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快便降臨,洛十聲與馬若良只提了一個燈籠便向城郊的度量山走去。現已是子夜時分,路上的行人寥寥無幾,只是時不時會碰見個半夜喝醉酒了的酒鬼而已。
“還好我陪你在一塊,不然還不知道剛纔那酒鬼會對你做些什麼!”洛十聲感慨道,雖然此時已過去了許久,自己也將那酒鬼好好的收拾了一頓,但洛十聲心裡仍是心有餘悸。“好了好了,你厲害,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行了嗎?”馬若良見洛十聲這一路走來愣是不鬆口便哀求道,“不過,我的洛大哥,能不能 別說了。你這一路說著,我都不能好好思考了。”
洛十聲張了張嘴想要辯駁,但還是選擇將想要說的話憋了回去,聽話的閉了嘴,默不作聲的跟在馬若良身後。
度量山不高,其內又道路平坦,所以兩人沒費多大勁便到了那個傳說中有白鬍子老者的山洞前。
洞內一片漆黑,蛛網密佈,完全不似有人來過的痕跡。
“會是這裡麼?怎麼一點跡象也沒有?”馬若良提著燈籠向前行走著,可是越像前走就越覺得不對勁,“不行,不能再往前走了,這個洞口深不可測,再走下的話恐怕是連爺爺都還沒找到便把自己給搭進去了。”馬若良突然停了下來,讓黑暗中不知所措的洛十聲完全沒有準備,習慣性的撞到了馬若良身上。
“若良,你怎麼停下來了!”洛十聲驚異的問道,馬若良提起燈籠往洛十聲臉上照去,搖了搖頭說道:“我還要說你呢,也不看著點。”不知是燈籠光線的原因,還是作何,洛十聲竟從馬若良臉上看到一層不是很明顯的紅暈,一時間便大笑起來,故意問道:“若良,你臉上是怎麼回事啊?”
馬若良驚聞,便急忙摸了摸臉頰,卻不知是什麼時候發起了燙來:“你別……管……”便是此般吞吞吐吐的回答著洛十聲,隨即低下頭去,將燈籠從洛十聲臉龐撤開。“咳咳,”洛十聲乾咳了兩聲,趕緊轉移話題道:“怎樣?我們還要往裡走嗎?”
“當然!既然來了,怎麼就不進去了!”馬若良大聲的說著,頭也不回的回答道。“好吧,就依你!”洛十聲吸了口氣,點點頭說道。隔了半晌,他又說道:“可是我剛剛好像聽見你說不進去的呀!”這一問,又使得馬若良停下步子來,差一點又撞上去。只見馬若良漫不經心的說道:“十聲哥哥,你今天怎麼這麼多話,從來的路上一直到現在,不覺得很反常嗎?”洛十聲這一下被問的突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爲他知道或許今夜是他和她最後的一次相聚了。
馬若良在前面自顧自的走著,完全沒有顧及身後的洛十聲。而洛十聲也沒有在緊跟馬若良,他的步子越放越慢,越放越慢,甚至不再前行。
仍想起那一日,他病發,不省人事,那個黑衣面具人又來到他的家中,將解藥餵給他。那黑衣告訴他,若是在這三日之內不將馬若良手中的神筆奪到手,他的母親將會有性命之憂。又是一次威脅,從小到大,他受夠了這般**裸的威脅。他身上的寒**無時無刻不在威脅著他的性命,這次那人又擄走了他的孃親。
胸口隱隱作痛,這疼痛不得不使他蹲下身來。一時間,那莫名的寒氣又襲上全身,疼痛使他失去知覺,坐倒在地,他左手用力的捂住胸口,右手捏拳,發出細小的**聲。
馬若良似是聽到了身後響聲,便轉身看去,此時洛十聲早已變了模樣。手上青筋暴起,臉色蒼白得仿若一張白紙。可他仍然忍著痛,向著馬若良努力的擠出一絲微笑。見此,馬若良也顧不得其他,丟掉手中的燈籠一把撲向洛十聲,問道:“十聲……哥哥,怎麼會……剛纔還好好的呢!”她的聲音已經顫抖,看著洛十聲這麼痛苦竟不自覺掉下淚來,本想將洛十聲攬入懷中,卻不料他的身體是這樣寒冷,冷的不敢讓人靠近。
“若良……我……沒事,只是……只是犯病……而已!”洛十聲用盡全身的力氣說完這句話,身上的疼痛早已使他不能忍受,他怒吼一聲,一瞬便換了模樣。他的喊聲驚動了整個山洞,以至於整座山都在搖晃。
山外,那片翠竹林中,一俊俏男子單腳立於一株翠竹頂端,正操弄著手中的玉笛,一聲聲仿若天境神曲般清涼。微風輕撫著他的裙衫,飄飄然立於風中。男子專心致志的操弄著手中的玉笛,而他的眼睛卻是一隻盯著那度量山洞口,眼中充滿著不屑之情。驟然,男子停下手中的動作,收回玉笛,靜立於翠竹頂端。那一刻彷彿畫面都已定格,靜的如一幅美麗的畫作。
忽然,一個黑影從他眼前掠過,那速度極快,平凡人用肉眼幾乎是看不到的。但是他知道,他清楚,此人來歷非同尋常,從他敏捷的身手看來,絕非等閒之輩。
“不一般”男子喃喃自語道,隨即微微揚起嘴角,但正當想要跨出步子去追蹤那個黑影時,卻又頓住了,又是一陣喃喃自語:“等等!這個味道怎會如此熟悉!莫非......”許是男子想到了什麼,縱身一躍便朝著那度量山的方向飛去。
洞內的洛十聲早已面目全非,只見他披散著頭髮,衣衫襤褸,那一身白淨的儒衫早已變得髒亂不堪,可唯獨那件白紗衣還是保持著原來的樣貌。
“十聲哥哥!”馬若良大喊一聲,朝著頹廢在地的洛十聲奔去。這是洛十聲這半個時辰來因爲發狂而陷入昏厥的第三次,一次又一次,馬若良扶起他,將他救醒。而洛十聲卻一次又一次的掐住她的脖子,使她幾度快要陷入昏迷。洛十聲已經變得六親不認了,馬若良心裡這般想著,這樣的想法,讓她不敢再接近洛十聲。她呆呆的站在原地,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腰間,有些遲疑的將手搭在了腰上。對了!那支筆!
