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什麼意思？”宋明婉雖然心機很深，可是卻聽不懂李氏的話。

李氏就越發甜蜜地笑了起來。

“她昏迷著被楊國公凌辱，自己有沒有感覺，就算是事後被人撞破也只不過是感到羞辱與難堪罷了。那禪院外頭沒人，只要門兒一關，她就算是叫破了天去也只能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就不然叫她清醒著‘享受’被楊國公佔有的滋味兒，你，是昏迷著令她感到痛苦，可是眼睜睜無力地在男人的被擺弄來的叫她絕望又痛苦呢？”李氏見宋明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頓時冷笑了一聲。

“到時候，再叫晉王親眼看著她被男人，保證能叫她崩潰，自己就想去死！”

“還是母親想得深遠。”宋明月想想都覺得激動起來，兩隻眼睛放光！

宋明嵐趴在房檐上看向下方，看著李氏母女臉上那相似的笑容，擡手了晉王的手背上。

身邊這個青年，已經渾身殺機凜然，幾乎下一刻就要將李氏母女殺死。

她回頭對晉王搖了搖頭，卻反倒手心下的大手一翻，將自己的手握在其中，陽光之下，晉王的眼睛泛起點點的心疼與漣漪。

“我過，我從不在意你的貞潔，只希望你快樂平安。”晉王輕聲道。

李氏母女真是看錯了他。

她們以爲他會嫌棄的宋明嵐，可那卻恰恰不是晉王在意的東西。

“好了，楊國公應該已經到了，等一會兒，咱們就一同去瞧瞧她的狼狽與骯髒。”李氏完全不知道自己只差一點就死在晉王的刀下，還施施然地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心情很愉悅地道，“還有那幾個丫頭……等楊國公得了她們的身，你知道等著她們的是什麼嗎？只有自盡一條路。我就……”她疼愛地摸了摸宋明月姐妹的臉得意道，“侯府裡，你們兩姐妹纔是最尊貴的！”

“就知道母親疼我們。”宋明月姐妹就笑著滾進了李氏的懷裡。

不大的禪房裡，母女三個笑得開心極了。

宋明嵐只垂著眼睛往下看了片刻，拉了拉晉王的衣襬，叫晉王把自己抱著躍下了禪院，這才轉身，看著晉王爲自己拍打衣裙上的灰塵，輕聲道，“若之前，我只想打她們一頓就算完了，可是方纔見了那一幕……”她看晉王的手在自己的裙上停住了，轉身看著滿山的山林樹木，搖曳的枝條，看著青山綠水間一個一個隱沒其中的禪院，輕聲道，“你殺死她們，太便宜她們了。”

“你想怎麼做？”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宋明嵐看著晉王，冷冷地道。

她的聲音細弱清冷，卻透著彷彿山間的涼意。

“好。”晉王點頭。

“你不……”

“你想做的，我都爲你達成。”晉王擡手握住宋明嵐的手，輕聲問道，“你想怎麼做？”

“她去我那裡捉姦的時候，自己的禪院自然就空曠無人。到時候，你把楊國公丟進她的房裡去。”宋明嵐承認自己的心也很惡毒，可是當她看到李氏那樣理所當然地想要謀害自己與忠靖侯府的幾位姐，就只覺得滿心的毒辣的火將自己的心燒得無法清淨。她絕美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令人心生畏懼，柔聲道，“既然她這麼喜歡楊國公，還一定要來白馬寺相親相會，我自然要成全她。”

“好。”

宋明嵐複雜地看著晉王，卻覺得自己什麼都不出來了。

這個人，爲什麼能毫不猶豫地答應自己的一切？

“都是她活該。”晉王涼薄冰冷的脣角，微微勾起了一個愉悅的弧度，那雙含著薄冰的眼中，完全沒有一點的厭惡。

那這個時候還能些什麼呢？宋明嵐就與晉王一同回了自己的院，卻見院裡幾個女孩兒都倉皇地等待著自己，看見自己都圍了上來。顧不得她們，宋明嵐快步走到了楊國公的面前，垂頭看著這個肥胖醜陋，就算是昏迷還令人噁心的男人，許久，轉頭對晉王微微頷首。

晉王目視趙同。

趙副將正摸著臉上的血痕對秦青裝可憐，見了這眼神頓時無奈了。

“又是我？”怎麼就知道使喚可憐的趙副將呢？

晉王用冰冷的目光告訴他，就是他。

趙同只好哀嘆了一聲，走過去一臉嫌棄地將楊國公給抗在肩膀上，完全沒有一點兒的憐香惜玉，垂頭喪氣地跟著晉王一同往禪院之外走去。待他們關上了禪院的大門，宋明嵐這纔將自己在李氏禪院之中聽到的一切都告知幾個女孩兒，見她們如花的美麗容顏上都露出氣憤與仇恨，她頓了頓就緩緩地道，“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我不需要老太太與父親爲我們做主，還爲了什麼證據與她扯皮，因此……”

