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嘴角露出一抹淡笑,腳下的金鈴?fù)V沽嘶伪U,飄飛的金蠶絲披風(fēng)又粘附回美人的身上,胸口的巨靈神犬牙微微發(fā)亮,骨已也懶得回頭張望,隨地倒下。
‘踏踏’的腳步重音逼近,卻又在移近的一團(tuán)火光經(jīng)過時(shí),戛然而止。此時(shí)代替的卻是一位手持高箍金鼎火爐的粉衣宮女,著急凌亂的腳步,以及氣喘不定的呼吸。
陰森恐怖的神廟外,漆黑一片,唯獨(dú)手中的燈火還可以帶來一點(diǎn)光芒,看得到躺在自己眼前的人。跨出去的腳步卻又退了回來,她不敢。昭看著地上的衣衫輕薄,墨發(fā)披地的妖嬈女子,明知那人就是黃貴妃,可是還是不敢上前,她怕……她怕腦海中那些血腥的畫面,也許,跟那些失蹤的人的描述一樣,血肉模糊,面目全非,胸膛敞開,骨骸中的心肝內(nèi)臟都不翼而飛……黑夜中的爐火搖曳,雙手顫動(dòng),光芒移開了地上的美人,轉(zhuǎn)向四周,對(duì)於她而言,最最害怕還不是地上的黃貴妃而是……而是……看到與自己一樣身穿粉色宮服腰束黃布錦帶的女子,也躺在這裡的某處……
火光後移,瞬間一道光折被從背後折射到臉上,昭慌張的往回看,可惜光芒消失了,正準(zhǔn)備往回走,看個(gè)仔細(xì),地上卻傳來,虛弱的呼救聲:“救……救……”
昭立刻走到黃貴妃身邊,伸手想將其扶起,可是一碰到黃貴妃的身體,昭立即又縮回了手。怎麼可能那麼冰,難不成是自己聽錯(cuò)了,她是一具屍體?!火光從女子全身打亮過,身上沒有任何傷痕,昭猶豫的伸出手指試探著她的鼻息,驚嚇的癱坐在地……她沒有氣息……真的,真的已經(jīng)死了!那晫呢?是不是也是如此,昭再一次開始擔(dān)心起她的妹妹,快速的站了起來,剛一邁開步子,腳腕卻被寒冰凍住般,不能動(dòng)彈。昭膽顫的回過頭去,看著抓住她的人,驚慌的瞳孔中倒映著那人的蒼白的豔影……
“救本宮……”雙眼睜開,黑瞳中跳躍的爐火之光。
“好……好……”原來她還活著,昭立即將地上的人扶起,本以爲(wèi)她身體輕巧,可是一個(gè)不料,兩人再次跌倒在地上,昭立刻問道:“娘娘,沒事吧?”
附身在黃飛鳳身上的骨已,搖搖頭:“沒事,只是剛纔受了驚嚇,我渾身無力,休息一會(huì)變好了。”
昭攙扶著她,越感覺到貴妃身上的寒氣已竄入自己的骨髓般,十指開始鬆開,骨已覺察出她的異樣,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本宮天生體寒,你放開吧……”
昭鬆開手,將金鼎火爐放在地上,打量著這位衣衫單薄剛纔還跟皇后囂張之人,如今看來她除了妖魅些,還算平易近人的,莫非是驚嚇?biāo)拢严氲竭@裡,急忙開口問道:“娘娘,剛纔發(fā)生了何事?”
玉手按心,彷彿那種驚心還在,骨已故意裝出一副失魂之態(tài),指著神廟寒顫的答道:“剛纔本宮看到一個(gè)影子從裡面出來,長(zhǎng)著血盆大口,說要吃了本宮……”
昭本是聰慧之人,對(duì)著黃貴妃的答話也半信半疑,如果跟傳聞的一樣是野獸妖魔,那麼此刻的黃貴妃怎會(huì)安好無損呢,於是提起勇氣再次問道:“娘娘,你不是說此處有野貓亂竄……會(huì)不會(huì)是……”
“你在懷疑本宮嗎?”蒼白的臉色透著紅霜般的怒氣。
“奴婢不敢,”昭連連搖頭,細(xì)眉簇成一團(tuán),言望四下無人,便輕聲道:“只是這事……不可亂說。”
“哦,呵呵,看來你原是知道的……”骨已輕笑,紅色的指甲撥弄著墨發(fā),神情淡定,絲毫不像是受了驚嚇之人。
“娘娘,你……”昭越來越覺得眼前妖魅的黃貴妃古怪,笑聲更是比神廟外吹來的夜風(fēng)還要陰冷,她一定要離開,不管對(duì)方是誰,可是她妹妹,不得不再一次的與對(duì)方交談:“娘娘,奴婢冒昧問一句,剛纔爲(wèi)娘娘掌燈之人去哪了?”
