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悠悠又過了五日,秦煙落一行人終於是來到了定都城外。
秦煙落看著莊嚴的城門,恍如隔世。心底思緒一時萬千,卻化爲了一聲無奈的嘆息。
馬車隊伍入了定都,戶部尚書已然等候在城門內,見楚容隊伍入了城門,立馬上前寒暄,說道:“曦王與大皇子遠道而來,有失遠迎。”
楚容掀開簾子,露出了半邊側臉,在陽光下如玉雕般俊美:“不必多禮,煩請大人帶路。”
“是,請隨我來。”
戶部尚書走在前面,帶著梟陽使臣隊伍朝驛館走去。
秦煙落坐在馬車中,手心被汗漬浸溼了,頗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覺,她伸手,將車簾掀開了一角,小心翼翼的將眼睛湊過去,看看外面的景色。
“呵呵……”楚容看到她如此做賊一般的神色,搖頭失笑,“怎的這副模樣?”
秦煙落一頓,頓時有些尷尬,她乾笑了兩聲,訕訕放下了車簾,眼觀鼻鼻觀心,當做方纔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楚容也不戳破,狹長的鳳眸中滿是寵溺與笑意。
“王爺,皇子,已經到了。”
戶部尚書的聲音在外響起,青葉亦是架住了馬車,秦煙落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緊緊抓住了衣襬,楚容見狀拉住了她的手,與她一同走了出去。
戶部尚書自是見過秦煙落的,自從她從馬車上下了來,那戶部尚書的臉色就可以用驚異來形容了,若不是大白天,他可能就要大呼一聲:有鬼!
不過看到楚容面色如常,楚墨亦是神色平靜,就連君子蕙蘭亦是不驚不奇的模樣,他將心底的震驚給壓了下去,只當是相像罷了。只是他看向楚容的目光便有些怪異了,這曦王,當初不是也見過那落家小姐麼?如今這是鬧的哪一齣?
兩年之前,也沒見曦王有什麼不一樣的反應吶……
秦煙落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眉頭微蹙,隨即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朝他粲然一笑,戶部尚書見她的笑容,更是覺得相像了,不過一瞬,他慌忙地下了頭,年過半百的身軀隱隱有些顫慄,他適才不敬的盯著曦王楚容的王妃……看了這麼久……
不過楚容似是沒有生氣,這倒是讓他舒了口氣。
入了驛館之後,戶部尚書將接下來之事交給了驛館接替之人,自己急忙離開了,這事太詭異了。
“他在怕什麼?難道我長得這麼可怕麼?“秦煙落呆愣的說道。
“你長的不可怕,不過你這人可怕。”楚容壞心眼的加了這麼一句,難道不是麼?在整個定都眼中,落煙兒已經死了,如今秦煙落歸來,就好比死人復活一般,明明是一個人,卻有著不同的身份,能不讓人心底發慌麼?
秦煙落自是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頓時一個狠厲的眼神過去,試圖表示她的憤怒,且不知道她的這般姿態,在楚容眼中就好像是撒嬌一般。
“王爺,落小侯爺求見。”
青葉在房門外稟告道。
“是哥
哥!”秦煙落有些興奮有些緊張有些不知所措……
她擡眸看了一眼楚容,眼中的慌亂讓楚容有些心疼。楚容握住她的小手,說道:“我陪你去。”
秦煙落微微頷首,爲了去見落定陽夫婦,她特意換了一件月牙色長衫,皎潔的顏色將她整個人都襯托的水嫩柔美,嬌好的身段被白色的腰帶束著,步伐輕移,輕紗嫋嫋。
楚容依舊是紅衣墨發,周身盡顯高貴姿態,俊美的容顏邪肆妖冶,似是罌粟一般吸引人目光,卻只能遠觀,因爲他的眸中只有那一人。
二人相攜走了出去,羨煞旁人的般配與周身縈繞的淡淡契合之感,不得不感嘆一聲:果真是天作之合。
“煙兒。”落辰風雖是在喝茶,目光卻是一直放在門口出,見秦煙落出來,立馬迎了上去。
“哥哥。”秦煙落嘴角含笑,喚道。
“曦王!”
落辰風朝楚容抱拳行禮,楚容微微頷首,輕聲應了一聲,算是回答了。對於曾經傷害過落落之人,他能有迴應已經算是不錯了。
“爹孃一聽說你來了,一直在家等候,娘實在等不及了,便讓我前來相請了。”
落辰風身著玄色長袍,如青松般挺立的身軀,目光灼灼看向秦煙落。
“正好,我本也想去看爹孃的,勞煩哥哥跑一趟了。”
秦煙落雖是有些緊張,不過想到有楚容在身側,便也安心許多。
“那便走吧。”
落辰風微笑道。
落辰風從落府帶來了馬車,秦煙落與楚容便坐馬車,而他自己則是騎馬,青葉等人被留下待命。
馬車軲轆之聲響個不停,就如秦煙落的心跳,咚咚作響。
“你看看你,臉都紅了。”楚容很是無奈。
“有麼?有麼?是不是臉色很不好?有沒有很難看?”