“楊國公與她有染，這是我給她的罪名。”

禪院之中一靜。

宋明華姐妹並不是宋明嵐這般狠心的女，平日裡最大的齟齬也只不過是拌嘴罷了，聽到宋明嵐這樣殘酷的報仇，都許久沒有做聲。

“你做得對。若只是老太太與父親責罰她，她也只會如今天這一次一般不疼不癢，往後還是要禍害我們。”宋明依只停了一下，就堅定地站在了宋明嵐的身邊，一雙沉沉地眼落在宋明華與宋明菲的身上，輕輕地道，“她尚且知道將四妹妹兩個給帶走，免得傷了她們兩個的名節。可是卻從未想過，留下來的，就算沒有被糟蹋，也斷然沒有了好名聲。且用這樣的證據去老太太面前告狀，哪怕我們沒有吃虧，可是流言蜚語之下，我們的名聲也壞了。”

若去忠靖侯太夫人面前告狀，李氏弄了個男人來毀她們的名節，那這事兒鬧出來衆分雲，也一定會有外人懷疑宋家女孩兒的清白。

所以，這件事是隻能打落了牙齒吞進肚裡的。

李氏也是吃準了她們不敢鬧得滿城風雨，因此纔有恃無恐。

“沒錯，因此，今日之事我們只當做不知道。至於太太那裡發生了什麼，我們也不知道。”秦青是個明白人，頓時心中一凜。

“她都要害我了，莫非我還要憐憫她往後會遇到什麼嗎？”宋明華就紅著眼眶跟著道，“還有四姐姐與六妹妹，我們一塊兒長大的呀！就算平日裡有個拌嘴，可到底是一塊兒長大的姐妹，怎麼她們這麼狠的心，竟眼睜睜看著我們去死？這平日裡，她們哪裡對我生出非要叫我去死的仇恨？”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被傷得透透兒的了，忍不住宋明菲的肩膀上落淚道，“再也沒有想到，她們會真的做出這樣的事。”

人心險惡，她是這一刻才真的明白。

宋明菲也跟著哭了出來。

她年紀最，見識得對少，自然也最害怕了。

“所以……”宋明嵐耐心地等著兩個妹妹哭了一會兒，纔要寬慰她們，卻猛地聽到外頭傳來了許多雜亂的腳步聲，之後就聽到有人在外用力砸著禪院的大門，還有婆的大聲尖叫道，“開門！快開門！”那氣勢洶洶的，哪裡像是一個僕婦在主姐面前的樣，反而是彷彿在捉賊。宋明嵐一雙瀲灩的眼泛起點點的流光，明眸顧盼，叫宋明華姐妹不要再哭，自己緩緩走到門口，淡淡問道，“誰？”

“我們是太太的人，快開門！”

“院中只有侯府貴女，並未護衛，你們是太太的人，我卻不能給你開門。不然若是歹人，我們姐妹的安全誰又能負責呢？”宋明嵐倚在禪院的牆上，漫不經心地道。

“什麼貴女！太太面前哪裡還有什麼貴女？”那婆彷彿是得了李氏的支持，愈發有恃無恐地高叫道，“非要關著大門，莫非是有見不得人的事不成？快開門！晉王殿下也在，憑你們是誰，王駕面前，怎敢不出來迎接？！”又是一陣陣的拍門聲，其間又傳來了婆的大聲抱怨，宋明嵐只覺得可笑到了極點，聽晉王可算被李氏“請到了”，挑了挑眉，信手打開了大門。

清媚美豔的少女鎮定地立在大門口，一瞬間的氣勢，令外頭簇擁著的下人們都安靜下來，不敢高聲喧譁。

李氏站在幾個婆的中間，正對晉王賠笑著什麼。

見晉王很配合自己沒有把李氏給剁了，宋明嵐只覺得越發有趣兒了。

“殿下來得不巧，三丫頭彷彿正忙著什麼，竟然不給殿下開門，雖然辜負了殿下來看望她的一片真心，可請殿下看在她平日裡侍奉殿下的用心，原諒她吧。”李氏擺足了一副好繼母的慈愛溫柔，對一張臉冰冷入骨，冷峻得令人身心戰慄的晉王柔聲道，“她到底年紀，不定性，平日裡總是喜歡與人親近的。許有時有些過分，可她年紀，我與老太太也都疼愛她，一時做錯事也是可以理解。”

她到這裡，就見晉王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只覺得心裡一涼。

晉王的目光……不是憤怒與厭惡，反而像是在看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