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過去了三日,追夏已經完成了爲洛十聲編造記憶的任務。
潔白寒冷的冰窟裡卻是冒著陣陣慘叫聲,一去洞外數十里就能聽到。洛十聲呆滯的站在一片血泊之中,他的手上沾滿了鮮血,而他的手指甲便是他的武器,那雙手儼然不再是人手。
周圍的躺滿了被他殺死的侍衛,一個個血肉模糊,面目猙獰的躺倒在地,沒有人能認清他們。四周一片靜謐,甚而有些許的可怖。
忽的,從洞外想起一陣掌聲,隨即又聽得一聲長笑:“好!做得好!做的不錯!”李百牧踏著緩慢的步子走進洞中來,看了看站在血泊中的洛十聲後又轉過身去對追夏一陣嘉獎。
洛十聲聞此便知是何許人也,儼然收了謹慎且具有殺氣的眼神,轉瞬化作一位翩翩公子。儘管如此,他的眼神已不再謙卑、溫和。縱使有這儒雅之氣的外表,卻掩蓋不住他渾身的殺氣與邪氣。
“參見教主!”這四個字從他嘴裡緩慢吐出,就像是是一個剛學會說話的孩童般,口齒竟是那樣的不清晰。
“這是怎麼回事?”李百牧聽了,驚訝的問道,“他怎麼連話都會講了?”追夏淡笑,微微扯起脣角,在李百牧身旁解釋道:“義父不必擔心。由於他關在此地已久,又加上爲他重新編織了記憶。所以一時半會開口說話,自然是有些生疏的。”
“既然如此,就讓他下山好了。如今,他已經變作獸人,也能隨時隨地在人與獸之間轉換身份,也是時候讓他好好的享受一下重生之後的感覺了。而今,再也不用受他人威脅,天牧教再也不會爲人所詬病笑話,哈哈哈!”說完,李百牧仰頭大笑起來,“你說是不是?”他又低下身摸了摸洛十聲的頭髮,就像是在愛憐自己圈養的寵物一般。
洛十聲雙眼平視著前方,漸漸看出了神,慢慢的嘴角竟也勾起一絲微笑。可這一絲笑容卻讓旁人看了心驚不已,放佛有一絲寒氣從背後襲來,進而蔓延至全身。追夏站在一旁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他不再敢看去跪在地上那個人,徑直的背過身去,額角竟也冒出些許汗珠。
“好了,追夏。你現在就把他送下山去吧,記得讓他好好的享受一番!”李百牧說完,長袖一揮,便已消失在原地。
追夏將跪在地上的洛十聲扶起,帶他走出了那個充滿著血腥又恐怖的冰窟,終於他出來了。洛十聲的喉嚨裡發出興奮的低吼聲,就猶如森林中的小虎仔遇見了獵食歸來的母親一般。
一路上追夏一句話也沒有說,默默的拉著洛十聲的手直到那塊冰雪空地。只見他伸出右手,將全身的氣力聚於手心,再慢慢的向後拉扯,那塊什麼也沒有的空地裡竟然憑空的出現一道光門來。“走吧!”追夏甚至連頭也沒回,就只是丟下了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由於失血過多,馬若良至今都還在處於昏睡狀態中。李婉旭仍然坐在一旁悉心的照顧著她,爲她換藥、包紮傷口。
“小主!”門外的丫鬟來報,李婉旭點點頭,問道:“有什麼事嗎?”
“嗯!”丫鬟點頭,“攬月姑娘回來了,急乎乎的,說是找你有事,是很要緊的事。”李婉旭再次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告訴她我馬上就來。”
“是。”丫鬟恭敬的行了一個禮後便轉身離去。隨即,李婉旭放下了手中的繃帶便離去,而這時馬若良先前緊閉的眼睛也緩緩睜開。
院子裡,那一身黑衣的身影還在焦急的等待,李婉旭微微蹙眉,看來她已經找到了洛十聲,但並不是好消息。
“小主,你終於來了。”李婉旭剛剛站在攬月身後,攬月便已知道是她了。“怎麼樣?看你這個樣子……”李婉旭問道,話說一半又沉默了下去。攬月奮力的點著頭,眼裡時不時的顯出焦慮之色。
“大事不好了!”攬月焦急的說道,“昨日我潛入天牧教,的確找到了洛十聲。他沒有被關押在天牧教內,而是在梵天樹下憑空出現,隨行的還有追夏。”
“梵天樹!”李婉旭震驚,隨即雙眉只見築起了一座小山峰,她驚異的看著攬月,竟失了神。
“怎麼?小主是懷疑?”攬月問道 ,心裡也知道了一二。
“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柳兒失蹤,我們找遍了整個天牧教也沒有找到柳兒的蹤跡,最後也是在梵天樹下發現的她。”李婉旭蹙眉,回憶起往事,的確覺得這梵天樹有古怪。
“難怪,我一直覺得梵天樹哪裡的氣場不對勁,像是有兩個空間重疊在一起,只是一直也沒有證據證明。這麼一說來,我的猜測就是對的了。”攬月後知後覺,恍然大悟。
“後來他們去了哪裡?”李婉旭問道。“攬月正要告訴小主此事,那洛十聲儼然不似正常人,渾身上下都透露著殺氣,完全沒有馬姑娘口中所描述的溫雅模樣。”攬月微微行了一個禮,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李婉旭,“更可怖的是,我跟蹤他們離開天牧教。追夏卻將洛十聲帶往一個村莊,哪曉得他跟中了邪似的,見人便殺,他那模樣就跟馬姑娘那日描述的一模一樣!小主!”
