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強顏歡笑,在他面前,都那麼的不易。
眼中冰冷的色彩,接近大漠一片的荒蕪,她很努力的尋找,始終都沒有看到彩虹的悸動,蘇靜笙心裡暗暗地想,也許,她這一生,註定會毀在這個男人手裡。
從十六歲第一眼看見他的一剎那,她蘇靜笙這一輩子的命運,就早已註定了。
“可是你不會殺了我。”她的語氣很篤定,甚至是十分自信說出這句話來的。
可是話音剛落,推薦驀然一痛,她俯身,難以置信地捂著鮮血淋漓的小腿,子彈穿透骨骼的剎那,她好像當時什麼反應跟感覺也沒有。
可是現在,很痛,很痛。
程崢淡淡的挑眉:“這是你該償還給蘇紫的。”
呵呵。。償還……
“程崢,是我失算了。”
黑黝黝的槍口帶著重金屬刺鼻的味道遮住了她的視線,一片的灰濛濛,好像自始至終,她都是孑然一身。
她看著面前始終連正視她都不肯的男人,這一次,她知道,她跟他之間,真的要結束了。
蘇靜笙緊緊地咬牙,她終於知道,原來子彈打中腿,會這麼疼,但她想,之所以這麼痛,不是因爲她受傷了,而是因爲,讓她受傷的是……是他。
他開槍的一剎那,連眨眼的動作都沒有。
呵呵……還真是嘲諷呢。
“當初嫁給你的時候,我費盡心思,我以爲這樣,你遲早有一天會忘記蘇紫,愛上我,一天天的過去,一月月的消逝,直到一年又一年,你對我的態度,依舊沒有改變,我那個時候其實就該死心的,但是我沒有。”
“我不想聽你說廢話。”
程崢與蘇紫不同,對待敵人,他的態度一向狠絕,他不會給敵人任何茍延殘喘的機會,下手永遠都是穩準很,蘇靜笙聽到他的話之後,竟然卻笑了。
這一次,笑的格外輕鬆,她不需要再強迫自己面對他笑。
“程崢,你的心是石頭做的麼?”
她一直在笑,笑著笑著,眼淚就情不自禁的流了出來,可是她眼睛都沒有眨動一下,因爲看的很清楚,哪怕她落眼淚,他也不會有一絲的疼惜,哪怕是那麼一丁丁點點,都找不到。
蘇靜笙狼狽的抹掉眼角泛起的淚花,聲音裡都充滿了酸澀,卻沒有後悔:“我問過你這個問題,你還記得麼?”程崢不說話,他的手槍抵著她的腦袋,好像隨時隨地,她就會腦袋開花。
蘇靜笙沒什麼可怕的,她瞭解程崢,他即使現在再想殺了自己,也不能動手,因爲,她是小柏的母親。
或許,她這一生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情,唯一做對的,就是生下小柏。
儘管程崢是百般的不情願,更是他毫無知覺的情況下,造出的小柏,她也甘之如飴。
因爲小柏是她跟她愛的男人生的孩子啊.
十月懷胎那段時間,哪怕程崢不在她的面前,她也覺得好安心。
“程崢,在我們徹底不能再見面之前,能不能回答我幾個問題?”
她知道他沒有什麼耐心,可是這一次,她是真的希望他能認真的回答她想問的問題。
程崢眼神冷漠的看著她,像是十二月冬季裡最冷的那一場雪,他沉默不語,蘇靜笙靜靜地又笑了,近乎可憐祈求的姿態,但是眼睛裡是前所未有的清明跟廣闊:“看在小柏的面子上,可以麼?”
“問吧。”程崢心一震,不是因爲蘇靜笙,而是因爲她口中的小柏。
是,無論如何,她都是小柏的母親。
他不可能親手殺她,也不可能把事情做絕,但這不意味著,他可以放縱她。
蘇靜笙看了看他身後的那些特種兵,還有很多是她們湖島上的人,但已經大多都抱頭投降了。
蘇靜笙自嘲的笑了笑,她的目光重新回到程崢的臉上,他聽到她問:“程崢,在我們在一起的那幾年裡,你
有沒有一絲喜歡過我?”
“蘇靜笙,你的問題很無聊。”
他不喜歡回答這樣無聊的問題,因爲不止無聊,還很弱智。
男人眼中的鄙夷幾乎是不加以掩飾的,蘇靜笙嘴角的笑容,變得僵硬起來。
他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好像是沒有任何的回答,可是她卻聽見了他剛剛話裡的諷刺。
是,他在諷刺她死到臨頭,還在異想天開。
這樣無聲的回答,比直接告訴她從來都沒有,還要讓她難過。
蘇靜笙涼涼的笑,眼中淺淺的薄情,早在三年新婚典禮之前,她就早該看透,但她當時真的太單純了,以爲嫁給了他,只要努力一些,兩個人一定會白頭偕老。
蘇靜笙沒有哭,也沒有再笑,表情突然冷靜的像是不是她一樣。
“假如沒有蘇紫,你也不會愛上我是不是?”
