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奴婢想?
盼歸冷哼。
二人再聊了一會兒,便見著顧念卿與慕容離出來了。
那女子捏著帕子,遮遮掩掩的將紅脣遮住,盼歸遠遠的見著了,露出瞭然的笑意。
十三公主亦看著顧念卿,直至二人上了馬車,十三公主方道:“五皇兄太孟浪了。”
是哪個人孟浪了,還說不定呢!
盼歸看了十三公主一會兒,決定不壞心思的將公主心中完美無缺的小姐給抹黑了。
回到王府後,慕容離還未來得及喝下一口熱茶,便急急的進宮去了。
宮宴在即,他還需進宮好生安排一番。
顧念卿再次恢復了無所事事的模樣,一隻手摸著手腕上的玉鐲子,雙眼無神,似乎是在發呆。
“小姐,奴婢已是與十三公主說清楚了。”
盼歸回頭後,頭一件事兒,便是到了房中,尋了顧念卿說清楚。
“十三怎麼說?”顧念卿回過神來,將手從玉鐲子上移開來,落到茶杯上,手指頭敲著茶杯蓋子,隱隱有些擔憂。
皇后的事情,若是十三公主當真在意,她便要失去唯一的閨中密友了。若說不可惜,自然是不可能的,但事已至此,若十三公主當真是下定決心,要遷怒於她,她亦無話可說。
對皇后出手,她卻是半點兒都不後悔。畢竟她不對皇后出手,皇后便會對她出手。若只是對她不利倒也就罷了,偏生皇后想要對付的人,歸根到底是慕容離。
她決不能叫任何人傷害慕容離。
“十三公主是個通透的人兒,小姐先前擔憂的,十三公主卻是半點兒都不在意。”盼歸低聲道:“十三公主說,本便是廢后的不是,與小姐無關。”
顧念卿點點頭,也是了,十三公主素來便是這般通透的人兒,倒是她多慮了。
“奴婢與十三公主說了,這些時日,公主務必要小心些,省得落入了旁人的圈套中。”
“十三能知曉我的用心便好了,她不是個傻的,想必應是明白,依著她如今的處境,宮中想要對付她的人多了去了,稍有不慎,便會被人算計了。”顧念卿垂下眼簾來,摩挲著茶杯:“宮宴上,書語多注意著些十三那頭的動靜,我擔憂她會出事。”
十三公主自幼便跟著柯夫子,於宮中女子的手段,雖是知曉,卻未必便能當真防範得了。宮宴上多有混亂,說不得十三公主會反應不過來。
書語應下後,顧念卿方閉上雙眸,懶懶的倚靠在貴妃榻上。
宮宴很快便到了。
一大早,顧念卿便被慕容離給折騰起來了。
她坐在銅鏡前,瞇著雙眸,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那一頭青絲被挽成斜髻,上頭彆著一朵兒明豔的牡丹花。
慕容離親自挽的髮髻,只將牡丹花簪上去後,他卻又不大滿意了,隨手便將牡丹花給取了下來,從一旁挑了一直青玉碧蓮簪子,上頭綴著細細的珠子,垂在虛空中,隨著腦袋的晃動,顯得很是活潑。
將青玉簪子別好後,方在她的額上墜上一顆碧藍色的寶石,雕成桃花式樣的額墜,明豔卻不失穩重。
一襲火紅色宮裝,裙襬上繡著大朵的牡丹花,妖嬈嫵媚。
“唔,好了嗎?”顧念卿歪了歪腦袋,轉過頭來,看著慕容離道。
慕容離將她額邊的碎髮小心的整理好,方滿意的點點頭,道:“好了,卿卿看。”
顧念卿看著銅鏡中的女子,明媚端莊,倒也是別有一番滋味。她淡笑,道:“夫君好手藝!”
慕容離自得得很,爲著給心上人挽發,他倒是像書沁好生請教了一番。
“等我一會兒。”慕容離覺得少了些什麼,低頭翻了翻,翻出一對桃花模樣的瓔珞耳墜,正與顧念卿額上的額墜相襯。
顧念卿含笑看著慕容離又是一通忙活,嘴角的笑意,卻是怎麼也壓不下。
待到將她的妝容打理好後,慕容離方急匆匆的束髮,換上一身白色的錦袍。錦袍上的暗紋,竟是用紅絲勾勒出來的,繡著的不是尋常男子慣愛的君竹,而是一直紅眼的饕餮。
顧念卿挑眉,道:“千塵公子?”
