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棋與洛小宮在這一年的時間裡幾乎走遍了大江南北各個地方,可是天天都是這樣的生活,時間久了也會感到未免過於平淡。
這日他們在長安遊玩之後,洛小宮顯得有些興致缺缺,莫棋又何嘗不是呢,最初爲了讓她散散心纔到處走走,後來因爲實在無地方可去,而又怕她一個人偷偷跑去報仇,所以莫棋只得一直帶著她四處遊玩,如今一年多的時間,這樣每天重複的生活讓二人都早已失去了激情。
“莫大哥,你想家嗎?”洛小宮靠在莫棋的懷裡,看著那皎白的月光,問道。
“小時候還經常想家,現在對家這個詞卻是陌生了,你不說我都幾乎忘記自己有家。”莫棋微笑著答道,可是神色卻有一些落寞。
這一切又哪裡瞞得過洛小宮,女孩子家的心思總是會比較細膩,“莫大哥,你家人?”洛小宮試探的問道,希望不是自己心裡想的那樣。
“我很小的時候,我只記得那天下著很大的雨,一羣人闖進來,不由分說就殺了父親母親,姐姐衝上去打他們,被其中的一個人舉起來摔得頭破血流,我因爲太小,連走都還走不穩,他們根本沒在意,才躲過一劫。從那以後我便沒有家了,是師傅救了我,從小也是他把我帶大的。”洛小宮託著下巴認真的聽著,莫棋的幾句話卻觸動了她的心,眼眶不知不覺的紅了。
“那些人是什麼人啊,他們爲什麼要那樣對你的家人。”洛小宮紅著眼眶,不忿的問道。
“他們只是一夥路過的金兵,他們只是爲了家裡的那點吃的。”莫棋每次提起這件事都會帶著很大的恨意,可是這次他卻語氣很平靜,不僅是因爲現在對江湖紛爭已看破,更多的是他不願把不開心的東西帶給眼前這個女孩。
“原來你也是孤兒啊。”洛小宮同情的說道,語氣分明就像是一個母親想要愛護每一個孩子一樣的那種母性光輝。
“你呢?爲什麼你從來不提你的父母。”莫棋知道她的身世一定是讓她不開心的,所以一直讀沒問過,今日談及至此才一時忘記了迴避。
“哼,我的父母,他們都是狠心的人,我生下來他們就不要我了,要不是師傅救起我,我早就凍死了。我問過師傅,師傅怎麼都不肯告訴我是在哪裡撿到我的,還是師叔告訴我,那個冬天,師傅撿到我的時候挨家挨戶的去找過,她找到了我的父母,可是他們並不感謝她,還把她狠狠的罵了一頓,轟了出來。原來他們是想要個男孩,生下我,本來就是故意要丟了我,又怎麼肯讓師傅把我送回去。師傅怕我知道真相傷心纔不告訴我。不過,我纔不傷心呢,他們不要我,我還不要他們呢。”洛小宮調皮的說道。
“小宮。”
“嗯,怎麼了?”
“你恨他們嗎?”莫棋關切的問道。
“怎麼會呢,雖然說,是他們不要我了,但是怎麼說也是他們給了我這條命的。”洛小宮清澈的大眼睛看著莫棋,眼中竟真的無一絲怨恨。
“莫大哥,你有沒有朋友啊?我們去找他好不好,每天都看不會說話的山水,好無聊哦。”洛小宮心念一轉,撒嬌道。
“朋友?”莫棋想了一會,道:“到算是有一個,說起來也有段時間沒去見他了,也不知他怎麼樣了?”
“好,那我們去找他好不好?”洛小宮探過頭,望著莫棋,這副可愛的模樣恐怕沒人能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嗯,好!”莫棋微微一笑,擡手揉了揉她那可愛的小腦袋。
第二日一早,莫棋便帶著洛小宮往汴京而去,他說的朋友正是汴京外項家莊現任莊主項飛。
這次倒是不忙著趕路,所以悠閒的邊走邊玩足足花了十二日方纔到了項家莊,到了項家莊,這裡已經不是莫棋當時離開之時亂糟糟的樣子,一切都已經變得井然有序,比老莊主在時猶有過之。
而項飛此時身爲莊主,莫棋以其朋友身份來訪,自然是倍受尊重,莫棋也不客氣,並不要人帶路,只是問清項飛所在便帶著洛小宮去找他,見到項飛之時,他正在後院練槍,莫棋見他槍法連貫,招式似緩而急,知他武功大有進步,當下玩心大起,拔劍便攻了上去。
項飛確實了得,在莫棋的突然出手下便爲顯得慌張,反應極爲迅速,轉身一個回馬槍,然後身子倒滑而去,已脫離了莫棋的劍招範圍,當下定睛一看,見是莫棋,知他是故意要與自己練招,笑道:“兄弟,一來就要讓大哥出醜啊,不過兄長這一年可沒閒著,兄弟當心了。”
莫棋答道:“大哥只管出手,兄弟一時手癢,今日就是被你這做兄長的打趴下也無怨言”
二人同時哈哈大笑,亦同時便站到一塊,如此你來我往,尖刺槍挑,你攻我擋,直拆了足有兩百餘招,二人都已是全身大汗淋漓方纔罷手。
“兄弟,怎麼今日有空來看大哥。”項飛邊將一塊毛巾遞給莫棋,邊說道。
“這不是閒來無事,無處可去,就來大哥這寶地蹭口飯吃啊。”莫棋笑道。
“哈哈,好,做大哥的別的沒有,要說這飯菜,那倒是管夠。”項飛道,說完忽然看到旁邊的洛小宮,便問道:“不知這位姑娘是?”
