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快要接近午時十分,洛十聲總算是有了消息。不過,只是他手下比較親信的家丁傳話罷了。
此時的馬若良正忙於給隔壁吳媽畫一張畫像,家丁見此情況便只好立於一旁安靜的等待。不出片刻,馬若良便將那張畫像交到了吳媽手中:“好了,吳媽,畫好了?!瘪R若良微笑的站起身。
“哎喲,這可畫的真不錯,你看你看,就像個真人在這畫紙上。”吳媽拿著畫讚不絕口,心裡想著這畫錢雖貴但也是值了。隨即收起畫軸,從內袖裡掏出了一兩銀子來放在馬若良手中,說道:“神筆若良就是不一樣,老身我今日花這個價錢也值!”
“哪裡,是吳媽謬讚了,日後還望吳媽多多照顧若良的生意纔是呢?!瘪R若良微微頷首回答道,吳媽一聽便也高興,本還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身後還有人在等著,便也不再多話。
待吳媽走後,那小家丁方纔上前來和馬若良說話:“馬姑娘,這是我家公子給你的信?!蹦羌叶膽阎刑统鲂艁磉f到馬若良面前,馬若良接過信反問道:“你們家公子呢?他怎麼沒來?”
“哦,公子他是想親自來的,結果在出門的時候突然犯病了,所以就委託小的把這信給您了?!蹦羌叶〗忉尩馈.旕R若良聽到這個消息時,心中不由一緊,硬生生的痛了起來,瞬間變了臉色,蹙眉問道:“怎麼樣?你家公子還好吧,不是有很久都沒有犯病了嗎?”
“馬姑娘不用擔心,公子服藥後好多了。對了,小的還有很多家事未做,便不和姑娘多說了,公子所交代的東西就在這信裡,您自己看吧!”還未等馬若良問下一個話題,那家丁便找了個理由,匆匆離去了?!暗取纫幌?!”本想拉住那小廝問個清楚明白,哪想那小廝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馬若良站在門口,看著那小廝離開的方向,無奈的搖了搖頭。
忽想起那封信還在桌上,便急忙關了店門,將那封信拆開來,念道:“今夜亥時,城東門見?!彪S後,馬若良便把那張紙扔到了火堆裡燒掉了,只是她不明白,爲什麼會是在亥時還是在城東門,莫非是洛母不允許,所以洛十聲會抗命出逃麼?馬若良在房間裡來回走動著,思考著,大概會是這個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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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兩人約定的時候,馬若良將早已收拾好的行李背在背上,小心翼翼的關上了店門,徑直向城東門走去。此已是深秋季節,冷風呼嘯而來,肆意的撩起馬若良頭上的髮絲,一時間,頭髮顯得糟亂不堪,甚而擋住了前行的視線。馬若良伸手抹去擋在眼前的亂髮,又將它們統統都捋順了來。
總算是到了,不遠處正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牽著兩匹馬在寒風中矗立著。
“十聲哥哥!”馬若良搖著手大聲的喊道,那聲音在整條街上都遊蕩著?!皣u!你小聲點!你就怕別人聽不見!”待馬若良走近後,洛十聲拉著她的手壓著嗓子小聲的責備道。
“別人?這裡還有別人麼,就我們兩個啊?!瘪R若良作勢的扭著身子向四周看了看,戲謔道?!澳?.....好吧!我就告訴你吧,我這次出來我娘是極力反對的,所以我是悄悄跑出來的,所以你小聲點!”無奈,洛十聲只好將真相告訴馬若良,馬若良聽後噗嗤一笑,說道:“好了,我早就料到了,要不然你還會選擇這麼晚的時間出來,你以爲我傻呢?”
“嘖嘖嘖,知我者,果真若良也?!甭迨暡唤摎U道,馬若良聽後不以爲然,反而催促道:“行了行了,廢話少說,趕緊走吧,不然待會兒就被你娘發現了?!甭迨朁c點頭,兩人便一起上了各自的馬,消失在了夜色裡。
不出半日功夫,兩人便就來到了耀城。
“十聲哥哥,你說爺爺會在這裡嗎?”望著這個陌生的城鎮,馬若良內心忽的迷茫起來,以前也聽說過爺爺出現過的地方,可是每次都是失望而歸,究竟這次會是怎樣呢?洛十聲聽後,緩緩低下頭,其實他也不知道這件事是真與否,他只知道有人告訴他的,一個不認識的人告訴他的,而自己不知是爲何這般相信。
片刻,兩人之間的氣氛便得尷尬起來,沉寂了好一會兒後,洛十聲纔開口說道:“會的,一定會是真的?!甭迨暶銖姷男α诵?,只有這樣安慰她了。這十多年來,只要哪裡有馬良的消息,若良整個人就跟瘋了似的四處尋找,可每次都是失望而歸。老天總是這樣,給人希望的同時又毀掉希望,玩弄著馬若良。
“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先找間客棧住下吧。”洛十聲說道,馬若良點點頭。
於是兩人便下了馬,找了間位於城中心的客棧住下。
客棧裡的小二殷勤的將兩人引入客棧內,問道:“客觀打尖還是住店呢?”洛十聲瞧了瞧店內四周的環境,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卻讓馬若良搶了先機:“兩間房,要挨著的?!闭f完,馬若良與洛十聲對視了一眼,小二自然是聽了吩咐,爲兩人分好了房,又將兩匹馬引到了馬棚去。
“你怎麼又搶我的話了,不過正是我想說的?!甭迨曕洁熘毂г沟?,誰知馬若良瞧沒瞧他一眼,只是學著洛十聲一貫的樣子,裝模作樣道:“知我者,果真若良是也?!闭f罷,便斜眼瞧了洛十聲一眼,獨自往樓上奔去。洛十聲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方纔搖著頭說道:“古靈精怪......”
