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一片寂靜無比的森林海洋,每一棵樹都有百丈之高,具有直衝雲霄之勢,都散發著極其恐怖的氣息。
然,此地又是極其的陰寒無比,別說是人,就連這平日裡森林該有的生物在這裡卻一隻也沒有,可是就在那一棵不起眼的大樹下竟隱約可見一個抖動的人影。走近看去,彷彿是以爲女子,她衣著的單薄,赤著雙腳,雙手抱住肩頭緊緊的蜷縮在那一個不大不小的樹洞裡。然而那樹洞太小,也只能裝下她的半個身子。她的那一雙赤足早已被這裡的氣溫凍得烏紫。這個地方怎會如此的冷。
忽然,一陣涼風吹來,又使得她再次抱緊自己的身子。冷,已經凍得她無法說話,只見她雙脣抖動,顫顫的說出一個人的名字來:“洛十聲......”
馬若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這裡來的,明明那日已經逃出了靜柳山莊,可就在自己爲此歡呼雀躍之時竟感覺從後腦勺傳來“嗡”的一聲,便不省人事。醒來,便早已躺在此地。
她已經在這偌大的森林中走了一天一夜,甚至已經磨爛了腳上的鞋,可是卻仍然沒有找到出口,絕望的她只好回到原來的地方等待救援,可是又有誰來就自己呢?洛十聲早就被那羣人抓走,自己如今可真算得上是孤家寡人了,誰會來救,況且又有誰會知道這裡還有一個人。
日暮就要降臨,而這森林中的溫度也越來越低,早已超過了平常冬日的溫度。這還只是秋天,這裡到底是哪裡。馬若良將頭埋到臂彎了,以求得懷中僅存的一絲溫暖。等到了亥時,四周的溫度已低至零度,甚而更低。
馬若良早已撐不住,只好放棄抵抗,只有在這裡等待死亡的帶來了。可是就在她閉上雙眸的那一刻,眼前卻又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那身形是如此的熟悉。
那人攤出手來:“若良,我來了。”隱約間可見那人的笑容,馬若良艱難的揚起早已凍僵了的臉,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十聲......十......”霎時暈倒在地。
原來,只是夢一場,此時的馬若良仍然在靜柳山莊,終是沒有逃出去。她躺在那張牀上,額頭早已佈滿了汗珠,一顆一顆,密密麻麻。而她嘴裡仍然是呼喚著那個書生的名字:洛......十聲......
一直都在照顧她的李婉旭循聲而來,在她的牀邊坐下,將右手放到她的手腕處把脈,蹙眉,側身對身旁的攬月說道:“是何人打開禁地,帶她進去的!”李婉旭的話語裡滿是惱怒之意,若是讓她知道是何人所爲,她定將其趕出靜柳山莊。
“回小主,屬下將山莊上下的人悉數盤問,仍沒有結果。”一旁的攬月回稟道。隨後,李婉旭深吸一口氣,緩慢站起身來,雙手負於背上,思緒已是飄到窗外。俄而,方纔開口道:“這件事你務必要去查清楚,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一定要打理好山莊的事,還要謹防天牧教的人。”
“小主這是要?”攬月聽出了李婉旭話語裡的不對勁,便問道。李婉旭轉過身來,一本正經的道:“這裡是留不住她的。”說罷,便看了一眼牀上的人,“現在天牧教的人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抓住她,我不想讓當年的悲劇發生,所以......”
“所以,小主是想親自護送她下山咯。”李婉旭雖話未說完,但攬月卻是早已猜透了她的心思,自小以來,李婉旭心裡想的什麼可沒有她攬月看不出來的。李婉旭偏頭微微一笑,誇道:“聰明!”攬月亦是輕輕一笑,回道:“小主放心吧,攬月定當不負重託。若是途中小主有需要攬月辦的事,你知會一聲,攬月定當第一時間趕到。”
“確定?恐怕這日後得要經常麻煩你了,畢竟天牧......”說此,李婉旭竟忽然停止,不再往下繼續說下去。儘管如此,攬月自然是清楚她的主子心裡在想些什麼,便也一同陪其沉默,出神的看著牀榻上的那個人。
那裡,那一處別緻的小花園裡,小石子鋪滿道路,它的兩邊種滿了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甚至有幾樣花草是在人間見不著的。當你踏上那條鋪滿小石子的幽徑之時,兩邊的花香便會撲鼻而來,讓人感覺好似脫離了凡塵囂世,步入仙境,隨之而來的還有那青衣少年清脆舒適的笛音。良辰美景,竹音嘶鳴,悉數呈現。
驟然,那少年停下手指間的動作,將那竹笛從嘴邊移開,不再吹奏。而他的眼神卻是出神的盯著亭外的某一處,彷彿那一處景色勾起了他苦澀的往事。他勾脣一笑,卻沒注意到早已出現在他身後的一箇中年人。
那人看著大概五十歲的年紀,一身穿著好不雍容華麗,身上的衣料都是蠶絲所致。但他身上仍舊散發出一種冷冽的氣質,彷彿與他身上的衣著是分開的。他看著少年,隨即用力鼓掌,笑道:“哈哈哈,好。繼續,怎麼不吹了?”
