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算是見識到紫冥國皇帝的架子了。
先是吃午膳,再是逛花園,好不容易說可以召見,剛進他的大殿被賜座還沒來的及說話,就來了個小太監,神色慌張的在佑褐耳邊說了幾句,他不動神色的聽完,對坐在下面的秦源一笑,說,“真是深感抱歉,是朕招呼不周,朕有些事必須馬上處理,還請秦大人見諒,不如秦大人就在宮裡休息一日,明日朕在跟你詳談如何?”
他還等不到秦源回答,就一甩袖離開了,秦源楞在那半晌,氣不打一處來。
這是□□裸的挑釁。
無視輕雲國威嚴,對我們皇帝的大不敬!
秦源氣急敗壞的想跟上去,卻被那個小太監攔住了。
“秦將軍,請。”
秦源正要發火,卻被下一句話給哽住了,“秦將軍的侍衛,已經在門外恭候您多時了,皇上特許您與貴國的五王爺見面,請跟我來吧。”
默默的跟在太監後面,秦源越想越慪氣,這件事本來就是個爛攤子,讓他攬下來本來就是個錯誤,自己好歹也是個將軍,從未聽說過將軍能來做使節的。
剛出大殿就看見帶著面具的秦翰軒站在原地,一見他便跟了上來,“將軍。”
“嗯。”秦源只能裝模作樣的發脾氣,“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規矩?你當這裡是我家的大院,能隨便跑?你小心掉了腦袋!”
“末將明白,是末將的錯。”
秦源在心中嘆氣,估計等下回去,捱罵的就是自己了。
“聽說,你要自殺。”
佑褐剛進門,就開口了,一臉平靜的看著呆坐在牀邊一直未動的何非霖。
何非霖只是擡頭幽幽的看了佑褐一眼,沒有回答。
ωwш? Tтkд n? C〇 佑褐無奈,坐到他身邊,輕輕的把他摟住,他沒有掙扎,臉上還是一片木然。
“你想起來了?”
“……對。”
聲音有些沙啞,大概是太激動的原因,話音剛落,他就被佑褐狠狠的抱住,“想起來也沒用,你改變不了什麼。”
“爲什麼要殺了殷墨,你不是愛他嗎。”何非霖氣極,他對佑褐這種蠻不講理的性格一直都有牴觸,現在更是讓他不能接受。
“愛?愛他的人不是我,是晨兼。”
“晨兼不就是你?”
佑褐把頭靠在何非霖的肩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他腦後的發,因爲時間的關係,何非霖的黑髮已經慢慢的長了出來,柔柔的觸感,很是舒服。
“強行打入體內的靈魂,帶著他的怨恨過了這麼些日子,一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訴我,只有讓他的怨氣平息,才能真正的自由。他寄生在我的體內,其實我一直沒有發現,直到你出現,他開始蠢蠢欲動。他知道殷墨也寄生在你的身體裡,纔會不停的控制我的思想做那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佑褐嘆息,“只有殺死殷墨,他纔會甘心。我們交換過條件,只要殷墨死掉,他就不會惡意的蠶食我的思想。”
何非霖掙脫他的懷抱,看著佑褐沒有撒謊的樣子,“這種話你也相信?”
“我別無選擇,我需要自由。”佑褐站起,“他變成我,能控制的不僅僅是我,還有我紫冥國的千千萬萬子民,他本是輕雲國皇帝,若他有幫自己子孫的意思,我國必亡,百姓在水生火熱中生活,紫冥國決不能在我手上消失。”
這番話對何非霖何其震撼。
他在佑褐眼裡看到的堅毅和不顧一切,確實是個帝王該有的模樣。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殘暴霸道的男人成爲了萬人之上,憂國憂民,爲大局著想……
這是什麼樣的心情和感受,何非霖不懂。
但是他感覺的到,這種心情的真誠和他的孤獨。
“那他,遵守承諾了嗎?”何非霖問,“他沒有離開你的身體對不對,他雖然現在放你出來,但是難保哪一天,他會再次佔住你,那時候你該怎麼辦?你以爲只是犧牲殷墨就沒有關係了?如果不想辦法殺了他,你永遠不能自由。”
“這些我知道。”佑褐忽然輕鬆一笑,“你在關心我?”
何非霖被這種不懷好意的表情嚇了一跳,他趕忙退了幾步,不停擺手,“你……你別想歪了,我只是對事不對人。”
“好一個對事不對人。”佑褐看他緊張的樣子,自嘲的說,“既然不能接受我,那爲什麼不原諒秦翰軒好了?我沒殺他呢,看,爲了你,我多仁慈。”
何非霖一怔,“爲了我?”
“不然你認爲呢?他可是多次與我國交戰的主帥,殺我士兵上千,他無故在皇宮出現,我隨便一個罪名,輕雲國的皇帝,都無話可說。我殺死心頭大患,對誰都好。”
“不……求你別這樣做。”何非霖聽到嚇壞了,他沒想過這些問題,終究是以前的生活讓他不能跟現在思維同步,聽佑褐說完這些他才真的明白自己以前太天真了。
“你別害怕,我不是什麼都沒做嗎?我這樣對你,也算是另外一種寵愛了吧?”
何非霖如雷殛般傻在了原地,半天沒回過神來,他終於明白他說的意思後,卻發現佑褐早就離開了,他全身癱軟的跪坐在了地上,腦袋一片空白。
水冰匆忙的進來,扶起何非霖在牀邊坐好,只說了一句,“皇后娘娘,皇上說了,從今晚開始,都會到您這來就寢。”
“這皇帝要我們住在他寢宮邊,簡直是詭異之極。”秦源拉了拉官服,覺得憋氣。“按到底,使節來訪,怎麼也要宴請我們,接待是最基本的禮儀吧?”
“我說你就別嘮叨了,哪有個將軍樣,你看看你哥哥,多穩重。”五皇子彀翼悠閒的坐在竹椅上,還翹著二郎腿。
秦源才覺得自己哥哥有問題,從之前在大殿外假裝訓斥後,他就一直默不作聲,難道,真是生氣了?“哥,你在生我的氣麼?”
秦翰軒連眼皮都沒擡一下,還在發怔。
彀翼瞟了眼,哈哈一笑,“你哥肯定是太累了,你們早點休息,今天的事情,確實挺讓人無語的,那皇帝一直做事不按章法,你習慣就好。”
“聽這口氣,你好像還挺欣賞他的。”秦源諷刺,“你可別忘本,自己堂堂一個皇子,馬上就要冊封爲逍遙王掌管封地,你別到時候以爲自己要掌管的是紫冥國啊。”
“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跟你這種粗俗的人真是談不來。”彀翼生氣了,好看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他猛的站了起來,哼了一聲,“可別怪我沒告訴你,那皇帝古怪的很,怕你完成不了任務,回去丟了臉捱了板子,看你還能在這裡跟我鬥氣?”
說完,他勝利一笑,“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好夢……”一轉身,出門。
秦源握緊拳頭,滿臉不甘心。
總是跟他吵架,就跟上輩子的冤家一樣,說不了幾句好話就會鬧起來,每次都鬱悶好久。
“明天不管他答不答應,我們都要離開皇宮。”
秦翰軒忽然開口,秦源沒反應過來。
“大哥?”
“那皇帝已經發現我了,卻放了我,事情有蹊蹺,避免他會拿這事做文章,我們還是儘早離開的好。”
秦源不解,“怎麼會被發現的?發現了又怎麼會不做任何舉動?”
秦翰軒眼眸暗了暗,“事情很複雜,不過明天,如論如何,都要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