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馨婉並不知寧萱芷的心思,見她倒退數(shù)步,臉色蒼白,只當(dāng)成是她嫌棄了自己,頓時拉下臉來。“怎麼?開始嫌棄了嗎?”
“啊不,大娘,您誤會了。”寧萱芷收回心神,再次走回牀邊,坐在了林馨婉的身邊,她暗自查看著軟榻,並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小心試探的問道:“大娘除了身子不舒服外,可還有其他不對勁的地方嗎?”
“你指什麼?”林馨婉戒備的問道。
“沒有!孩兒只是舉得大娘的病時好時壞,也不知是哪裡除了岔子,清風(fēng)道長醫(yī)術(shù)這麼高明,也沒能治根,所以,孩兒想會不會是其他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我這裡不安靜?”
“不!孩兒不信這些鬼神之說,只是想到之前發(fā)生過的事,所以心有餘悸。”
林馨婉揮退了身邊的人,她讓寧萱芷扶她坐起身子,歇息了會說道:“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懷疑下毒的人是我?”
“爹爹已經(jīng)查明瞭兇手,孩兒相信爹爹。”寧萱芷低垂著眼眸,平淡的說道。
林馨婉呵呵笑起來。“在我面前不用擺出這副乖乖女的模樣,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這一次跟我無關(guān),我要殺你,何須用這種手段?”
“大娘要殺的人未必是我。”
“在你面前,我無需遮掩,我確實不希望溏心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但我沒有在膳食中下毒。”
“清風(fēng)道長在膳食中查出兩種毒物,其中一種是針對姑姑所爲(wèi),另一種是對我而用,不過孩兒相信大娘不是個愚蠢的人,你不會同時做兩件事引起人注意。”
“這麼說,你知道是誰下毒了?”
寧萱芷搖搖頭。“害我的人,或許不是對我真的有仇,我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
林馨婉低垂著眼眸,她心中快速的盤算衡量著兩邊的厲害關(guān)係,隨即開口說道:“下個月月俸要縮減了,你可曾知道?”
“大娘覺得這月俸的事更我有關(guān)嗎?”寧萱芷站起身,走道窗戶前,站在光下回身望著林馨婉。“大娘與其cao心這些,不如好好想想怎麼跟爹解釋我這半年來的月俸去了哪裡?相信四姨娘一定會揪著此事不放。”
話音剛落,寧萱芷猛地推開窗戶,林馨婉大叫一聲,從她的牀上騰起一道黑氣,眨眼頓失。
“夫人,您怎麼了?”
聽到叫聲,林嬤嬤和兩個老媽子從外面跑了進(jìn)來,看到被打開的窗戶,立即命人關(guān)上。
“二小姐,夫人怕光怕冷,以後千萬別再開窗了。”林嬤嬤小聲呵斥道。
“我不知道大娘會這麼怕,辛苦林嬤嬤了。”
寧萱芷靠近林馨婉,她縮起身子躲開。“大娘,我明日再來看您。”
站在廂房外,寧萱芷聽到裡面?zhèn)鱽淼膰I吐聲,她的眉頭皺的都快打結(jié)了。
門口的簾子被掀起,一個老媽子端著盆從裡面走了出去,不一會,林嬤嬤也跟著出來,手裡還拿著剛剛換下來的衣物和被褥。
“林嬤嬤,可否借一步說話?”
林嬤嬤楞了下,跟著寧萱芷走道一邊。“二小姐,有什麼事?”
“大娘這個樣子有多久了?”
“有七八天了,剛開始道長開出的藥還有點效果,不過現(xiàn)在,完全沒有作用。”
“你伺候大娘,可有聞到什麼臭味嗎?”
“呵呵,二小姐,這滿屋子都是臭味,我怎麼會聞不到?”林嬤嬤冷冷的反問道。
“不,我說的不是房裡的酸臭味,而是那種腐屍般的臭味。”
“沒有!”林嬤嬤兇悍的瞪了寧萱芷一眼,用肩膀頂開她,走進(jìn)廂房內(nèi)。
還是沒有人能聞到那股味道嗎?剛剛開窗透進(jìn)陽光的時候,確實看到了黑氣,那又是怎麼回事?