這間客棧雖說住店的人不多,但是這吃飯的人還是不少,大多都是本地人,而且這間客棧的老闆爲人和藹可親,與民衆的關係甚好,所以便吸引著不少回頭客。
“不知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這度量山上有一個老者,他畫的東西可以變成活物誒。”洛十聲正欲上樓,不成想便聽得背後這一議論聲,索性不再上樓,便撿了個附近的位置坐了下來,側耳傾聽。
“是啊,我聽說是我隔壁鄰居家的小姑娘上山摘花的時候看見的,當時還領了一個白花花的銀子回來呢。”另一人放下了手中正在夾菜的筷子補充道,那正在喝酒的人一聽,便起了興趣,酒也不喝了,“啪”的一聲將酒杯擲在桌上,兩眼放光的問道:“真的?還有銀子可以拿?”起先說話的人點點頭,撇著嘴道:“那還騙你不成,要不咱現在去試試?”說罷,那人便起身欲走,卻被剛纔夾菜的那人制止住:“你先別急,我聽說那人只有晚上纔會出現,只有晚上咱們才能找到他!再說了,你剛纔這麼大動靜,是想要別人也知道麼!”說罷,那夾菜的人斜眼看了看旁桌的洛十聲,眨巴著眼示意著兩個同伴,另外的兩人會了意便也不再討論了。
洛十聲當做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自顧自的喝著茶,待一壺茶喝完之後,方纔上樓去。
“若良!若良開門,是我,十聲!”行至馬若良門前,洛十聲輕輕釦了兩聲,喊道。不一會兒便聽到門裡搬動桌椅的聲音,好一陣馬若良的房門才被打開。
“怎麼現在纔開門?你不會又把椅子......”洛十聲話未說完,馬若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直將他拖進房間來:“你小點聲!”馬若良放開捂在洛十聲嘴上的手,責怪道。
“有我在,你怕什麼?我爹可是道士!我也會道法的喲!”洛十聲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馬若良只是拋給了他一個白眼,便道:“道士?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吧!你難道忘了小時候那次,我們兩獨自出門,險些被妖怪吃掉嗎?”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害怕這個,不過沒關係啊,現在我長大了,可以保護你了!”洛十聲一臉天真的說道,馬若良則是憋紅了臉,忍不住笑了起來:“行了,不開玩笑了。說吧,你剛纔在樓下有沒聽到什麼消息?”
“消息?還真有!不過你怎麼知道?”洛十聲問道,馬若良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說道:“當然啊,因爲知我者,莫過若良是也?!弊钺岬陌刖湓挘迨暠阋黄鸷婉R若良說了出來,罷,兩人相視而笑。
“剛纔我在樓下聽到那羣人說,確實是有一個老者會將畫中的東西化爲活物,只是他只有晚上纔會出現?!甭迨晫⑺麆倓傇跇窍侣牭降南⒁晃逡皇母嬖V了馬若良,馬若良把玩著手中的茶盞,手指夾著茶蓋在茶碗上一遍一遍的摩擦著,說道:“畫中的東西可以化爲活物?怎麼可能呢,那隻神筆可是我自幼攜帶的,難道爺爺他......羽化登仙了?”
“我記得我爹說過,就算是仙人也不能隨意將死物化爲活物,這樣有違天規的。或許只是傳言呢?”看見馬若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洛十聲決定今晚與其一起一探究竟:“要不,我們今晚去看看?”
馬若良聽後十分贊同,說道:“好,若這事是真的,我就可以知道當年馬家被滅門的真相,也可以知道當年爺爺離開的真相,那我就再也不用一個人生活了。”
“若這件事不是真的呢?”洛十聲小心翼翼的說出這句話,若這件事不是真的,只怕若良又要傷心許久了。馬若良被洛十聲的這句話嚇得一顫,一瞬間便失了神,道:“若不是真的,那我......就只有回去了,回去繼續畫畫?!闭f出這句話的時候,洛十聲明顯看出馬若良的眼裡有淚光在閃動,聲音也隱隱約約的有些哽咽。
十年的辛苦尋找,可每次都是失望而歸,這些年馬若良內心的苦,也許只有洛十聲更清楚。洛十聲靜靜的看著馬若良的側顏,不時間,心裡一陣絞痛,隨即也落下淚來。洛十聲上前抓起馬若良的手將她的頭緩緩靠在自己肩頭,擁入懷中。
房內的空氣又一次凝結,只能聽見一些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兩人就這樣互相依偎著站在窗前,很快,天邊黑了下來。 顧子一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