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紅妝,容顏如畫。
成熙忽然後悔要以皇后之禮來娶她,他坐在高高的龍輦上,旁邊是一身如火嫁衣的芍藥。此時真當是一朵芍藥,似乎每一根頭髮都散發(fā)著那濃郁的香味,雖是冷著張臉,但卻讓人無法對她產生厭惡之感。
百姓們更是歡呼雀躍,那一個個帶著敬仰與愛慕的眼神統(tǒng)統(tǒng)落在了她的身上。
可是,芍藥是他的,她的冷漠,她的不屑,她的一絲一毫的美麗,都是他的。
他不允許這些人覬覦。
“芍藥,這婚禮,你可滿意?”成熙端坐在龍輦上,周身散發(fā)著強大的氣場,他伸出手去牽她,卻被她躲了過去。
“師父呢?”芍藥的臉色愈加冷冽,“你若是敢騙我,你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這裡這麼危險,我哪裡敢把師父放到這裡。”成熙湊近芍藥,一把牽起她的手,輕笑道,“他在皇宮等著參加我們的婚禮。”
“若是他有個好歹,人族的狗皇帝,我要你整個人間陪葬!”
芍藥眼中突然迸發(fā)出嗜血的殺意,成熙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的看著芍藥,抓著她的手緊了緊。
是不是人族又如何,你是我的,這輩子都休想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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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梅香浮動,白雪鋪了一層,冷冽的寒風也吹不散宮人眉眼間的喜意,皇上要成親了,空缺已久的鳳儀宮終於又要迎來新一任的女主人。
“吱呀——”
房門又一次被打開,琴師卻是懶得再回頭,“不必再催了,待會便去。”
身後卻是沒有傳來往常的那尖細嗓音,寒風透過門吹了進來,門還沒有關上。
“阿桃。”
琴師舉著琴譜的手頓了頓,緩緩回過頭來,“長安。”
“我來接你出去。”陸長安硬朗的線條似乎柔和了下來,“外面天寒,還是早些回蘇盧山吧。”
琴師微微一笑,彎彎的桃花眼似有無限風情流露,道了一句好。
彷彿只要他一來,心便安定了下來,那些煩心事都消失不見。
“那些事情我都聽說了,”陸長安輕聲道,“芍藥不會嫁給成熙,你且安心。”
琴師點點頭,道:“蘇盧山的結界被破了,成熙不知從哪裡找來的高人,待會你小心些,我怕他們有詐,還有……”
“儘量別下殺手。”
陸長安垂眸道,“心魔已除,我再無懼。”
儘管他已經在竭力抑制心中的殺意,但是那些莫
名的情緒還是會忍不住溢出來。若非小妖軟磨硬泡非要他來這一趟,阿桃在這裡說不定會出什麼亂子。性命之憂倒不至於,但免不了吃一頓苦頭。
既然他打算讓他好好活下去,便要護他周全。突破的契機可以慢慢找,但阿桃只有一個。所以成熙惹怒他了,人間的事物他本不想插手,成熙心狠手辣殘害手足與他無關,天下百姓的生死亦與他無關,但成熙千不該萬不該將手伸到琴師身上。
“長安,我不想你殺人。”
陸長安怔了怔,斂起殺人的心思,沉聲道:“我會盡量留他一命。”
他不想,便不殺了吧,琴師的心思他了解,也沒必要因爲這個而讓二人產生不愉快。收拾人,他一代魔尊有的是方法。
“吱呀——”房門被打開,一個太監(jiān)段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大人,青茶好了。”太監(jiān)的目光有些閃躲,小聲道。
陸長安看太監(jiān)那副神色,不由得生疑,倒是琴師爽快的接了過來,打趣道:“宮裡的青茶是最好的,這倒是蘇盧山未曾有過的,這兩日,倒也不算白來一趟。”
陸長安心底咯噔一下,卻是說道:“阿桃,這一杯就給我嚐嚐吧,你也喝了不少了。”
說著便接過青茶,還沒入口,便嗅到一陣濃濃的腥味,聞起來讓人反胃。
“阿桃,這茶是腥的。”陸長安皺著眉頭道。
“不是啊,就是青茶的味道,可香了。”琴師笑道,“莫不是長安生病了吧?”