莫棋見他問到,暗怪自己一時竟忘了介紹二人認識,“哦,這位是洛小宮洛姑娘。這是我的結拜義兄項家莊莊主項飛。”
“項大哥好。”洛小宮乖巧的道。
“嗯,好。”項飛略有深意的笑道,又對著莫棋笑了幾聲,道:“不錯,不錯。”
二人不解,再待要問,項飛卻是不肯說明,只道:“烏江畔,霸王敗,天下雖失,不曾問,只憂虞兮奈若何。”。
“哦,對了,再過幾日,是小兒九歲生辰,二位要是不忙,便爲犬子過完生辰再走如何。”項飛道。
“好啊好啊,我還沒參加過生辰宴呢。”洛小宮一高興趕忙應道。
見莫棋未說話,向著莫棋吐了吐舌頭。項飛見狀道:“怎麼樣,兄弟?”項飛心知肚明,十七歲就已成親的他,此時如何會看不出二人之間的心思。
“嗯,那我們就打擾兄長了。”莫棋客氣道。
“哈哈......”項飛大笑,笑的莫棋與洛小宮二人頓時臉通紅。
“大哥,殺老莊主的仇人?”莫棋被他鬧的窘迫不已,過了好一會才緩和過來,問道。
“唉,仇人,呵呵......”項飛頓時沉下臉。
“大哥,怎麼了?”莫棋問道。
“仇人是找到了,可是......唉。”項飛又嘆了一口氣。
莫棋皺了皺眉,知道此事沒那麼容易。“找到仇人那不是好事嗎?你怎麼還嘆氣啊?”。洛小宮奇怪的道。
“是啊,大哥,找到仇人不是很好嗎?”莫棋也道。
“本來是好事,可是對項家莊來說,卻不是好事,你道那天圍攻老莊主的那夥人是誰?若真是一般的江湖草莽便也罷了,可是偏偏不是,那些人卻是那些所謂的江湖正派,天門三大弟子、峨眉、少林、點蒼這些門派一個不拉,而那最後打傷老莊主的正是那所謂的武林泰斗少林空悲。”項飛憤怒至極,不由得將手中的槍一折兩段。
“可是,他們爲什麼要對項家莊下手呢。”莫棋不解的問道。
“若是我猜的不錯,只怕他們跟那金國不無關係。”項飛諷刺道。
這一猜想讓莫棋大吃一驚,如果這些武林大派都和金國有關係,那隻怕剛在應天府成立不久的大宋也岌岌可危。
“怎麼可能,要是這樣,那想要報仇只怕是好無希望了。”莫棋道。
“若只是無法報仇,項家莊八百子弟也無甚可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是這些人無恥至極,醜行被項家莊查訪出來,不僅不做任何交待,反而反咬一口,說項家莊與金人勾結,所以武林人士纔會痛下殺手,假惺惺的還裝作他們寬宏大量放過了向家長其餘的人。”項飛無奈,怒極反笑的道。
“無恥!”“無恥!”洛小宮與莫棋同時罵道。
“那不知大哥你將作何打算?”莫棋道。
“還能有何打算,如今項家莊已是武林公敵,哪裡還敢有所動作,只求揹負罵名,能保項家莊一時茍安吧。”項飛嘆息道。
“嗯,現在也只能如此了。”
“好了,不說了,連日趕路,先去吃點東西吧。”項飛話音一轉,道。
“嗯。”莫棋答道,而洛小宮的神色卻有些不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一個下午洛小宮都是心事忡忡,莫棋因爲久未與項飛相見,二人自然是少不得在一起敘舊,男人只見的敘舊絕對是少不了酒的。莫棋與項飛二人一起喝酒,洛小宮只道自己連日趕路太累了,便回去休息了。而莫棋一點也沒覺得她的異常,只是關心的讓她好好休息,一會去找她。
莫棋當日喝的大醉,一覺醒來已是第二日辰時,搖搖頭,洗把臉,忽然意識到昨日洛小宮的異常,心中擔憂,趕忙去找她,房間裡哪裡還有人,只有牀上的一個紙條,上面寫道:
“師門被屠,師傅被殺,仇人猶自得意,身爲門中弟子,師傅之徒,我心中恨不能報此深仇大恨,今日得知項老莊主冤仇,心中更是絞痛,不敢再有絲毫怠慢。莫大哥乃是大義之人,對我之深情,小宮感激不盡,但大仇不報,我心中始終不得開心。若有來生,小宮定不負莫大哥深情。就此拜別,有緣再見!---小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