被楚容這麼一說,她更是緊張了,一想到等會便要見到他們,心底就止不住的緊張。
“沒有,很好,只是,你太緊張了,放鬆點。”
“我知道,我知道。”秦煙落嚥了一口口水,用手扇了扇風,可是還是會忍不住……怎麼可能放鬆下來。
在秦煙落與自己心理做著鬥爭的時候,馬車在不知不覺中停了下來,楚容拉著她溼透的掌心,用錦帕擦了擦,隨即與她一同下了馬車,拉著僵硬的她一步一步往前走著。
自落辰風出門之後,沈氏便一直等在門口,落定陽拗不過她,便也在門口一起等著,其實他也很期待。
在看到落辰風騎著馬的身姿,沈氏感覺她的心都要跳出來了,目光灼灼盯著他身後的馬車,恨不得能盯出個骷髏眼來,好讓她看裡面之人,是不是心心念唸的那個人。
在看到秦煙落身影的那一刻,沈氏的眼眶便溼潤了,呆愣的扶著門框,不知作何反應。
秦煙落亦是隨著楚容拉著,走近沈氏,母女二人呆滯的相互對視著,誰也沒有開口,目光在空中交匯,千言萬語都在沉默
中被感知。
“娘,煙兒回來了,你怎麼還哭了呢?”
最後還是落辰風開口,化解了這沉默的氛圍。
“孃親,爹爹。”
秦煙落開口喚道,在她的心底,沈氏一直都是她的孃親,即使恢復了記憶,沈氏八年來的疼愛亦是在她心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還有落定陽,幾乎是將她寵上了天,他們都是真心將她當做親生女兒。
在她心底,他們亦是她的爹與娘,她很慶幸,她有兩個爹爹,有兩個孃親,雖然那一段記憶讓她痛不欲生,可是她還是有八年的美好回憶,這些足夠讓她稍稍撫平心底的創傷。
沈氏許是太過驚喜,直到秦煙落開口喚她,她才驚醒過來,淚眼婆娑的看著秦煙落,嘴脣微張,吶吶不能言。
“好孩子…….”落定陽伸手在秦煙落頭上輕撫,就像當初一樣。
“爹孃,咱們還是先進門吧,煙兒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落辰風接著說道。
“對對對,進門進門。”沈氏急忙開口,這纔有了說話的能力一般。
她的手幾次想伸向秦煙落,卻又瞧瞧的縮了回去,看著秦煙落的目光中帶著衆多複雜的情緒,唯一沒變的,就是八年如一日的寵溺。
秦煙落察覺到沈氏的小心翼翼,心底酸澀,何時她們之間竟然這般陌生了?
她微微掙開了楚容的手,主動挽著沈氏的胳膊,沈氏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手掌拍著秦煙落的手背,心底無限安慰。
進了屋子,五人坐下之後,又是一陣無言,沈氏看著秦煙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秦煙落從進門之後便一直有些緊張,只呆滯的挽著沈氏的手臂,目光微垂。
其餘三人都是大男人,自是沒有那麼多感慨可說,楚容看了看眼前的情景,未免他家的小娘子憋的太辛苦,開口緩和道:“這一年多來都沒有時間來拜訪你們,真是不好意思。”
能讓楚容如此客氣的,也只能是與秦煙落有關的了。
“哪裡哪裡,曦王客氣了,我們還要感謝你如此照顧煙兒。”
落辰風立馬接著說道。
“煙兒是我的妻子,照顧她也是應該的。”
“也是,曦王與煙兒真是有緣,不知曦王是何時找到煙兒的?”
…….
聊著聊著便也就說開了,秦煙落見楚容都如此賣力的緩和氛圍,亦是放開了心思,這些都是她的家人,有什麼可怕的呢?
於是她便將假死逃遁一事說與衆人聽,以及在漠北生活的那一段時間,隨後便是同楚容前往梟陽。
“你是說是太后幫忙助你假死逃遁的?”
沈氏話語中滿是驚訝,落定陽父子亦是驚訝不已,他們原以爲只秦煙落自個逃走,不曾想太后也參與其中,想來也是,她一個女子,怎麼可能在假死的情況下掏出森嚴的宮闈與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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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