李婉旭聽完,呆愣的站在一旁,驚恐的向後退了幾步,口裡喃喃道:“獸人,看來他已經成功了,真的讓他做到了!”眼見著李婉旭一步步的向後倒去,攬月急忙上前拉住了她的右臂,喊道:“小主!”
“我沒事.......”李婉旭罷罷手,“現在我們得趕緊阻止他這麼做,不能讓他繼續傷人!”
“可是,馬姑娘......應該知道此事嗎?”攬月擔心的問道,李婉旭點點頭,道:“讓她知道也好,畢竟也了她一樁心事,至於後面的事就看事情如何發展了。”
早在李婉旭出門之時,馬若良便已醒來。她癡癡的看著周圍的一切,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她看了那丫鬟半晌,才緩緩開口道:“你們家主子呢?”
丫鬟聽後,恭敬的行了個禮,滿臉笑意的說道:“小主剛剛出門去了,還吩咐奴婢要好好照顧您呢。您剛醒,還是先躺在牀上好好休息吧,若是您要找小主的話,奴婢爲您帶話便是。”說完,丫鬟又爲馬若良蓋好了被子。
馬若良虛弱的點點頭,任由丫鬟將被子蓋到自己身上,自己卻是一臉茫然之意。
這時,門“吱呀”的一聲。李婉旭帶著攬月一同進了屋,丫鬟見此,頗爲欣喜,喊了聲:“小主,您回來了。馬姑娘正找您呢。”李婉旭點點頭,示意她已知道此事。見小主回來,丫鬟也知道沒有自己什麼事,自覺的退出了門去又將房門輕輕合上,方纔離去。
“馬姑娘可好些了?攬月一回來便聽說你受了傷?”攬月站在馬若良的牀頭前,關切的問道。
李婉旭斜眼看看攬月後又看看躺在牀上的馬若良,最終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就說了此方法無用,你看把自己傷成這樣,何必呢。”
“我!”馬若良本想爭辯,但又由於失血過多太過虛弱,一時間說不上話,才緩緩放低了聲音,“我是因爲救人心急纔會如此。”
“馬姑娘真是熱心腸啊!”攬月在一旁插嘴道,李婉旭卻是清哼一聲,帶有些許戲謔的口吻道:“哪是什麼熱心腸啊,是爲了自己心上人才會這般做的吧!”
馬若良想要反駁,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駁。李婉旭說得對,自己從小與洛十聲青梅竹馬,當年還是洛十聲在森林發現了她。這麼多年一起走來,感情早已不想兒時那般單純,自己心裡早就已經有了個他。想此,馬若良也不再反駁,只是負氣的撅了噘嘴,又重新躺會牀上,不再理會一旁癡笑的兩人。
一瞬間,笑聲戛然而止,只聽見頭頂李婉旭那正經的官腔傳來:“誒,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但先說好,不許激動,更不許大鬧。”
“是什麼!”馬若良興奮的從牀上蹦起身來,側耳聆聽。
“我們已經找到洛十聲的蹤跡了,只不過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洛十聲了,”李婉旭想攬月使了個眼色,示意攬月來告知馬若良此事,“馬姑娘,他已經被天牧教魔化,已經成了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了。”
馬若良雙眉緊蹙,瞪大了眼睛看著站在身前的攬月,訥訥道:“什麼!”
“馬姑娘,我跟蹤他們數日,也見識了他殺人。不過你不要害怕,應該會有解決方法的!”攬月看見馬若良魂不守舍的模樣,瞬間又慌了神,情急之下便說了後面的那番話。
“不可能!十聲......他怎麼會殺人呢?他怎麼會......他的心地勢那樣的善良,怎麼會......”馬若良並沒有聽攬月的講話,而是瘋狂的自語著,“他在哪?我要去找他!”說著,便掀開了搭在身上的被子。卻不想自己身子太弱,一個踉蹌便摔倒在地。
“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激動的嗎!”李婉旭將其從地上扶起,責怪道。
“這樣的事,這樣的消息,我怎麼冷靜的下來!”兩眼裡齊刷刷的滴出兩行淚來,順著臉頰一直滑向下巴,“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此時,馬若良早已忘記了身上的傷痛。
“你先冷靜!我們會帶你去找他的!”李婉旭在一旁勸說道,可此時馬若良誰的話也聽不進去,只是瘋狂的自語著,啼哭著。李婉旭見情勢收納不住,便狠心朝她後頸拍了一掌。瞬間,馬若良便止住了哭鬧,暈倒在地。
攬月擡眼看了看李婉旭,獨自嘆了口氣,方纔將馬若良重新抱回了牀上。
顧子一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