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裡的廚子手藝好,看著就覺得挺好吃。”其實也不是我客套,菜都是媽媽讓人準(zhǔn)備的,自然知道我喜歡的口味。
“呵呵,你們喜歡就好。”黎明遠(yuǎn)從來就不是多話的人,不過態(tài)度卻很和藹。
吃完晚餐我們稍稍休息了一下就回別院去了,我換好家居服順便開始選明天要穿的衣服,黑色的羊絨孕婦裙還有打底褲,然後搭上一件紅色的毛呢小斗篷就可以了,對了,還有厚實的靴子。我把選好的衣服都?xì)w攏在衣櫃一側(cè),然後選了一個黑色包包和衣服放到一起。
“寶貝。”喬奕諶從浴室出來,一邊擦頭髮一邊說,“做什麼呢?”
“選衣服……”一切搞定,我把衣櫃關(guān)上。
“你這樣我會吃醋的。”喬奕諶把毛巾扔到一邊,順手把我勾進(jìn)懷裡,“你見我的時候,好像從沒認(rèn)真地選過衣服。”
“呦,喬總這飛醋吃的。”我好像還真的沒因爲(wèi)要見喬奕諶,刻意打扮過自己,這不科學(xué)吧?我想了一下,原因完全就是——我們幾乎每天在一起。“我的衣服差不多都是你買的,還用選?你不喜歡幹嘛要給我買?”
“呃……”喬奕諶瞬間卡殼了。
“再說我選衣服是表示對婚禮主人的尊重,人家都有老婆了的。”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再說我現(xiàn)在這種身材,再怎麼折騰也好看不到哪兒去吧?”
“我的寶貝永遠(yuǎn)都是最漂亮的。”喬奕諶摟住我的腰,“有寶寶後更漂亮。”
“嘖嘖,可真夠違心的。”我現(xiàn)在除了做產(chǎn)檢都不敢自己稱體重的。
“我是認(rèn)真的,哪有人嫌棄自己老婆孩子的呢?”喬奕諶點了點我的額頭。
“那條鐵律不是——孩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別人的好嘛。”我掀開被子鑽進(jìn)被窩裡。
“那種男人不是自己眼光差就是品質(zhì)差。”喬奕諶把燈調(diào)暗了一些,“別拿我跟他們比,要不顯得你選男人的眼光也有問題了。”
“噗,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呢。”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平躺著睡覺了,翻了個身還是覺得不舒服,“我得問問瀟湘的那種護(hù)腰側(cè)睡枕是哪兒買的,好像在母嬰用品店沒看到呢。”
“已經(jīng)買了,明天就能送過來。”喬奕諶幫我蓋好被子。
“寶寶爸真是太貼心了,不過直接送到家裡去吧,咱們在這兒也住不了幾天。”我衝喬奕諶勾勾手指,“過來,獎勵香吻。”
喬奕諶非常配合地把腦袋湊過來,“別吻吻臉糊弄我,我要舌的。”
“別得寸……唔……”我發(fā)現(xiàn)自己就是東郭先生,完全是引狼入室的節(jié)奏。
我這認(rèn)牀的毛病真要命,昨天晚上睡得一點兒都不好,大概凌晨四五點才熬不住睡過去了。然後一睜眼就九點多了,幸虧我頭天準(zhǔn)備好了衣服,這樣多少節(jié)省了一些時間。我一邊換衣服一邊想,早餐怎麼解決是個問題。過去主屋那邊,又要浪費(fèi)不少時間,路上隨便帶個早點的話,不但我不放心外面做的東西,估計喬奕諶也不能同意。哎,真是頭疼。
我一走進(jìn)起居室,就看到媽媽坐在那裡,不知道在跟喬奕諶聊什麼,氣氛看著特別融洽,“媽媽早。”
“早。你的早餐是擺在這裡還是擺在餐廳?”媽媽一邊說一邊幫忙張羅早餐。
“隨便,我吃幾口就成。”我這時間真是有點兒趕。
“好好地把飯給吃了。”喬奕諶拉著我走進(jìn)餐廳,“不聽話就把你扣在家裡,哪兒都不許去。”
“知道了……暴君,太****了……”我坐下來,用勺子攪拌著面前的水果麥片粥。
“你的暴君一大早就起來給你做三明治,未免也太幸運(yùn)了吧?”媽媽給我盛了一小碟乳酪沙拉放在我手邊上。
“您這是岳母看女婿,越看越順眼。你們根本就是在孤立我……”我快速解決掉一塊三明治。
“由著你胡鬧就是不孤立你了?”媽媽哼了一聲。
“OK,我投降,你們都對,這樣可以了吧?”我喝了大半碗粥,扯了張紙巾擦擦嘴。
“把沙拉吃了,我就告訴你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喬奕諶把沙拉推到我面前。
“什麼事情?”我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兒。
“先吃完,才告訴你。”喬奕諶故意賣關(guān)子。
“我不想知道。”我翻了個白眼。
“你一會兒可別後悔。”喬奕諶隨手拿起早報,翻了幾下。
