薀蘊點了點頭,一臉的期盼和感動,茜宇不再說什麼,挽了璋瑢離開。
出了冷宮後,茜宇張開雙手,深深吸了口清冷的空氣,微微打了個寒顫,愁道:“姐姐你還記得嗎?我們剛入宮時在儲秀宮裡,蘊姐姐曾說‘有兩個如此漂亮的妹妹,我這個姐姐臉上有光,但也不免擔心,將來皇上眼裡只有妹妹,沒了我呢!’,詩裡的‘昔日戲言身後事,今朝都到眼前來’恐怕說的就是這個吧!“
璋瑢嘆道:“如今看來,果真是如此,但你我又有何過錯呢?”
“從懷疑蘊姐姐開始到現在,我好久都沒有這麼舒心了。”茜宇說著,卻忍不住哽咽,璋瑢安慰一番,攜了她匆匆離去,無人察覺。
景陽宮裡,懿貴妃安置臻麟睡下後,回到寢宮,準備梳洗,娟兒爲她解開發髻,問道:“娘娘要怎樣處置良嬪。”
懿貴妃滿臉的不在乎,不屑道:“這是皇后要操心的事情,我們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
“皇后娘娘似乎很感情用事,先是不由分說地降了恬嬪的級,如今明擺著良嬪是被冤枉的,誰會把那種東西帶在身上?也不好好想想,就不分青紅皁白的把她打入冷宮,即便以後弄清事實放出來,良嬪的前途也定是毀了的。”娟兒輕柔地爲懿貴妃梳理秀髮,如是說。
懿貴妃的嘴角露出絲絲寒意,冷冷道:“皇后……千萬不要小看了這個女人!”
娟兒停下手,不解的看著銅鏡中的主子,諾諾道:“奴婢擔心良嬪狗急跳牆,把娘娘供出來。”
懿貴妃將手指上的琺瑯護甲一個個褪下,拿起玉如意按摩臉頰,得意而自信道:“你放心,巫蠱之事,歷朝歷代無不都是血的代價。良嬪是聰明人,即便她供出是我主使的,她也不可能免除一死。如今她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前程,只有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讓所有的人都認爲她是被害者,不然的話,一切都免談。”語畢又閒閒道,“娟兒,你進宮的時間比本宮還長,見的人、經歷的事情也多。有些道理本宮也不用對你講明,你也應該知是不是?”
娟兒點了點頭,繼續梳理懿貴妃的長髮,說道:“奴婢不該操心這些,只要凡事照著主子的話去做就好了。”
懿貴妃笑了笑,轉身過來道:“身邊有幾個得心的人就是好,你家裡人都好吧!”
娟兒心頭微微一顫,隨即笑道:“託娘娘的福,現在日子都好過了。”
“嗯!”懿貴妃笑了笑,便起身準備去沐浴。
馨祥宮,璋瑢已然送了茜宇回宮,看著馨祥宮熟悉的一切,笑道:“還是這裡習慣些。”
茜宇笑道:“餘瑤宮雖然寬敞,但是太冷清了,妹妹也喜歡這裡。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我們的恬婉儀已經習慣了恬嬪的稱號?”回到寢宮,兩人坐定後璋瑢笑著問道。
“妹妹心裡確確是這麼想的,姐姐,我是不是變得……”茜宇拉了璋瑢的手,一臉的純真。
“傻丫頭,說哪裡的話?”璋瑢笑道,“這是應該的!要知道,你如今這般,皇上可心疼了,皇上說了你失去的,早晚會還給你的。”
“皇上她會心疼嗎?”茜宇不禁臉紅,又道,“皇上他都不來看我了,這些話卻對姐姐說了。”
璋瑢笑道:“你這丫頭,難道闔宮上下都以爲你恃寵而驕把李佳媛推倒湖裡的時候,皇上還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天天跑來看你?你以爲你是天后娘娘啊?你要皇上怎麼服衆,又讓皇后顏面何存?”
“可是我沒有……”茜宇嘟囔道。
“你呀!”璋瑢點了茜宇的額頭,笑道:“皇上雖然天天往我那裡跑,但是心心念念想的還是你呀,姐姐可嫉妒了!”
“姐姐……”茜宇羞澀地笑起來,心中不免喜悅,垂首低低道,“到底姐姐疼我!”
