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裡，一盞暖燈留到了半夜，田雪靠在牀上已經閉上了眼睛，手裡還拿著書。
陸清揚回來，看到此番場景，心裡一暖，又心疼起來。和四弟敘舊忘了時間，他都沒說一句，別等他了。
門一關上，淺眠的田雪就醒了。
她習慣性揉了揉眼睛，看到熟悉的身影，淡笑著問道：“回來了？”
“怎麼不先睡？忘了跟你說，不用等我的。”
田雪下了牀，替他拿出睡衣：“這麼些年，我都習慣了。你不在身邊，總是覺得少了點什麼，也睡不踏實。”
“怪我，應該早點過來休息。”
“你和四弟難得相見，肯定有說不完的話，我怎麼能攔著。你爲了我，犧牲的已經夠多了。”
“老夫老妻的，還說這些幹什麼。那些，是我心甘情願，也是應該做的。”
田雪知道，他從來沒有後悔過，可她也沒有忽略丈夫眼角那絲微紅。兄弟見面，肯定有很多事情想說，他跟著自己在陵城，雖然生活得快活，可她也明白，丈夫是個孝順的人，這些年，心裡還是惦記著陸家的人。
“好了！夜裡冷，你趕緊躺下睡覺，我洗了澡就來睡覺。”
陸清揚叮囑妻子去躺好，早些休息，心裡的情緒，未曾完全平靜下來。
田雪看著丈夫親手幫自己蓋上被子，轉身往浴室去了。有些事，她心裡明白，只是不曾說出口。
聽著浴室裡傳來的流水聲，她安心了許多，又覺得，自己有些自私。丈夫爲了自己，放棄了一切。幾十年過去了，她時不時應該鼓勵丈夫，去完成心裡那點遺憾？
她沒有睡著，等到陸清揚洗完澡出來，感覺到身後的地方凹陷下去，身旁多了一陣暖意，她轉了個身，告訴陸清揚，她還沒睡著。
“我吵到你了？”他小心翼翼，不想打擾妻子休息。
田雪搖了搖頭：“現在又不困了，清揚，這些年，有你在身邊，真的很好。”她轉身，抱住了身邊的人，心裡也有了歸屬感。
陸清揚溫柔地笑著：“老夫老妻了，怎麼突然煽情起來？以前我在，現在我守著你，以後，我也不會離開的。不用擔心！我哪裡也不去。”
“要不，今年，我們回去看看吧！”她知道，丈夫很想念他的家人，只是沒有說出口罷了。
大家的年紀越來越大，更別說是他們的父輩。老人家年事已高，肯定希望看到孩子們都在面前，年輕時候再有過錯和怨氣，到現在也該消氣了。
“回去？”
“我們已經很多年沒回去看看了，我知道，你和你父親一樣脾氣倔。可是，父子哪有隔夜仇，更何況，這麼多年了，他應該不會再生氣了。”
陸清揚長嘆了一聲，抱緊了懷裡的人。
“不了！”
離開時，他說過，自己不會再回去。當年，父親深深捅了他一刀，一直到現在，想起那件事，他還隱隱作痛，無法釋懷。
那年，他全是看在凌天的份上，本想著帶著孩子回去給他看看，誰知道，他依舊冷血。就那一次，陸清揚心灰意冷，帶著妻兒回來後，再也沒想過回去這件事。
“你還在爲當年的事情生氣？”
“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他差點讓你命喪黃泉。要不是他，你也不至於……”
“算了！都幾十年了，何必一直記著呢？我現在不是也挺好的嗎？有凌天這麼優秀的兒子在我們身邊，我已經很知足了。凌天是老天給我最好的禮物。過去那些事，我已經不想計較了。”
“如果每個人的心都像你一樣就好了！”
想起現在京都陸家的額局面，他實在不想去趟這趟渾水。
“所以，真的不去嗎？”
“不去！你應該猜得到，陸家現在是什麼情況。我那兩個哥哥嫂嫂，哪個是省油的燈？還有五弟一家人，我們現在回去，他們一個個只會虎視眈眈，以爲我們回去是爭奪家產的。”
田雪嘆了口氣：“錢這個東西，人一輩子又能用得了多少呢？何必爭這麼多。”
“不爲自己，也會爲自己的孩子去爭，去搶。”對這點，田雪很是欣慰，她的兒子有足夠的能力，根本不用自己操心。
看似平靜的小年夜裡，曲雲依陪在陸凌天身邊，度過了幸福滿足的一天。
此時，她靠在陸凌天懷裡，兩個人正在看電視，還不打算睡覺。
她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是艾茗薇的電話。
這麼晚了，她打來幹什麼？
雲依下意識看了看陸凌天，陸凌天無辜地說道：“這可是你的手機，不是我的。”要是打給他，那還可以勉強說是找他的，這次他很老實陪自己老婆追劇，什麼都不知道。
曲雲依白了他一眼，這才接起了電話。
艾茗薇是來送祝福的，本想發個短信，可在這夜深人靜時，她真的想聽聽陸凌天的聲音，以解相思之苦。
她和家人吃飯，父母難免又提起自己的終身大事，她一再推脫，差點和家裡人吵了起來。可她知道，自己敷衍的招數快要不管用了。艾茗薇著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曲雲依趕走。
可是，這件事又急不來。
她思來想去，給曲雲依打電話，不會引起懷疑，說不定能聽到陸凌天的聲音。
可是，她問候了幾句話，都沒聽到別的動靜，只聽見電視劇裡對白的背景音。
她猶豫了一下，問道：“這麼晚了，你還在看劇嗎？我還擔心自己打擾到你和凌天休息。他呢？沒有陪著你？該不會，還在工作吧？”
艾茗薇旁敲側擊，委婉地問起了陸凌天的動靜。
曲雲依笑道：“她就在我旁邊啊！陪我看劇呢！客廳裡有點冷清，我們在臥室裡窩著看電視，難得他不用忙工作。”
“是嗎？真羨慕你們。”
艾茗薇的心裡酸了，早知道她就不問了。陸凌天從來不看電視劇的，現在居然陪著曲雲依追劇，她的腦子裡頓時浮現出了他們兩個靠在一起的溫馨畫面，想也沒想就掛斷了電話。
她真怕，自己再慢一點，就要原形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