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聲音過後,一個身著白衣,頭髮結(jié)成一個髮髻,臉上蒙著一塊白紗的女子推門走了進來。
“你可以救她?”首先說話的是莫嬋,這人雖然一直在暗中指點自己琴藝,但並沒有表現(xiàn)出有其他的驚異,她有些狐疑的看著她。
而謝小羽也正在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女子,方纔那個聲音那麼熟悉,熟悉的她幾乎屏上了呼吸,想要看到聲音的主人是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個人,可是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她眼前的人,她卻一點都不確定自己的猜測。
雖然她用白紗矇住了口鼻,但從她露出的臉上可以看得出,她十分年輕,看起來最多也就雙十年華,但謝小羽卻還是在她的身上找到一種熟悉的感覺,不想放棄的想要找出眼前這人與自己心裡的那個人重合的地方。
“我雖沒有十分的把握,但我手裡有天山紫金蓮。”白衣女子對謝小羽頷首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對莫嬋道。
此言一出,在坐的人無不吃驚,即使是天門也不過又過三株天山紫金蓮,但後來不知被誰盜走一株之後便只剩下了兩株,那盜紫金蓮的人也似乎從那一天之後就消失了,從此後再也沒人聽說過有關(guān)此事的消息。
“你真的願意拿出這麼貴重的東西來救小七?”盧夢瑤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世間之物唯有物盡其用方是其價值所在,藥草不用來救人,那又有什麼貴重的呢?”白衣女子道。
這一番話直說的衆(zhòng)人心悅誠服,盧夢瑤也被她無意的幾句話說的有些臉紅,聽了她這句話,讓她感覺自己一下子就變得庸俗了,有些自慚形穢。
而白衣女子並未在意他們的反應(yīng),接著又道:“帶我去看看她,我停留片刻便離開。”
剛心存感激的衆(zhòng)人,一下子心又沉到了谷底,片刻,小七傷的那麼重,就算天山紫金蓮再怎麼珍稀,那也不是片刻可以治癒的啊。
“若是不相信我,那我便告辭了。”說著她已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姑娘且慢,我這就帶你去。”楚羽看到他們的態(tài)度惹惱了這位女子,急忙挽留道,或許她確實是一位世外高人也未可知,楚羽心裡想到。
“姑娘請”楚羽看到她站下來,自己走在前面說道。
楚羽直接便將她帶到了陸琪休息的房間,她一看到陸琪便立即將右手搭在陸琪的脈搏之上,過了一會又用手掌在陸琪的雙腿之上慢慢拂過,顯然她並不只是簡單的用手掌在檢查,她額頭冒出的細密汗珠,足以說明她正在打量的消耗著真氣。
過了好一會,她轉(zhuǎn)身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全部在外面等著,發(fā)生任何事都不準(zhǔn)有人來打擾。”
就在其他人要離開的時候,她又說道:“謝小羽,幫我守住門口。”
謝小羽點點頭,變出去守在了門口,但此時靜下來的她卻在想,自己怎麼會這麼聽她的話,是因爲(wèi)小七?還是,因爲(wèi)她的聲音與大師姐太相似呢。而且她又怎麼會認識自己呢,她會不會真的就是大師姐。但她隨即又把這個念頭拋出了腦外,從她表現(xiàn)出的一切來看,都不過是個妙齡少女,大師姐就算還活著,現(xiàn)在也跟自己一樣人到中年了吧。
門一關(guān)上,所有人的心一下子都揪了起來,等待結(jié)果的時間總是過的特別緩慢。而等在門外的一衆(zhòng)人也十分知輕重的並沒有一點不耐煩去打擾,也許時間用的久,他們心裡才更加放心吧,那般重的傷,若她真的只進去喂幾顆藥丸,那他們纔會懷疑這人的用意何在呢。
這一等,他們就足足等了一天一夜,因爲(wèi)害怕她突然出來,所以楚羽和謝小羽、莫嬋、盧夢瑤幾人一直都沒有離開,即便是晚上也一直守在門外。
直到第二天接近正午,白衣女子才帶著一份疲憊走了出來,看到守在門外的幾人說道:“她身上的傷我已經(jīng)全部治好了,只是她的身體還很虛弱,需要休養(yǎng)幾天。”
聽到她如此說,門外的一行人既開心,又有些懷疑。盧夢瑤不顧她還在屋中,便衝上前去給陸琪把脈。
把完脈立即跪倒在地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白衣女子並沒有理會盧夢瑤,而是對莫嬋道:“琴藝我能教給你的已經(jīng)全部教給你了,以後有緣再見。”說完便一刻也未停留的走了出去。
此時,謝小羽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在她身後大聲的問道:“敢問姑娘可認識洛小宮?”