“還有呢!這次你被冤枉,瑾貴妃好像特別緊張。”璋瑢想起那天對瑾貴妃的無禮,不免有些擔心。
茜宇想了想,緩緩道:“也許他覺得我們同命相憐吧!想當年她寵冠後宮之時,何嘗不是在大風大浪中蹣跚而來呢?”
“是啊!”璋瑢點頭,又奇道,“那個布娃娃你是怎麼放到蘊姐姐的錦盒中的?”
“姐姐可不要小看了那些太監宮女啊!一個個鬼精靈似的呢!”茜宇神秘地笑了笑,又道:“姐姐你也真會演戲,那天你看我的眼神,真得讓我好傷心。”
璋瑢道:“你又何嘗不是呢?那天姐姐看你憤怒地眼神,心裡想,如果是真的,那該怎麼辦呢?”
茜宇拉起了璋瑢的手指,要擺道:“我們拉鉤,做一輩子的姐妹。”璋瑢也綻起幸福的笑容。
璋瑢笑道:“等我們把蘊姐姐救出來了,我們三個一起拉鉤。”
茜宇的臉上掛上了一些無奈,淡淡道:“不知爲何,雖然我沒有了孩子,又被降了位分,而蘊姐姐把小臻雲順利地生下來,可總覺得她比我可憐,活得太辛苦,這樣在懿貴妃的淫威之下惶惶不得終日。”
“懿貴妃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野心家。就不知道在這宮裡,除了我們,還有誰知道懿貴妃的勃勃野心呢?”
茜宇想了想,笑著看了璋瑢,兩人同時開口道:“皇后”語畢相視而笑。
“聰明的丫頭!”璋瑢笑道,站起來,說道:“你想想,懿貴妃雖然折騰我們,但是她最大的敵人是皇后啊!我們生生死死有什麼要緊,只要皇后安穩一天,她就不得安寧。更重要的是,她有個兒子,所以呀!她爭得就不是這個皇后的寶座,而是將來聆政殿上的龍椅了!”
茜宇道:“她折騰下面的妃嬪,就是怕我們生出兒子來。與其等我們生出來了再對付,倒不如先扼殺在肚子裡。”說著眼圈有些微紅,嘆息著搖了搖頭。
璋瑢坐下來道:“皇后那天對你說的話,分明就是要借你的手幫她解決這個懿貴妃。太后畢竟是皇后嫡親的姑母,你只是個表侄女,你不姓張,無論太后怎麼喜歡你,怎麼重視你,畢竟皇后的地位是不可動搖的。”
茜宇道:“這些我也知道,其實我並不求什麼,只想安安樂樂的過日子,爹爹和娘能夠少爲我擔心就好了。上次娘來看我,我看到她兩鬢又添了白髮了。”
璋瑢笑道:“孝順的丫頭。”又道,“古拉爾的事情爹爹進宮來對我說了,錢都已經追回來了,即便上奏朝廷,他也只判個瀆職之罪。爹爹還說,皇上其實早就知道了,也許是看在古拉爾年事已高、戰功赫赫,如今又是姻親了,纔給他這麼多時間把錢追回來。我聽說碩親王府傾囊而出爲他補錢呢!這才曉得妹妹你的善,全是王爺王妃教導的好。”
“沒想到我們三個要好,我們的爹爹也是交好。”茜宇笑了笑,又道:“印子錢哪有不沾血的?古大人一定是怕動靜太大,纔不敢大張旗鼓的去追錢。軍機大臣的府上,難道還會缺錢花嗎?”
璋瑢道:“錢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也許古大人到了該歸隱的年齡了,想多賺點錢回去頤養天年吧!”
茜宇點了點頭,說道:“這個事情,我們就讓爹爹們去解決,我們要解決的是自己的事情!懿貴妃孃家秦氏,似乎不是什麼名門望族。”
璋瑢道:“這就是她厲害的地方,能夠靠自己的力量爬到從一品懿貴妃的位置。一個翰林學士,在朝廷上只是一個諫官。雖然說是諫官,但是他的話在於皇上那裡並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力道。一個科舉出身的官員,在朝廷上最是受到親貴們的鄙視,但皇上向來都頭疼親貴們張揚的氣勢,所以對這些科舉出身的官員就特別的眷顧,加上他的女兒又是有正式名分的懿貴妃,兒子是御林軍總督尉,於是他的官位也越坐越穩,同時也就成了懿貴妃宮外的依靠了。所謂人心比天高,一旦有了念想,往往就收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