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君梅在一旁看著兩人對何美珍的身世都表示了同情,於是她也呼應道:“就是啊,她真是個可憐人啊,要是她父親沒那樣,怎麼可能去給人家當保姆呢。”
“哥,你知道吧,她後面突然走了,我一直以爲是她爲考大學做準備呢,”蔡君梅說著自己的想法,“沒想到她居然是回家結婚生孩子去了。”
蔡君梅說完還搖搖頭,“實在是太可惜了她那麼好的基礎啊?”
“你怎麼知道人家沒去高考啊?”
“去高考了能那麼早生孩子啊?”
“興許考了沒過唄?”
“不可能,別人過不了我還相信,她,不可能,她只可能是說看不到理想中的好學校,不可能考不上的。”
“那就沒有考到理想的大學,就沒去了。”
“她那個時候的條件哪裡有的選啊,能去肯定會去。”
“那可說不好,按照你們說的,她家裡的情況那麼糟糕,肯定是要考不花什麼錢的學校,要是考到了花費大的怎麼上的了啊?”
蔡君梅和譚大偉是你一言我一語地分析著何美珍以後的生活走向。
“大偉說的對,這也沒什麼不可能的,興許就是考了沒過,或者考到了,沒錢去唄,那就只有結婚唄。”
“就是啊。”
“可是我怎麼感覺不可能啊,她哪個時候意志那麼堅定,肯定是會做好準備報考一個是師範類免學費的學校啊。”
“哎,這沒什麼好糾結的。”
蔡君青看蔡君梅一直糾結,說道。
“哥,你是沒看到她,你要是看到了就不會這麼說了,現在的她就是個農村婦女,一點都沒有當年的樣子了,我當時都差點沒認出她來,所以也是特別爲她惋惜啊。”
“有什麼好惋惜的啊,按照你說的,她不是培養出來了一個醫學生兒子嘛。”
譚大偉說道。
“是啊,挺不錯的啊,一個農村婦人培養出這樣一個兒子,算是跟她本身也有關係的,一般人也沒幾個有這個能力了。”
“那倒也是。”蔡君梅說道,“對了,哥,她現在人就在上海給小蘇帶孩子,我還想約著什麼時候我們出來吃個飯呢,老朋友敘敘舊呢?你看可以嗎?”
蔡君青猶豫了一會,說道:“敘舊就不必了吧,這麼多年沒見了,大家的生活環境都不一樣了,也沒什麼話題了,見面只會尷尬。”
“那倒也是,那你要是覺得沒必要就算了吧。”
說完三人繼續吃飯。
一般蔡君梅夫妻來蔡君青家吃完飯稍作休息就會回家,等他們回家以後,蔡君青準備躺下午休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何美珍。
其實剛剛蔡君梅提出要跟何美珍吃飯的時候,他猶豫了。
他其實內心想見見何美珍的,但是又感覺這麼多年不見了,很多事情都變了,再見面更加很多美好的東西破滅了,所以就想把以前的美好回憶埋在心裡就好了。
可一想到何美珍現在就在上海,讓他不自覺地想起了曾經跟何美珍的那段露水情緣。
想到這裡,他突然坐了起來,並打開抽屜,從一本書裡翻出了一封信,一封封面都已經泛黃,但是卻看不出一絲摺痕的信。
信封上用正楷體寫著:蔡君青收
只見蔡君青只呆呆地看著封面,並沒有打開裡面的信查看,就這樣他望著那信封都出了神,往事一幕幕又浮現在他眼前。
那時候蔡君青和妻子關係非常的糟糕,一直在鬧離婚,何美珍的出現確實讓蔡君青感覺到了溫柔賢惠的真實意思,那時候的何美珍幫著他帶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一度讓蔡君青有錯覺,跟那個天天不顧孩子眼裡只有權勢的母親比起來眼前的這個姑娘才真的是更適合當兩個孩子的媽,因爲她這個媽真的不如保姆,甚至孩子都不願意媽媽抱,每天都是纏著何美珍。
那天晚上蔡君青跟妻子吵架之後確實喝多了,但是喝多了其實並不是讓他亂性,可能真的是情誼相通吧,他也能感受的到何美珍對自己的愛意,可是那一晚他就後悔了,因爲他其實是知道何美珍在老家已經跟別人結婚了,而他自己也是已婚之人,他們這樣算什麼?
他覺得是自己不尊重何美珍,後來他也打算馬上離婚,想等著離婚以後便跟何美珍說,讓她也離婚,算是給她一個交代。
可是還沒等蔡君青把話說出來,一天她自己請好了一個保姆,留了一封長信便離開了。
這封長信便是蔡君青收藏在抽屜裡保護極好的那封信。
他沒有打開讀是因爲那裡的文字他已經滾瓜爛熟了,還有就是後悔自己沒有及時處理這件事情才導致何美珍不告而別。
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很想念何美珍,他離婚以後也曾想過去找她,但是當時那樣的情況,他怎麼去找何美珍?不管孩子,不管工作去找?能不能找到?即使找到了,他該怎麼辦?當時何美珍的情況他很清楚,假如何美珍跟信裡所說的一樣在鄉下好好過日子,那孩子都有了,自己就這麼去找她又值不值得呢?
所有的權衡之後,他還是沒去找何美珍,這麼多年妹妹蔡君梅一直勸他離了婚再找個老婆,但是蔡君青一直沒找,一是他覺得再也找不到像何美珍那樣對孩子的後媽,怕孩子受委屈,二是他也覺得再也找不到像何美珍這樣跟自己這麼有契合的人了,怕自己對比,活在別人的回憶裡,這對那人也是不公平。
與其這樣將就,還不如好好撫養孩子。
當然這一切妹妹蔡君梅都不知道。
而現在蔡君青聽到蔡君梅說何美珍的孩子的事情,他也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了,假如去找了,那估計看到的只有她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場面了。
想到這裡他不禁笑了笑,然後慢慢地把信封小心地放回了原來的書裡。
那本珍藏何美珍信的書正是錫劇版《三請樊梨花》。
合上書的那一刻,他纔想起來,蔡君梅之前把她嘴裡可能是何美珍兒子的那位醫生的文章給自己看過,依稀記得他叫蘇慶春。
“慶春......”蔡君青唸了一邊他的名字,“慶賀新春!”
說完他就感覺不對勁,小聲唸叨著,“80年的,慶賀新春。”
於是他連忙在抽屜裡找之前蔡君梅給他的材料,翻找了半天卻沒找到相關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