寧萱芷帶著狐疑回到‘落月閣’,見清風(fēng)在涼棚下碾磨著藥草,她走道他邊上蹲下。“你這是在給大娘製藥嗎?”
“她沒有病,這是給你弄得。”
“我有什麼病要吃藥啊!”
“昨晚徹夜不歸,在外頭露宿受了寒氣,下個月初,你這身子怎麼受了了?”
寧萱芷揉了揉清風(fēng)的腦袋,感慨的說道:“有你在真好!”
“進(jìn)屋子裡去吧,起風(fēng)了。”
“我去你屋子坐坐,有話要說。”
清風(fēng)應(yīng)了聲,繼續(xù)碾磨著手裡的藥草,把汁液收進(jìn)了小瓶子中,隨後,把剩餘的藥草裝進(jìn)一個袋子裡,掛在了涼棚上。
寧萱芷躺在清風(fēng)的牀上,聞著滿屋子的藥材味,不知不覺中沉睡了過去。
夢裡見過許多人,有認(rèn)識有不認(rèn)識的,她就像是個旁觀者般,看著那些人做著說著。
寧萱芷感到自己身處在一個黑暗中,忽然從一旁射出一道光線,刺得她眼睛發(fā)疼,逼迫著她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清風(fēng)端著燭火走道了牀邊。
“天還沒黑,怎麼就點燈了?”
“你都錯過用晚膳時間了,睡覺還不老實,真好奇你在夢裡看到了什麼,一個勁的說話。”
“我睡了這麼久?”
“嗯,我讓碗蓮給你送晚膳過來。”
“不用了,我不餓,晚點再吃吧!你過來,坐我邊上,我有話問你。”
“姐姐是要問大夫人的病嗎?”
寧萱芷搖搖頭。“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之前婉蓮被鬼附身的事嗎?我在大娘的牀上聞到了那股臭味,形同腐屍的臭味。還有,大娘怕光怕冷,我特意試了下,在打開窗戶的瞬間,看到她牀上有黑氣,小叔殺死陰鬼時候出現(xiàn)的那種黑氣。”
“所以,你懷疑大夫人是被鬼附身了嗎?”
寧萱芷又搖搖頭。“看起來跟婉蓮的樣子不一樣,只是感到奇怪。而且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爲(wèi)什麼只有我一個人都聞到那股味道。”
“我替大夫人診脈過,她並未病癥,我給她服用的也只是一般安神的藥物,如果姐姐說的是是真話,那麼她房裡必定有著什麼其他的東西。”
“大娘是不會讓你去她房裡查的。”
“我自有辦法。”
“哎,希望是我想多了!”
“不是姐姐想多了,或許那詛咒真的開始起作用了。”清風(fēng)皺著眉,他對林馨婉的病說不出個所以來,但他相信寧萱芷的話。
寧萱芷想起之前的畫符,臉色更加陰鬱。“大娘在我面前否認(rèn)了對我施毒,但變相的承認(rèn)了溏心姑姑的毒是她所爲(wèi)。爹爹以林嬤嬤換取了溏心,你沒有在膳食中下毒,那麼還有誰要害我?”
“蟬兒!”
“我真不希望是她!”
“沒有人知道你會去別院,能接觸膳食的人本就不多,除了你我和溏心姑姑外,就只有她一人,想要在飯菜中下毒,很容易。”
“可這樣也會傷害到姑姑。”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置死地而後生。”
寧萱芷苦笑氣來,她最不想聽到的就是清風(fēng)的實話。“我想在只是想知道,誰把我們的計劃透露過去的。”
“事都過去了。姐姐知道了又有何意義?你查,她也不會認(rèn),你不查她或許還會有一絲內(nèi)疚之情。”
寧宣芷幽怨的頂著不斷跳動的火燭,五味陳雜。
“你怎麼不問我,昨日去了哪裡?”