“不是,是你的夫君。”慕容離低頭笑道,隨手牽著顧念卿的小手,朝著外頭走去。
宮中的事務忙完了,今日既是宮宴,慕容離自然是不會捨得離開心上人一步的。所幸燕帝亦算是開明,只說宮中的事兒,有淑妃在看著,倒是不需要慕容離進宮去盯著了。
二人卻還是即刻便進宮了,只進宮後,卻是並未朝著宮宴的地點而去,反倒是從御花園中繞過,朝著永壽宮的方向而去。
兩國的使臣一同到訪,太后自然是不好在永壽宮中呆著。
顧念卿與慕容離來到時,太后正用著早膳,見著二人,只差晚嬤嬤多添了兩個位子。
二人倒也不客氣,一人坐在一邊,將太后圍在了正中央。太后雖不曾說什麼,只眉目間的喜悅,卻是人人都能瞧得見了。
用過早膳後,晚嬤嬤便扶著太后去換衣裳了,顧念卿只得與慕容離呆在殿中,靜靜的等著太后出來。
“皇祖母!”
一聲清脆的叫聲過後,一個身穿粉色宮裝的少女,便闖了進來。裙襬上繡著的桃花,隨著少女的走動,彷彿是真的一般。
顧念卿擡眼看去,方知曉是十三公主。
十三公主從前是極畏懼太后的,只自知曉皇后做了那些事後,心中對太后的畏懼,竟是全沒了蹤影了。
“卿姐姐,五皇兄!”十三公主站定了腳,好奇的看著在殿中候著的顧念卿與慕容離:“你們怎麼來了?”
“在王府中無事可做,便進宮來了。索性許久不見見過皇祖母,正巧過來看看。”顧念卿淡笑道。
慕容離一如既往的話少,只皺著眉頭看著十三公主,道:“人多,今日莫要亂走。”
十三公主輕笑,連忙保證:“本宮知曉的,五皇兄與卿姐姐安心便是。”
慕容離點點頭。
太后還未出來,慕容離看著顧念卿的髮髻一陣恍惚。似是想起了什麼,他取出了一根玉簪,顯然是男子所用的髮簪。
十三公主盯著髮簪,一陣好奇,叫道:“這是五皇兄的玉簪?這般質地的羊脂玉,如今倒是少見了。”
顧念卿詫異,擡眼看著十三公主。
十三公主湊上前來,盯著慕容離手中的玉簪看了許久,終是肯定,道:“這羊脂玉的式樣,似乎是有些年份了。卿姐姐你看,羊脂玉上頭刻著的字,收尾的地方微微翹了起來,這是凌國的工匠善用的刻法。並且,起碼是二十年前的工匠會用的刻法。”
這算是意外之喜了。
顧念卿問道:“還有呢?”
“本宮曾聽夫子說過,三國的羊脂玉多有不同,因著凌國地處嚴寒之境,羊脂玉上頭多半會刻著太陽或是火堆。二十多年前的凌國,能用上這等上好的羊脂玉的人家雖是不少,但是若是做工這般精湛的玉簪子,只怕不會是尋常人家嫩用得起的。”十三公主好奇的看著慕容離手中的玉簪子,眨了眨雙眼,道:“五皇兄這玉簪子是從何而來的?”
“撿來的。”慕容離淡淡道。
你當本宮傻呀?
十三公主憤然,指著慕容離叫道:“五皇兄要是不與本宮說這根簪子是從何而來的,本宮便是知曉這簪子是何人的,都不會與五皇兄說了!”
顧念卿心急,這玉簪子可是關係著她的身世呢!
“這是卿卿一位故人的簪子。”慕容離道。
顧念卿期盼的看著十三公主,等著她接下來的分析。
只十三公主卻是皺了皺眉頭,哼了一聲,不屑道:“什麼故人,竟是能用上這簪子?上頭刻著的字跡,只有皇室重任方能用。夫子與本宮說了,稀罕的物件兒,都是緊著皇室先用的,皇室用了這般刻法的字跡,尋常人家自然是不敢再用了。”
凌國的皇室?
顧念卿沮喪了不少,道:“又是凌國的皇室,所有的線索都是指向了凌國的皇室,但皇室中人何其多,我如何知曉那是何人的?”
“卿姐姐不知曉那位故人是何人?”十三公主問道。
顧念卿搖搖頭:“不知曉,這是我娘留在莊子裡頭的。”
顧念卿不好與十三公主說,這玉簪許是她的親生父親的。
慕容離自然亦不會多說。
十三公主有些遺憾,瞥了一眼那玉簪,道:“倒是可惜了,不過能擁有這般簪子,定不會是默默無聞之輩。不若卿姐姐拿著這簪子,去問問那凌國的使臣如何?”
“這……”顧念卿遲疑。
她還不想叫凌國的人知曉,她是容蘿的女兒。畢竟這根玉簪,不僅僅是與她的身世有關聯,還與容家被滅門一案有關聯。
若容家當真是被她父親給滅門了,叫凌國的使臣見著了這根玉簪,無疑便是惹禍上身了。說不得哪日,她便也會如容家中的人一般,死得猝不及防。
十三公主沒了辦法,只得道:“如此,便只能看緣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