陸長安細細的嗅了嗅,依舊是濃濃的腥味,自己的嗅覺絕沒有出問題,那唯一的結果便是阿桃的嗅覺失靈了。
陸長安冷冷的盯著小太監(jiān),毫不掩飾心中的殺意,“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奴才什麼都不知道……”太監(jiān)被嚇得一跪,心驚膽戰(zhàn)的說道。
“哼!”陸長安將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碎片和茶水飛濺,刮傷了太監(jiān)的臉,幾滴泛著黑色鮮血滲了出來,分外嚇人。
陸長安不禁失聲道:“是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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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上上下下一片歡騰,應召而來的喜娘在遠遠望見龍輦去太廟歸來時,便吩咐底下的嬤嬤們準備好迎接皇后。
成熙爲今日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天下各地的上等雲綢爲帳,將整個鳳儀宮鋪成了紅色,花香用的是芍藥。他不知道她喜不喜歡紅色,但是紅色的確很適合她,無論是男裝還是女裝,都是一樣灼目耀眼。
“喜歡麼?”成熙笑笑,眉眼間都是寵溺和
溫柔,“我特意爲你尋來的雲綢,紅色當中,要數雲綢最漂亮了,綢緞雖然錯,但終究是差些。”
“師父呢?”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紅色,若是不喜歡,我們再換成別的什麼顏色。”成熙似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神色未變,“其實,這些是早就備好的,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拿給你。”
他的臉上露出思憶的神色,“那時候你還在醉仙居,一身紅色著實很吸引人,只是那雙眉眼,便足以襯得起如此大氣而細膩的顏色。”
芍藥沉默不語,臉色冰冷。
“你有很多種選擇,但只有一種最爲合適,”成熙道,“冥閣也好,空冥樓也罷,都敵不過朕的十萬大軍。”
“我本不想這樣的,芍藥,我們可以好好地,你好好的做皇后,享受這一切榮華富貴,我會替你照顧好師父,還有你的冥閣。”
“你騙我?”芍藥瞇起眼睛,迸射出冰冷的殺意。
成熙搖搖頭,“我沒有,他畢竟是我們的師父,我會好好照顧他,但爲了讓你留在我身邊,我不得不用些手段。”
芍藥的臉色很難看,纖纖玉指狠狠的掐進成熙的脖子,“你對他做了什麼?!”
“沒什麼,”成熙臉色未變,眉眼彎彎,“蠱毒罷了,從此我的血,便是他的救命良藥。”
“若是我死了,他也會死。”
“救駕!救駕!”隨行的太監(jiān)驚慌失措的大聲呼喊著隨行的侍衛(wèi),已近皇宮,侍衛(wèi)們早就守在宮門外,隨行的也不過十幾人,更多的則是那些太監(jiān)和宮女。
場景一時間有些混亂。
芍藥真想輕輕用力,捏死手中這隻於她而言不過螻蟻的皇帝。但她卻不能,蠱毒千千萬,唯有一種血蠱最爲可怕。它的母蠱也寄生在人身上,子蠱需要靠母蠱的鮮血存活,若是母蠱死了,子蠱也會漸漸衰弱,直至死亡。殺了成熙很容易,但他體內的母蠱是如何也取不出來,沒有他的鮮血,師父只有死路一條。
芍藥恨恨的看著他,手中卻漸漸減弱了力氣,成熙的底氣似乎足了幾分,輕輕抿嘴,“芍藥,就這樣與我一生一世不好麼?”
“我會保你無恙,保師父無恙。”
侍衛(wèi)將二人團團圍住,利劍出鞘,緊張的盯著芍藥的一舉一動。
成熙揮了揮手,讓他們散去,芍藥也鬆開了成熙的脖子,臉上的寒意卻是愈來愈深。
良久,她輕笑出聲,“不過是取血罷了,從此你的生死,再也由不得你。”
(本章完)