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陰謀下的聯合（下）
“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雷聲，雨聲，透過寒冷的鐵窗把一絲絲涼意滲透進來，刑訊室內一角，隨地丟棄著鐵鏈和折斷的皮鞭，燒的通紅的烙鐵閃著紅光，一把竹籤落入在地上，其中一些尖部滴著鮮血。
“說不說？”
“說不說？”
刑訊室裡先是傳出男人的咒罵聲，緊接著就是一陣慘叫。
顧明坐在審訊桌後，手裡捏著即將燃盡的菸頭，和同樣坐在身邊的田向榮雙目相向。兩個人安靜的欣賞著鬍子的刑訊表演，但在顧明的心中眉頭早已擰成死結。
在他們眼前的就是被特務科抓獲的代號“蝴蝶”的嚴小梅，她現在被綁在老虎凳上，渾身傷痕累累找不到一塊好的皮膚，小腿被磚頭支得很高。嚴小梅正在經受著新一輪刑罰。
突然，徐墨萍撕心裂肺的發出一聲慘叫打破了刑訊室詭異的寧靜。
“這娘們昏死過去了！”鬍子轉過身，拿起一塊手帕擦擦臉上的油汗，眼睛盯著田向榮，面帶難色。
“昏死過去？沒死的話就繼續。除非她說出自己的上線和下線。”田向榮無視發生的一切，說完之後起身拎起水桶，澆在徐墨萍身上。
嚴小梅被這冷水澆身之後慢慢清醒過來。她的視線已經變得模糊，這一切對他來說就是生不如死，這一次一顆子彈都是莫大的施捨。
顧明坐在位子上靜靜的看著。
看到嚴小梅的慘狀，鬍子不禁低聲問道：田隊長，她腿已經廢了，肋骨也折了兩根，再審下去估計也沒用了。我們跟**打了那麼多交道，事情到了這份上，基本就這樣了，該送走了！”
“陳副主任，你也是主審，你覺得呢？”田向榮故意把問題拋給了顧明。
“不行！她的上線和下線都沒問出來，怎麼交差？難道那天在碼頭槍戰中的那些兄弟都白死了？”顧明搖搖頭，然後指著嚴小梅說到：“問，接著問。”
既然兩個主審都是這個意思，鬍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走到了嚴小梅椅子後面，重重的按下了電椅開關，緊接著又是一陣慘叫。
過了幾秒，鬍子關掉了開關，顧明也從位子上來到了嚴小梅的身邊，這時一個特務給他放了一把椅子，顧明端坐在椅子上死死盯著嚴小梅。
嚴小梅正急促的喘息著，還沒從電刑中換過來，頭低垂這，頭髮遮住了她的臉。
“何必呢！”顧明說著伸出手把嚴小梅的頭捋了一下，看著嚴小梅露出的半張臉顧明接著說道“原本是個亭亭玉立的大美人，如今確實這番景象。”
嚴小梅還在劇烈地喘息。過了一會兒微微側著頭朝著顧明蠕動著潰爛的嘴脣。
“是不是想說點什麼嗎？我聽著。”顧明把頭靠的更近一些。
嚴小梅突然冷笑起來，然後緩緩閉上眼睛。
“別再硬撐了，我們在你的公寓內找到了密碼本，還有一些往來的信件，我們已經破譯了你們的暗號。”站在一邊的田向榮發了話：“你是共 黨分子，你就招了吧！
這時，嚴小梅有些抽泣。她睜開眼目光裡閃出一絲絕望。
“怎麼樣，現在跟我們合作還來得及。”顧明點上一根菸，嗓音略顯嘶啞的說到：“我們遲早會查出你的同夥，只要你給我們行個方便，我們也不會虧待你。”
“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嚴小梅倔強的回答道。
“他 媽 的的到底**給你喝了什麼迷魂湯，難道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田向榮有些急了。
“呵呵，爲了自由，爲了信仰，你們不會懂得！”嚴小梅聲音有些顫抖。
看著嚴小梅的樣子，衆人面面相覷，過了許久，鬍子才輕輕的走上前問道：“那個。。。田隊長、陳副主任，我們還要上刑嗎？”
田向榮和顧明都沒說話，兩個人齊刷刷的看著鬍子。
“再上的話。。。基本。。。基本就沒了。”鬍子扭捏說道。
“就先這樣吧，還是去請示一下馬副廳長的好，要是現在死在這裡，我們都不好交代。”顧明有些無奈的說到，田向榮也點點頭表示同意。
簡單的交代了一下之後，田向榮和顧明就離開了刑訊室準備去找馬坤，嚴小梅終於有了一口喘息的機會，她被兩個特務拖著回到了牢房，這一刻，她預見了自己的死亡。
離開監獄，田向榮和顧明直接走向馬坤的辦公室，雖然現在是雨夜，但是馬坤房間的燈還是亮著的。
兩個人來到副廳長室，馬坤正坐在辦公桌後，抽著香菸戴著眼鏡，認真的看著特務科從嚴小梅家裡搜到的東西。
馬坤擡起頭，看著兩個人，慢悠悠的摘掉眼瞼說“讓我猜猜，是不是那個叫嚴小梅的女**什麼都沒招？”
顧明苦笑著回答道：“這不是很正常麼？能主動開口的**分子，恐怕一隻手都數得過來了吧！”
“對呀。”田向榮接著說道：“再審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全部刑具都試了兩遍，要招的話，早就不這麼糟踐自己了。”
“是啊，看來在他身上也拿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這個蝴蝶能打入我們內部，看了也是一個厲害角色，沒有抱著必死的決心也不會和我們玩這麼久了。”馬坤嘆息道。
“那。上面的意思是？”顧明問道。
“既然沒有價值，那就算了，能剷除這個潛伏再警察廳裡的**分子已經達到了我們最開始的目的，明天，你親自送這個蝴蝶一程。”馬坤看著顧明說到。
“我？”顧明疑惑的問道“這樣以來，我豈不是搶了田隊長的功勞！”
“不要緊的，功勞是大家的，陳副主任也有一份，沒有誰搶了誰的功勞這一說！”田向榮笑著看著顧明。
“怎麼？陳老弟有什麼問題嗎？”馬坤又問。
“沒有！我一定保證完成任務！”顧明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馬坤這一舉措發出的信息很清晰，既然已經無法再嚴小梅的口中套出什麼話來，那就拿嚴小梅做誘餌去試探顧明，這是榨乾嚴小梅最後的一點價值。不管顧明是不是軍統派來的人，馬坤一定要讓顧明手上沾上共 產 黨的血！
交代完嚴小梅的情況，田向榮讓馬坤留下來，說是總結一下特務科最近的工作，顧明一個人離開了辦公室。
雨下的很大，讓人有些涼意。顧明一個人淋著雨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他伸出手，看著自己的手掌嘆息著。他知道馬坤陰險的面孔，若自己真的親手處決掉嚴小梅，那麼他算是把自己徹底推到人民的對立面，而他這滿手鮮血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但是若自己不殺了嚴小梅，那麼下一個被推上斷頭臺的，恐怕就是自己。
此刻，顧明就像一副行屍走人一樣遊蕩在街道中，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是黑是白，使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