掌了。

發(fā)生了什麼！

還是，林楚本身就有如此恐怖的人脈？

這會兒，陳遠行徹底確定了，要還想獲得林楚的認可，自己必須得拿出百分百的實力了。

深吸口氣，他也不由笑出聲。

“哈哈哈……本來這是我的核心機密，投資沒確定之前，暫時不想說的，還請林總諒解。不過現(xiàn)在既然話都聊到這裡了，那我就直說了。”

“是這樣，我的親侄子，是蘇教授的學生，親傳學生，從研究生一直跟到博士的，可以說是實驗室的二號人物，論文和專利，都有署名的，這分量，夠了吧？”

“他是我定得整個團隊的技術(shù)核心，所以技術(shù)上，肯定一點問題都無，現(xiàn)在只是缺錢。”

“當然，咱們把蘇教授整個實驗室搬空，也不現(xiàn)實，要投入的也太大了，但技術(shù)使用授權(quán)，肯定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陳遠行眼神灼灼的盯著林楚，很亮。

他始終覺得，創(chuàng)業(yè)就是巧婦做無米炊，食材，一樣一樣找，找到了就有了，慢慢整合，該有的都會有的，先做起來，比什麼都重要。

只要自己意念足夠堅定，總會碰到合適的人。

畢竟，國內(nèi)人這麼多，錢也這麼多。

林楚眼神審視著他。

這話，應(yīng)該是真的了。

畢竟，這種事真假很容易分辨，沒法僞造，一打聽便知。

這應(yīng)該也是陳遠行最大的底氣和底牌。

“你跟蘇教授聊過了嗎？”

林楚又問。

陳遠行：“沒呢，不過我已經(jīng)對他了如指掌，前兩天剛租的房子，就在他家隔壁，對門。”

“老教授這人吧，一心沉醉於技術(shù)，脾氣很犟，性子也很執(zhí)拗，研究這項技術(shù)，研究幾十年了。他倒是不抗拒商業(yè)化，但還沒挑選好合適的合作方。”

“我侄子說，估計是計劃採用賽馬機制，他給技術(shù)授權(quán)，讓幾家公司先一起做，看哪家跑的快，做的好，成品出來了，然後再進一步深度合作。”

嘖。

真行。

他竟然連租房子刷臉這招都用出來了。

跟他孃的泡妞似的。

還真是下心思。

“你覺得前期需要多少錢？”

林楚若無其事問道。

“第一年，一個億吧，至少了。”

“太少了，各項進度都會被拖慢，當然，這個是投資總額，我也要見其他投資人的，之前已經(jīng)見過幾個，大概敲定一家，大概有個三千萬，但還是不夠的嘛。”

“至於股份，我願意讓出大半，只要保證我的經(jīng)營權(quán)，做蛋糕嘛，格局放大點，先把蛋糕做大！”

見林楚漸漸被自己說服，陳遠行的姿態(tài)，也越來越支棱起來了。

他對林楚還是抱著很大期待的。

畢竟年輕人，好說話，而且財大氣粗。

雖然林楚也精明，但這也是正常的。

自己又不是存心騙他，現(xiàn)在談判也還沒破裂呢嘛。

“拿到技術(shù)授權(quán)，一個億我給，股份比例再定，沒有這個前提條件，一切免談。”

“當然，這件事，我可以幫忙，咱們一起做。”

林楚認真說道。

忽然間，心中也生出幾分莫名的興奮。

豐田？蔚來？大疆？

這大概就要正面槓上了。

當然，不是正面競爭，而像是招投標一樣，都去公關(guān)那位蘇教授。

“行啊，沒問題，有你，我心裡踏實多了，畢竟我不是鵬城本地人，這裡面，雖然蘇教授很重要，但方方面面的關(guān)係，也很重要。”

“你要是能搞定零部件生產(chǎn)商，那就更好了。”

陳遠行見林楚終於點頭，心中長舒口氣，便也笑著說道。

林楚白了他一眼。

“你是真的一無所有啊！”

“要不要我再給你蓋個工廠啊！”

陳遠行嘿嘿一笑：“那也不是不行，你要真有工廠，咱們路子就更好走了，不造飛行器，造零件都行，掘金的，不如賣鋤頭的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