“這個世界上沒有假如。”
“呵呵.是啊,沒有假如。”蘇靜笙聽到男人的回答,淡淡的點頭:“程崢,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你問。”
最後一個問題,一旦問完,她也就解脫了。
蘇靜笙心裡看的很開,這裡已經被程崢的人馬團團圍住,她沒有再逃跑的機會,而且,這一次,她也不想跑了。
“如果你剛剛晚來一步,我殺了蘇紫,程崢,你會怎樣?”
“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哪怕小柏會恨我一生一世。”
不假思索的答案,往往都是最爲真實的。
蘇靜笙出人意料的還是很平靜,大概是因爲這些答案,已經不足以傷到她?又或許,他的傷害對她來說,已經習以爲常了吧。
程崢還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冷靜的蘇靜笙,他以爲她會大吵大鬧,或者哭的歇斯底里,畢竟這個女人,曾經以他爲天,他以爲她現在可以幡然悔悟,可是他發現,即使到了如斯地步,他依舊低估了蘇靜笙。
程崢動了下手勢,身後便立刻有人來抓蘇靜笙的胳膊,蘇靜笙沒有反抗,因爲她的腿受傷了,也無法反抗。她靜靜的被他們抓住,然後推搡著往外走,她知道,一旦走出這個門,後果會是怎樣。
蘇靜笙閉上眼睛,打開門的一瞬,外面的陽光刺眼的好厲害,她合上眼睛,眼淚逆流入心,她沒有咬牙切齒,只是用著很平淡的音調,說了一句話:“程崢,我祝你跟蘇紫百年好合,白髮人送黑髮人。”
程崢猛地轉身,手中的槍指向蘇靜笙的後背,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剋制自己,不讓他自己扣下那一槍。
“走!”
蘇靜笙被部隊的人帶走了,等待她的,會是法律最殘酷無情的死刑,還有那些湖島上其他的小嘍囉,這裡的每一個百姓,手上都沾滿了鮮血跟海。洛。因。
程崢久久的立在原地,雙手握拳,青筋因爲恨絕的姿勢,而隱隱爆發。
身後有一名穿著迷彩服的士兵走上前來,他望著程崢孑然佇立的背影,想說些什麼,看是一想到剛剛那女人的那句話,幾乎不加思考,就能想象的,現在程崢的心情,有多麼的翻江倒海。
沒有一個人的情緒,能在聽到這種“祝福”的話,還可以做到平淡無波的。
但是現在事情實在太過緊急,那個士兵猶豫了一兩秒,便立刻走到了程崢的面前,“程隊。”
程隊,是,程隊長。
他曾經是這支特種軍隊的副隊長,只是可惜,那時候即將扶正的時候,他退役離開了部隊。
沒有人知道那一次程崢的退役是因爲什麼,大家都很好奇,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問。
“怎麼了?”
“湖島的島主不見了。”
“不見了?”程崢轉過身。
“是,我們剛剛抓了很多他的手下以及這島的村民,卻唯獨沒有發現他。”
程崢眉頭一鎖,看來,他應該是早在他們潛進上島的時候,得到了風聲,藏了起來了。
他不可能跑。
對這點,程崢有信心。
因爲海軍部隊已經將湖島團團包圍,足足七支軍隊,一千多人,想從海面逃跑,簡單是癡心妄想,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躲藏。
這裡的地形他是主人自然熟悉。
程崢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雖然解決了蘇靜笙,但是這個島主如果不抓到,那麼始終是養虎爲患。
程崢伸出左手,做了個手勢:“帶著二十個兄弟,跟我東西南北方向分別去找,要體力好的。”
“是!”
士兵敬了個禮,立刻就要跟程崢起身,突然外面走來另一名士兵,報告程崢:“報告程隊!我們在湖島的左面發現了一個小監獄,裡面關著幾個人,其中一個已經快要不行了!”
“讓醫護隊的去瞧瞧。”
比起艘找湖島的島主,這明顯是一件小事,程崢拔腿正要走,那名士兵又在他身後趕緊道:“那個人說他認識你!他有事情想見程隊你!”
“認識我?”程崢蹙眉,轉身:“叫什麼名字?”
“他說他叫權野衡。”
權野衡。
猶如皓月的涼眸瞬間暗沉下來。
程崢看向身旁的人,有條不紊的命令指揮:“等我五分鐘,你們先去帶那二十個兄弟照我所說的去搜尋。”
“是!”
……
……
由士兵帶路,程崢來到所謂湖島的監獄。
這不過是一件破舊的小木屋,外面打滿了鐵欄桿,但是裡面味道臭烘烘的,比監獄環境似乎還要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