白衣女子站了一下道:“她早已死了。”
看著她走遠的背影,謝小羽越加的懷疑。
而盧夢瑤則正對陸琪關(guān)心的問著身體的狀況,陸琪則臉上一直帶著淡淡的微笑說著自己已經(jīng)全好了。
當(dāng)楚羽走過去的時候,陸琪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像是撒嬌一樣的好像永遠有說不完的話,她給楚羽的感覺就是一下子好像他們之間就變得陌生了。她臉上那如同禮貌性的微笑,並不能掩飾她的變化。
“白衣哥哥,你跟莫嬋姐姐一定要成爲(wèi)人人羨慕的一對,你們一定要永遠都開開心心的。”陸琪依然很平靜的說道。
楚羽不知道她爲(wèi)什麼會突然說這些,不過還是點了點頭,然後他那些關(guān)心的話卻無法說的出來,那個如同妹妹一樣的小丫頭似乎一下子長大了,她突然的變化讓楚羽有些不知所措。
“白衣哥哥,你們都出去吧,我想自己休息一會。”陸琪有些疲憊的道。
“嗯,那你有事就叫我們,我們都在門外。”盧夢瑤說道。
“嗯”陸琪微微一笑,輕聲答道。
當(dāng)所有人出去之後,安靜下來的環(huán)境卻讓陸琪開始想方纔發(fā)生的那一切。
其實陸琪早就醒了過來,但那白衣女子卻讓她別動,而她見她在給自己治傷,只當(dāng)她也是一個郎中,便不以爲(wèi)然,任憑她給自己治傷。
可很快她就感覺到她並不是普通人,陸琪清楚的感覺到一股柔和的內(nèi)力開始在自己的體內(nèi)遊走,而因爲(wèi)受傷所淤積在臟腑之中的淤血也漸漸的疏通了
經(jīng)過一天的治療,她被阻的氣血完全恢復(fù)了運行,她剛準(zhǔn)備試一試,卻聽那女子道:“別運功,內(nèi)傷剛好,你此刻運功,我就前功盡棄了。”
而之後白衣女子便開始給陸琪接骨,那本來斷裂的骨頭在她眼花繚亂的手法中,絲毫不差的迴歸到原位,而她接著便用一種奇怪額藥膏塗抹在陸琪雙腿之上,用內(nèi)力將其滲入陸琪的骨頭。
這一切雖然看似簡單,卻又花費了一夜的時間,但天還未完全放亮的時候,這一切就已完成。
那白衣女子卻並未立即出去告訴楚羽他們,反而坐下來說道:“當(dāng)年你爹陸毅因爲(wèi)莫棋而死,今日我救你一命,就權(quán)當(dāng)爲(wèi)莫棋贖罪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陸琪早已知道自己的父親其實是自殺的,說到底也怨不得莫棋,可聽她此刻所言還是好奇的問道:“你是誰?你爲(wèi)什麼要替莫棋贖罪。”
白衣女子並未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說道:“我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陸琪在那一刻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柔情,而之後白衣女子又將幾顆紫金丹留給陸琪,將如何用藥,要注意些什麼都一一的囑咐給陸琪。
最後還囑咐她絕對不能把她說的這些話說給任何人聽,特別是她的師父謝小羽。
此刻陸琪的頭腦中忽然出現(xiàn)了‘人生’這兩個字,她從來沒想過她竟然有一天會思考人生。
而從自己準(zhǔn)備報仇開始,到後來藉著師父的幫主成爲(wèi)了名義上的武林盟主,再到後來誤殺了紫蝶,一直到經(jīng)歷過這次的生死大劫。她將自己所經(jīng)歷的所有事情都在腦中回想著,思考著。
她就這樣每天看似安然無恙的面對著所有人微笑,身體的傷也越來越好,但她也越來越喜歡一個人帶著,除了去送飯和送藥的人,她幾乎一直都說自己想休息。
這樣一直過了七天,當(dāng)?shù)诎巳盏脑缟媳R夢瑤去找陸琪的時候,她卻不在了,桌上只留下簡單的一頁紙。
盧夢瑤趕快帶著這封留書去找其他人,他們一一將信看了遍,卻都默默不語。
信上說,她的傷已經(jīng)好了,這幾天她一直都在想她這些年來經(jīng)歷的一切,她終於現(xiàn)在想通了,仇恨、江湖、名利她都並不喜歡,但她卻從小就懂得了這些,現(xiàn)在這一切她都放下了,或許報了仇也未必能夠開心,不報仇或許心中更加的安寧。
她本想長伴青燈古佛,但她想那樣真是太乏味了,所以她決定去尋找自己心靈的深處,她要看遍天下的奇山異水,在山野徒行中找到自己想要的快樂。
她走了,玉米幫就讓夢瑤去管吧,盟主本來也只是一場鬧劇,沒人會在意。讓他們也不必找自己,自己經(jīng)歷過這段時間的事情,已經(jīng)不是那個只會胡鬧的小孩子了,更不會傷害自己。說不準(zhǔn),哪天在某個未知的地方,還能再次相見呢。
陸琪的不辭而別,讓所有人看到了一個不同的小七,也許,山水古剎纔是她最嚮往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