“你先告訴我,我看值不值10分鐘的時間。”我看看錶。
“你的禮物好像忘帶了。”喬奕諶好心地提醒。
“哦……哦……”我拍了下頭,我說怎麼總覺得忘了點兒什麼呢。
“我去幫你拿,你把沙拉吃了。”喬奕諶望著我。
“成交!”我發(fā)現(xiàn)我這腦子現(xiàn)在真是變笨了。 шшш?ttκā n?℃ O
我們幾乎是壓著點兒到教堂的,《VOGUE》曾經(jīng)在彼得教堂拍過一組復(fù)古風(fēng)的時裝目錄。不過今天這裡被佈置得完全不同——高高的穹頂上吊著水晶蠟燭吊燈,通往神壇的紅毯上鋪著滿滿的花瓣,紅毯兩側(cè)裝飾著用香水百合和繡球花紮成的花球。神壇前是用鮮花搭起的拱棚,四周裝飾著銀色的薄紗。陽光透過彩色玻璃映照進(jìn)來,顯得格外喜慶。
教堂的孔家其實很大,可是葉熙顯然沒邀請很多人觀禮,我來的這樣晚還坐到了第三排的位置。我大概數(shù)了一下,來觀禮的大概也就二十二十多個人,而且從年齡來看,大部分像是他們家的親朋。
葉熙並沒有站在神壇前等著他的新娘,而是坐在神壇一側(cè)的鋼琴前。葉熙穿著白色的西裝禮服,胸口別了一朵路易十四玫瑰。他看到我後,衝我點了下頭。我也衝他笑笑。
靈動的音符流動在空氣中,踏著婚禮進(jìn)行曲的節(jié)奏。籠在白紗中的新娘緩緩走來,花童將大把的花瓣灑開,更多的花瓣從教堂的穹頂上散落下來,像是一場唯美的櫻花雨。婚禮進(jìn)行曲落下最後一個音符,新娘走到了神壇前面。葉熙也走過去,與新娘比肩而立。接著由神父主持了最神聖的婚禮儀式,新郎新娘交換戒指後,神父宣佈禮成。
葉熙掀開新娘的頭紗,新娘擁有著清麗的容顏,一雙猶如封印住時間琥珀般的眼眸裡帶著一絲我有些熟悉靈氣。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我總覺得新娘與葉熙的初戀女友有幾分神似。不是說樣子像,而是一種用語言無法描述的氣質(zhì)。而且……我默默打開葉熙先前寄給我的那張請柬,新娘叫宋彌笙,而葉熙的初戀女友的名字裡也剛巧有個‘笙’字?巧合嗎?其實我這個人一向不太相信巧合,任何巧合總是帶著一些嘔心瀝血的努力,藏在背後的,潛移默化的。
但是,對於這個問題我也都不想去深究,我寧願相信葉熙是找到了一個彼此深愛的人,得到了‘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愛情。或許人生就是如此,等到真正明白什麼是真愛,什麼是至死不渝,通常已經(jīng)是好幾年之後。而遇上的那個最重要的人,就在那些年少輕狂,一無所知的歲月裡,被時間被空間甚至是被自己——弄丟了……
有時候,等待不是因爲(wèi)那個人會回來,而是因爲(wèi)還有愛。那不等了,是不是就是放下了呢?
儀式結(jié)束後,那家紛紛與新郎和新娘合影留念。我見縫插針地走過去,“新婚快樂。”
“謝謝。”葉熙點點頭,向他的妻子介紹道,“我的好朋友也算是老闆,景昕,嗯……還有……”他偏過頭看了看喬奕諶。
“我先生,喬奕諶。”我衝葉熙笑笑。
“結(jié)婚都不通知我,讓我錯失了給老闆送禮的機(jī)會。”葉熙故意搖搖頭。
“我其實沒打算辦婚禮,如果實在扛不住要辦婚禮的話,一定會請你的。”我故意打趣,“其實你這麼說是提醒我該送你禮物了吧?”
宋彌笙被我都樂了,葉熙倒是很大方地說,“反正不管是不是,現(xiàn)在也只能是了……”
我從喬奕諶手裡接過禮盒遞給葉熙:“百年好合,夢想成真。”
錦盒裡是一個天然巴西水晶的鋼琴擺件,據(jù)說只有巴西水晶纔有帶來好運(yùn)的磁場。
“謝謝。”葉熙將禮物讓助理收好,然後說,“在那邊偏廳裡準(zhǔn)備了自助餐,沒有邀請?zhí)嗳耍砸矝]有到酒店辦酒席。”
伴娘過來提醒宋彌笙該去換禮服了,宋彌笙對我們抱歉地笑笑:“你們先聊,我失陪一下。”
“沒關(guān)係,你先去做準(zhǔn)備吧。”我點點頭。
宋彌笙離開後,喬奕諶剛好也出去接電話了。我則跟著葉熙過去偏廳那邊:“其實應(yīng)該多請些人,也熱鬧一些。”
“婚禮只是一個形式而已,告訴需要知道的人來參加就好了。有些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就不要爲(wèi)了一件跟他們已經(jīng)不相干的事情,再把他們給強(qiáng)行給拉回來。”葉熙看著不遠(yuǎn)處高談闊論的親友,“我倒是覺得,不打擾,纔是最後的溫柔。”
“不打擾,是最後的溫柔……”我複述了一遍葉熙的話,其實最溫柔的人,並不是沒有受過傷害,恰恰是因爲(wèi)傷過,痛過,嘗試過,纔不想讓別人也去經(jīng)歷那樣的不美好。
人不自苦,枉費(fèi)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