“呵呵,她嘛?”骨已輕笑,食指一勾,暗示對(duì)方靠近自己。昭握緊了手中的金鼎,慢慢移近身子,附耳傾聽。
“她……你很快就可以見到了……”黑霧彌散,包圍了兩人,金鼎落地觸響,炭火鋪地,嗤嗤聲中,一道亮光刺入黑霧中。
“住手!”青銅寶劍揮下,令玉臂不得不放開手中的‘獵物’,分開了兩人。
“哥哥,你怎麼還在宮中?”黑霧散去,骨已藉著黃飛鳳的口吻,對(duì)著閃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男子,嬌氣的問道。
虎煞劍架在黃飛鳳暴露的雪肩上,移近,抵在了黑色的灼燒疤痕上,黃飛虎怒火燃燒:“我不允許,你用我妹妹的身體害人。”
“害人?呵呵,將軍,忘了現(xiàn)在不是飛鳳,而是邪神骨已了嗎?”骨已輕笑,而劍身再一次的移近,骨已也停止了賣弄,正色道:“將軍,反悔了嗎?”
黃飛虎怔怔道:“與其讓你毀了我妹妹,我還不如現(xiàn)在把你們兩個(gè)都?xì)⒘耍俊?
骨已手心的黑霧再次釋放,嘴角掛著一絲譏諷,這話曾今也有人說過,她的上一個(gè)肉身不是這麼被毀去的嗎?可是眼前的這個(gè)凡人,自己還有點(diǎn)捨不得殺,除非,他真的想殺了自己,那麼……
“將軍所說的毀,是說你妹妹的寒冰之體,還是在爲(wèi)本神擔(dān)心呢?”骨已轉(zhuǎn)換了口吻,直視著黃飛虎。
“我當(dāng)初真不該相信你這邪神的話,讓你今日把我妹妹……”黃飛虎握劍的手應(yīng)憤恨而發(fā)抖,他不敢相信,眼前金蠶裹身的妖魅女子就是自己的妹妹,也不敢去想剛纔在大殿上與紂王交歡的人……是被邪神控制的妹妹。
骨已低頭伸手去撿地上火燙的炭火,而炭火卻在觸手的一刻,熄滅,脖子上的劍還定格在原處,骨已輕笑,他還是下不了手。反而有些失望,低聲道:“將軍,沒人傷的了她。我向你保證。我知道寒冰之體的處子之身一旦被破,那就會(huì)失去寒冰之體的特質(zhì),而將軍也見到了大王有多麼喜愛你的妹妹,萬一是在白日……所以……將軍也要像這炭火一樣,在熄滅之前,將你妹妹換回去……”
黃飛虎本是下定了決心要?dú)⒌模墒莿υ谑值囊豢蹋瑲⒁馊珶o。而現(xiàn)在自己的憤恨不但沒有消除,聽聞骨已的話,又是一頭霧水:“此話何意?”
“我想要將軍的將星之魂,交換你妹妹。只是可惜……將軍的將星之魂還未復(fù)甦……”骨已說出了她交換的條件,而黃飛虎竟沒有絲毫猶豫,一口承諾。只是不知何故,骨已卻無半點(diǎn)喜悅之色,撿起地上半燃的爐火,吹了一口氣,火簇起舞,照亮了擱在兩人中間的青銅劍,虎形的雕纂,栩栩如生的眼神,虎視眈眈的望著自己……
“怎樣,可讓我的將星之魂甦醒?”黃飛虎將地上的人一把拉起,緊抓著不放,他迫切想知道答案。
骨已沒有掙脫,帶著寒冰的身體貼近對(duì)方溫?zé)岬男靥牛P眼上瞟,剛毅的臉頰是因炭火而赤紅嗎?黃飛虎後退一步,手依舊沒有放開。
“將軍可知,大王讓將軍去殺犬戎的真意?”骨已問道。
“奪巨靈神骨骸。”黃飛虎說出了封口不提的旨意。
“還有,他曾想用神氏族的血激發(fā)的將星之魂,可是……”骨已絲毫感覺到黃飛虎體內(nèi)的神力,可見紂王的計(jì)謀已失敗,若不是他帶回了巨靈神骨骸還見留著有用,也許此刻黃飛虎也早已死在瘟疫中,繼而道:“那麼還剩一個(gè)辦法……”
“什麼辦法?”黃飛虎急切的追問。
“絕情斷愛。”骨已四字一出,黃飛虎便鬆開了手,“沒有人的半點(diǎn)情感,將軍可否做的到。”
“我……可以……”黃飛虎收起劍,握緊雙拳。
“哦,那就好,骨已定爲(wèi)將軍好好保護(hù)這具肉身,等將軍來取!”骨已轉(zhuǎn)身,提燈走入神廟中。黑火巖石門關(guān)上的一刻,女子的豔影也埋沒在黃飛虎的眼中。欲往前,紅牆外一道五色屏障燃起,阻擋了自己。
“哞……”飛虎回頭,只見一頭失去了雙角的五色神牛,站在自己背後,雙目含淚。
四蹄奔騰,微弱的五彩之光穿越在黑暗的朝歌,城門關(guān)閉的一霎,他的心也閉合:“走吧,我們回汜水關(guān),我答應(yīng)你永遠(yuǎn)不踏入朝歌……永遠(yuǎn)不再愛上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