這是馬若良方纔想起,十年前那個黑衣人對自己說過,她手中的這隻筆不僅能畫物成真,還有著起死回生的功效。馬若良隨即拽緊手中的畫筆,一步一步的向洛十聲走去。她定眼看著洛十聲那憔悴的面容,隨即蹲下身來,伸出手去撫摸去臉龐:“十聲哥哥,你放心,我會治好你的病的。就算她說的開啓神筆的起死回生效法會要了我的命,我也一定要救你!”
說完這番話,馬若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將手中的畫筆高高舉起,企圖讓畫筆沾染自己的鮮血。突然“砰”的一聲,馬若良感覺手中有強烈的振動感,隨即畫筆滑落。馬若良吃驚,正欲站起身查看是何情況之時,背後卻響起了一個人的聲音:“哼!你以爲用你的血就可以救你面前這個男人的話,那他也不會在這裡了,你還真以爲憑你一己之力就能開啓這隻筆的封印?癡人說夢!”那人搖搖頭,又伸出左手撥弄開額前的碎髮,一切都是如此的瀟灑自如。
馬若良氣絕,隨即憤怒的站起來吼道:“你是何人,人命關天的事......”說道此處馬若良頓住了,面前的人雖說不高,但卻擁有著一般男人不可擁有的秀氣臉容,馬若良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人兒,如果他是一個女人那豈不是要迷倒衆生萬千。
那人對她輕笑:“怎麼樣?你是贊同我說的有道理吧?”說完,那人又挑了挑眉,馬若良這纔回過神來,眼中的淚水在燭臺的照射下變得熒光閃閃,終於在一眨眼的瞬間滴落下來。“難道,十聲哥哥一輩子就要這樣嗎?”馬若良反問道,同時又在洛十聲身旁蹲下,仔細的端量這洛十聲的臉容。
忽然,洛十聲的眼睛突然睜開,在馬若良毫無戒備的狀態下,再一次的掐住了她的脖子,洛十聲的喉嚨間發出低低的吼聲,斷斷續續的說著:“給我!給我!”此時,馬若良幾乎已經快沒有了知覺,只是憑著本能用拳頭拍打著洛十聲的手。突然,一根長鞭朝著洛十聲回來,打的他哇哇亂叫。
之前的那個人連忙上前扶起馬若良,正欲帶她離開此地,可就在這時,剛纔那熟悉的笛聲再次響起,一股強烈的氣息從洞外襲來。那人抿脣,喃喃道:“果真是那幫子人!”
“哈哈哈,本欲指望這個廢物奪得馬良的神筆,可現在以這般情勢看來已是不行了。”一個俊朗的聲音從洞外傳來,卻不見其人,“來人,把他們統統抓起來!”隨著一聲令下,山洞內出現了不少天牧教人,那說話的人也隨著出現了。果真是剛剛那個吹簫男子,只不過這次他的臉上卻多了一張面具。
“抓我?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那人將手中長鞭一甩,四周竟出現不少霧氣,嗆得那羣人不知所以,而此時那俊俏的持鞭公子早已帶著馬若良消失不見。
“追夏副使,怎麼還不追?”男子身旁的一個手下上前來問道,那個叫追夏的副使罷罷手示意他不要再追,隨即躬下身去撿起那黃土中的一枚玉佩。追夏看著那枚玉佩,嘴角竟浮現一絲苦笑,不斷的撫摸著:“真的是她......真的不肯原諒我們嗎?”
顧子一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