“我已經(jīng)跟曲令打聽過了。”
“你呀!他其實沒有那麼壞,至少對我不壞。”寧萱芷瞅著彆扭的清風(fēng),咯咯咯的笑起來。“我昨晚見到秦褚了!他就在東街的一個院子裡。”
“秦公子?”
“你那麼意外做什麼?你跟小叔兩人在外,得到了他不少幫襯,可是我不想欠他的情。”
“姐姐就這麼怨恨他嗎?”
“談不上怨恨,各有各的活法罷了。”寧萱芷苦澀的搖搖頭。“大娘的事,你打算怎麼做?”
“如果是妖,好辦,就不怕不是。”
“明日我與你一起去吧。”
次日!
清風(fēng)揹著藥箱進(jìn)入‘常青閣’,站在院子裡遠(yuǎn)遠(yuǎn)望著林馨婉的廂房,掐指一算,頓時搖晃起腦袋來。
“道長,不進(jìn)屋子嗎?”
“林嬤嬤,大夫人平日裡誦經(jīng)的地方在哪裡?”
“佛堂,道長爲(wèi)何這麼問?”
“請林嬤嬤帶路。”
林嬤嬤遲疑了下,還是帶著清風(fēng)來到佛堂前。
在外面繞了一拳後,清風(fēng)便要進(jìn)入佛堂,被林嬤嬤攔住。“道長,您不能進(jìn)?”
“爲(wèi)何?”
“道不同不相爲(wèi)謀,容易犯衝。”
哈哈哈!清風(fēng)大笑起來。“林嬤嬤說的是,貧道失誤,我沒回去吧!”
林馨婉的氣色比昨日好了謝,清風(fēng)細(xì)細(xì)搭著她的脈象,微微搖頭起來。
“道長,我這病還有治療嗎?”
清風(fēng)故作深沉的模樣,盯著林馨婉注視了敘舊之後,嘆了口氣,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林馨婉心裡咯噔了下。
“你們都退下吧,沒有我的吩咐,不用進(jìn)來。”
房裡的奴婢都退了出去,林馨婉纔開口問道:“道長,是不是我的病沒法治了?”
“那倒也不是,不過,夫人得的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蠱。”
“什麼?”
“貧道剛剛在院子裡觀察了天象,夫人所居住的廂房上空,烏雲(yún)聚集,夫人常年吃齋唸佛,如果搬去佛堂住上一段時間,對夫人的病會有所幫助。”
“道長,您這麼說,可有有什麼依據(jù)?”
“這就要看夫人信不信貧道了。”
林馨婉沉思了片刻,說來也是巧合,昨日寧萱芷意外之舉,倒是讓身子輕鬆了許多,吃了這麼多要也不見好,偏偏她的出現(xiàn)減緩了自己的病癥,這到底是爲(wèi)何?
“道長,您看什麼時候過去比較妥善。”
“當(dāng)日是越快愈好,不過夫人入住佛堂的話,最好是淨(jìng)身入駐。”
“不穿衣物?這成何體統(tǒng)。”
“夫人不要誤會,貧道的意思是夫人在佛堂內(nèi),不帶一絲外界的風(fēng)塵。”
“我明白道長的意思了,我會讓人在裡面準(zhǔn)備好新衣,這樣可以了嗎?”
“夫人每時三刻必須誦經(jīng)祈福,洗滌心神。”
“只是這樣?”
清風(fēng)點點頭。“貧道會在同一時間開壇設(shè)法,替夫人的廂房祛除魔障,這個期間,不得有任何人進(jìn)入,否者後果不堪設(shè)想。”
“道長,你法術(shù)高強,如果只是祛除魔障,爲(wèi)何還要我入佛堂?”
“佛有佛理,道有道規(guī),夫人若是不行貧道,可以不試,告辭!”
清風(fēng)不給林馨婉任何開口的機會,他背起藥箱,跨出廂房,離開了‘常青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