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而來的尤風(fēng)微微低首,只輕手輕腳的帶上了房門,這才恭恭敬敬地跪到了他的跟前。
“殿下,屬下無意打擾,但您不能與千千小姐發(fā)生什麼,更何況,她還不是真正的千千小姐……”
話落之時,皇甫月澤的面色忽地便陰沉了不少,“你們四個都聽到了?”
尤風(fēng)輕輕點(diǎn)頭,“屬下向來離殿下不超十米,聽到也是必然,所以屬下才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殿下出錯,先不說千千小姐與輓歌有婚約在身,若是在您這……”
說著,他面色微紅,不由又將頭低的更下了些,“若是在您這失了身,日後您又沒能娶她,那她便定會成了別人口中的殘花敗柳。”
聽及此,皇甫月澤忽覺尷尬,他定然是傻了,方纔那種時刻,竟然還忘了有他們四個在!
於是輕咳了兩聲後,才絲絲不自在著道:“此事確實(shí)是我考慮不周,應(yīng)該等她嫁於我時再這般的。”
尤風(fēng)脣角一抽,不由絲絲尷尬著道:“殿下明白屬下的意思,除了這點(diǎn),還有當(dāng)初皇上說過的話,他讓您必定要護(hù)好仙夢,若真真有那個預(yù)言中的異世之魂的話,殺無赦……”
話落,周邊的氣溫忽兒下降了好幾度,便見皇甫月澤霎時就蹙緊了眉頭,“這件事情,若是從你們四個口中傳出去了,你們便提頭來見吧。”
“可是殿下……”
“沒有可是!我是主子還是你們的主子?”皇甫月澤冷冷而道,說話的同時,眸中充滿了怒意。
瞧著跪著的人兒終於閉上了嘴,他這才微微滿足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爾後又道:“還有,日後我與千千獨(dú)處的時候,不需要你們守在暗處,可懂?”
尤風(fēng)面色一紅,只恭恭敬敬著道:“屬下明白!”
“明白就下去吧。”
“……”
夜色漸深,待尤風(fēng)退下之後,皇甫月澤才獨(dú)自躺回了牀上。
只是方纔那一幕,仍舊徘徊在腦海之內(nèi),久久未散。
次日,天剛一亮柳千千等人便準(zhǔn)備好了一切,因爲(wèi)鳳九天的緣故,所以他們離開的時候,也沒有人送上一送。
就連向來話多活潑的靈巧,也連面都沒有露,好似不想送,又像是有什麼急事,衆(zhòng)人倒也沒怎麼在意。
畢竟流雲(yún)等人也同樣理都不理他們,只有安暖溫婉的說了聲再見。
離開的時候,連著一路上輓歌的神色都陰沉沉的,好似十分不滿這麼快就回去。
而更令他不滿的,則是走在前邊的柳千千與皇甫月澤竟是一路上都有說有笑的,兩人旁若無人的談笑風(fēng)生,似乎完全不在意他就在身後。
直到坐上了船,他們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倒是碼頭的不遠(yuǎn)處,一位女子得意洋洋的看著那艘越駛越遠(yuǎn)的船,瞧著它慢慢消失在了視線中,她這才滿意的揚(yáng)了揚(yáng)脣角,爾後轉(zhuǎn)身離去。
一切好似極其平淡的模樣,只是難得的,便是他們都離開了,靈巧也沒有出來露個臉。
許久之後,那位方纔在碼頭的女子已然悄悄回到了她的院子,爾後一臉溫婉的同衆(zhòng)人打著招呼。
其中一位丫鬟打扮的一瞧見她,更是霎時便迎了上去,“九天姐,你瞧見靈巧小姐了嗎?今兒都日上三竿了也沒瞧見她,不知道又上哪兒玩去了,今日明耀公子可是會過來的,到時老爺定會讓她出來見見,這時候跑沒了,呆會兒老爺又會生氣了!”
鳳九天的眸裡閃過絲絲驚訝,“怎麼會呢?你們再找找看,今兒一早我便外出了,我也沒有瞧見她呢。”
那丫鬟面色焦急,“這樣啊……那我們便繼續(xù)找找,麻煩九天姐也幫忙找找吧,靈巧小姐同您最好,沒準(zhǔn)您能找到她呢?”
鳳九天面色溫柔,只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的,靈巧是我妹妹,我自是會將她找回來的,放心吧。”
聽及此,那丫鬟道謝了幾聲後,便急匆匆的小跑了開,深怕她們的大小姐又跑哪裡玩兒去了。
畢竟她老是一跑就要好些時日纔會回來,以往都還好,老爺忙的都沒空管她,但今日可不行,今日老爺可是點(diǎn)名要找她的!
這要是找不到,挨罰的又是她們這些下人了!
瞧著院裡的衆(zhòng)人慌慌張張的,鳳九天卻是無比淡然地笑了一笑,爾後緩緩轉(zhuǎn)身,回到了她和靈巧所住的院子裡。
此時此刻,院子裡頭並沒有多少人,再加上那些人全出去找靈巧了,便更顯寂寞無聲。
她眸光微涼,先是打量了幾眼周圍,見沒人後,才小心翼翼的走進(jìn)了柴房,爾後快步走進(jìn)角落,將角落的柴火一一搬開之後,底下才慢慢出現(xiàn)了一個傷痕累累的女子。
靈巧!