少年聞聲,側頭看,方知是教主駕臨,隨走出涼亭,到那人身前恭敬的回了一禮。那人面帶微笑的將少年扶起,說道:“誒,我不是說了,你我父子之間不必行此大禮,儘管你只是我義子呢。”說罷,又哈哈笑了起來。
“是,義父說的是。義父,您請坐。”那少年附和道,隨即將那人扶到了一邊的石凳上。那人緩緩坐下,問道:“這才一年不見,追夏的你的技藝可是有了很大的提升啊。聽你著笛聲哀怨又不失柔情,莫不是遇到了什麼心愛的女子?惹得我兒此般牽腸掛肚?”
追夏將茶壺中的茶倒在那人杯中後方才坐下,笑道:“哪裡有這回事,義父又拿追夏取笑了。”那人拿起茶杯輕嘬一口,眼睛瞟了一眼低頭看著茶杯的追夏,又笑說道:“莫不是心裡還放不下婉兒?”追夏聽後,楞了一下,手中的茶杯一抖,險些將茶杯中的茶水抖了出來。
那人見此,深呼一口氣後便將茶杯放下,起身說道:“婉兒不懂事,那知道有你這個癡情郎這般等著她,當年的事也不是你故意爲之,真是委屈你了。”追夏輕笑,忙回道:“哪裡,義父吩咐的事,追夏哪敢不做。”
“對了,十二年前那個放養出去的人獸可抓回來了?”那人不想再談論這件事便將話題轉換到了洛十聲的身上。追夏答道:“昨日剛將其帶回,只是......”
“只是什麼?”見追夏吞吞吐吐不肯再往下說出去,那人便出言詢問道。“只是他身邊那個叫馬若良的女子僥倖逃脫了。追夏自知沒有完成任務,請教主責罰!”說道這裡,追夏便雙膝跪地,主動請罪。原來此人便是天牧教教主李百牧。
李百牧卻是轉過身來,彎腰扶起跪在地上的追夏,說道:“只要那人獸抓回來,一切的好辦。至於那馬家女,日後自是有機會,但是得記住一定不能讓那邪魔將其抓去,不然的話我們的損失可就大了。”又沉默些許,“好了,現在就帶我去看看那公子哥究竟如何了。”追夏點頭,深處右臂做出個“請”的手勢,讓李百牧先走,自己則跟在他身後。
關押洛十聲的地方是一個極其寒冷的冰窟,在天牧教有這成千上萬的冰窟,但這個冰窟卻是與衆不同,它可是天牧教開創教主死去的地方。雖然長者已逝,但這個冰窟裡仍是聚集了他身前的不少靈氣,日積月累,這冰窟也有了靈性。洛十聲作爲天牧教所散養的人獸,將其關在此地自是最好的選擇。
而此時洛十聲仍處於昏迷狀態中,他的四肢都用鐵鏈拴住,懸掛在冰窟的頂上。洛十聲低垂這頭,披散著頭髮,雙眼緊閉,乍一看還以爲他已死去,因爲在他身上看不出半點有呼吸的痕跡。
李百牧在洛十聲身下的圓臺便轉了一週,仔細的端量著懸掛在半空的洛十聲,滿意的點點頭:“不錯,超過我預期的效果,毒性竟能發展得如此之快。不錯,幹得好。”說罷,又轉身拍拍跟在身後的追夏的肩膀以示嘉獎,“不過,趁他還未甦醒過來,需趕緊抽去他的記憶,使他徹底爲我們所用,成爲我們的機械人。”
其實,李百牧吩咐的這些事情,追夏早在抓他回來之時便做完了這些事,便得意的回道:“義父所吩咐的這些,追夏早已做了,就等......”
“什麼!未等我吩咐就做了!”李百牧聽此,極其驚訝,立即斷了追夏的話反問道,眼神裡竟有些許惱怒之意,“誰讓你這麼做的!若是你不小心將他置於死地你該如何交待!”李百牧心中的怒火越染越旺,更是壓制不住,大罵了起來。
“追夏知錯,追夏一時急功近利,沒有考慮到事情的嚴重性,請義父息怒!”追夏顫顫巍巍的跪下身,頭壓得低低的,不敢再看李百牧一眼。
李百牧緩緩閉上眼睛,深深的吐了一口,以便散發些壓制在心中的怒火:“好了,念你初犯,日後切莫再犯此等低級錯誤。記住,我不喜歡善做主張、討好賣乖之人!”說罷,冷哼一聲,將手中長袖一甩,轉身便離去。
而追夏仍然跪在原地,心中懊惱不已。待確認李百牧徹底離去之後,方纔站起身來,身邊的侍衛想要上前攙扶他一把,都被他悉數退回。恍然間又想起懷中那塊玉佩,那是昨日在抓回洛十聲的途中,救走馬若良的人所留下的。他從懷間抽出那塊玉佩,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喃喃自語,卻沒有任何人聽清他在說些什麼。
話閉,又將玉佩收回,這才離開這座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