便見她雙手雙腳皆是被綁,眼蒙黑布,嘴巴也給破布堵了住,額頭上,手上,全是給木柴劃傷的傷口,雖是不深,但也血淋淋的!
許是聽見有動靜,靈巧霎時便激動的掙扎了起來!
怎麼回事?她在哪?是誰抓了她?
一大堆的疑問充滿了內(nèi)心,再加上看不見周圍,忽兒便覺恐懼極了,害怕極了。
昨日她將血玉拿給柳千千後,便走回了她自己的院子,然而纔剛一進(jìn)房間便被打暈了,當(dāng)時她便想瞧瞧是誰躲在她的房中,但是還來不及看便暈倒了。
好不容易醒來後,又連動都動不了,手腳被綁不說,周邊還全是像刺一樣的玩意,只一動,便被扎的生疼生疼的。
現(xiàn)在終於有動靜了,身邊的“刺”也終於被拿開了,她不由忍不住的掙扎了起來。
“啪”的一聲,突然,她被甩了一巴掌!
誰?是誰打的她?
有本事把她給解開了!
有本事別堵住她嘴巴啊!
她撕心裂肺地掙扎著,下一秒,卻是被快速拉了起來!
那人功夫了得,只覺狂風(fēng)撲面而來,她便知道,那人用輕功將她帶到哪裡去了!
害怕再掙扎會被殺死,她便又緩緩?fù)V沽藪暝混o靜的聽著周邊的聲音。
終於,那個人停下了動作,落到了地上,同時屋門打開,她被推進(jìn)了另一個房間!
瞧著她突然變的這般老實(shí),卻是鳳九天得意洋洋的笑了一笑,爾後看了看周圍,見沒人便快速躲進(jìn)了房中,同時將門快速關(guān)上。
這才輕輕地蹲到了靈巧的跟前,同時小心翼翼地解開了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
她蹙了蹙眉,突然出現(xiàn)的強(qiáng)光讓她一時睜不開眼,好一會兒後,她才終於睜開了雙眸,然而瞧見鳳九天的那一瞬間,她卻是愣了又愣。
什麼情況?
爲(wèi)什麼九天也會在這裡?
她也被綁架了嗎?
可是不對啊,她在笑,而且她也沒被綁著!
難不成,昨晚柳千千並沒有在撒謊?
她當(dāng)真想殺了她?
想著,她不由更加激動的掙扎了起來,想問她,想大吼,卻只能發(fā)出“恩,恩……”之類的聲音。
瞧著她雙眸瞪的那般之大,鳳九天卻是得意的哈哈大笑了起來,爾後又略帶瘋狂的“噓”了一聲,示意她安靜。
見她終於慢慢安靜了下來,鳳九天才輕聲地望著她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就是問我爲(wèi)什麼要這樣做嗎?”
靈巧氣喘吁吁,只直直地瞪著她的雙眸。
見此,她這才滿意的笑了一笑,“因爲(wèi)我想殺你啊,這麼簡單你都看不出來嗎?你以爲(wèi)誰都像你啊!大小姐!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人教你練武了,你還偷工減料的學(xué),也不瞧瞧,我都比你厲害多少了!”
說著,她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道:“瞧瞧你這傻樣!別人說你單純你還真以爲(wèi)自己就是可愛了?你這模樣,就是街上的傻子!柳千千都說的那麼清楚了,還選擇相信我,這般,弄的我都不好意思?xì)⒛懔恕!?
靈巧面露激動之色,不由得便再次激烈的掙扎了幾下,眸裡含滿了淚水,也不知道想說些什麼。
她不理,只是笑臉盈盈的站起了身,“你知道嗎?我是真的很羨慕你啊,怎麼任性都有人包容,不像我,明明也很想活潑一點(diǎn),很想同人多說幾句話都不行,一定要裝的很溫柔,很知書達(dá)禮,纔不會惹人嫌棄。”
說著,她又狠狠地瞪向了地上的靈巧道:“我知道你一定想說,我不是一直都是你姐姐嗎?真真是好笑極了,那全都是你以爲(wèi)罷了,你以爲(wèi)盟主將我當(dāng)成乾女兒,就會有和你一樣的待遇嗎?”
“不是!在他眼裡,在所有人的眼裡,我鳳九天,頂多算是你的一個丫鬟罷了!一個隨叫隨到的貼身丫鬟!”
靈巧連連搖頭,因爲(wèi)說不了話不由急的眼淚一滴接著一滴地掉著。
不是的!不是的!
她沒有當(dāng)她是丫鬟,她一直當(dāng)她是好姐妹!
最好最好的姐妹!
然而鳳九天卻是完全不搭理她的眼淚,只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她道:“你哭什麼啊?你有什麼好哭的?我都沒有哭,你有什麼資格哭啊?”
越說越激動,她不由又再次蹲到了她的跟前,爾後狠狠地抓著她的下巴道:“你知道我爲(wèi)什麼這麼恨你嗎?你一定好奇,明明你當(dāng)初就是救了我的,爲(wèi)什麼我不感激,反而還想殺了你吧?”
靈巧淚眼婆娑,望著她的眸裡充滿了失望與痛苦。
卻見她突然再次大笑了起來,抓著她下巴的手,也不由得更加用力了些許。
終於,她笑夠了,便也緩緩地鬆開了手,這才輕聲著道:“因爲(wèi)你當(dāng)初,就不該收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